隨浪尾隨在白青洛身後,看着他一身肅殺,心頭顫抖幾下,猶豫了許久,纔開口詢問道:“主子,你真的打算一天後,藍羽給不出滿意的答覆,就揮軍邊境嗎?”還是說,那只是一時氣話?隨浪猜不透白青洛的心思。
他眉梢冷冽,腳下的步伐徐徐生風,不做絲毫停留,輕飄飄的話語隨風傳來:“本王會拿江山社稷來開玩笑嗎?”
那也就是說,王爺是認真的?
隨浪臉上的表情猛地一僵,有些不敢相信,“可如今我們的兵力……”
“怎麼,未戰先怕了?”白青洛緩緩轉過頭來,眼底閃爍着的是嗜血的冰冷,“你覺得本王親自領軍,攻克不了軒轅、藍羽兩國?”
“不!”隨浪急忙回答,“奴才從沒這麼想過。”他從沒有懷疑過白青洛的能耐與本事,只要是他說的,那麼勢必會做到!這一點,隨浪深信不疑。
白青洛滿意的點了點頭,修長的身影在艾青石路上,被陽光拖曳在地,“本王既然敢說,自然就有把握,軒轅無傷想要讓本王爲他一次次拖延婚期?他做夢!一天之後,如果本王還得不到答覆,本王的婚禮被拖延,就拿他們兩國的鮮血,來消本王心頭之氣!”
主子是真的動怒了……
隨浪心頭微微一嘆,以前的主子,哪怕是在面對先帝與攝政王之間的鬥爭時,也從未皺過一次眉頭,可自從認識了王妃,主子的情緒愈發起伏不定了,不論是大事小事,只要牽連道王妃,主子必然會當做國家大事來處理。
而這次,更是爲了婚期的拖延,竟說出要踏平兩國的豪言壯語!是真的抱着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的決心啊。
離開皇宮後,白青洛一身風塵僕僕,踏着輕功趕赴丞相府,同時,命令將軍府的婚禮準備工作暫時中止,今天婚禮是不可能如期舉行了。
莫筱苒正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把紙扇,優哉遊哉的扇着風,表情極爲舒適,絲毫不知,爲了他,白青洛在朝堂,動了怎樣的肝火!
一股熟悉的龍舌花香,伴隨着一道勁風,迎面朝着莫筱苒刮來,她睜開緊閉的眼眸,就看見白青洛逆着光站在院落的角落裡,形單影隻的畫面,眉梢微微一挑,“你回來了?”
“恩。”白青洛緩步走了過來,靜靜倚靠着她坐下,“這次我又要食言了。”
莫筱苒一臉茫然,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出了什麼事了?”很少見他竟會神色如此黯淡,伸出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似要將自己的勇氣,一併度給他去。
“今日我本打算迎娶你過門,”白青洛伸出手,食指撫摸着她溫熱的面頰,從眉梢到眼角,再到鼻樑,最後停頓在嘴脣上,拇指摩擦着她的脣線,眉目黯淡,“只可惜,早朝上三國和談失敗,婚期又要拖延了。”
“爲什麼會失敗?”莫筱苒心底說補失望是騙人的,但又不是今後不能嫁給他了,只不過是晚幾天,有什麼要緊的?反而是三國和談失敗,這纔是她關心的重點,“是不是沒談攏?”
“哼,”想到早朝上的情景,白青洛口中便是一生冷入了骨子的冷哼,“都怪那軒轅無傷!本王當初就不該放虎歸山,爲了區區五座城池,留他一條命。”當初,他應該在銀日城外,在逮捕到軒轅無傷時,就將他除掉,此時,也不用被他這麼刁難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莫筱苒急匆匆的問道,“軒轅無傷難道給你使了什麼絆子?”按照那個人的個性,還真說不定。
“不,”白青洛緩緩搖了搖頭,手臂一勾,將她整個人攬入自己懷中,讓她側身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莫筱苒口中驚呼一聲,雙手下意識圈住他的脖子,胸前單薄的衣衫中,雪白傲立的雙峰,摩擦過他的鼻尖。
白青洛身體微微一僵,只覺得四周那股處子之香,正在深深吸引着他,喉頭滾動幾下,他險些沒有剋制住,乾咳了一聲,有些羞澀的將腦袋偏到一旁。
“咦?”莫筱苒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手指不停揉捏着他的耳垂,臉上綻放着如花的笑靨:“哈哈哈,白青洛,你居然臉紅了?哇,耳朵好燙。”
沒想到,一向霸道、冷漠的當朝王爺,居然會有這麼純情的一面?
這一刻,莫筱苒終於有些相信,這個人說不定當真做了二十多年的處子,是真的潔身自好。
白青洛有些惱怒的將他正在作惡的手擒住,緊緊握在自己的手心,“不要胡鬧。”他光是要忍耐體內的燥熱,就已經用盡了一身的力氣,可偏偏,她還在外面極致的挑逗着他,白青洛怎麼可能受得了?
莫筱苒嘿嘿一笑,倒是挺乖巧的沒有繼續捉弄他,“你快說,早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正事,白青洛臉上的笑容也頓時斂去,只剩下一片寒霜,“軒轅無傷不甘心與藍羽國割地賠款的城池數量不同,聲稱,藍羽給多少,他給多少,多一份不願給,可他當初答應,賠讓五座城池,現在出爾反爾,藍羽國的王爺拿不定主意,需要與他們的國君商討,”說完,他微微嘆了口氣,伸手將她僅僅抱在自己的懷中,下頜抵在她柔順的青絲上方,“我總覺得,軒轅無傷這麼做,是故意的,想要再一次拖延我們的婚期!”
“有必要嗎?”莫筱苒苦惱的皺起眉頭,“我和他不熟,他爲什麼要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們成親?”太奇怪了,她感覺不到軒轅無傷有多喜歡她,反而覺得,他對她,更像是一個獵人,對待一隻獵物!與情愛無關,但爲了阻止她和白青洛的婚事,居然阻撓三方和談進行?需不需要這麼誇張啊。
“我也覺得很意外,”白青洛嘴角的笑染上了幾分自嘲,“大概他也發現了你的好,所以纔會千方百計的阻止這場婚禮。”
“我的好?”莫筱苒心底一陣甜蜜,忍不住逼問道:“那你說,我有什麼好的,是漂亮呢?還是漂亮呢?還是漂亮呢?”
說來說去,只希望他說她漂亮嗎?白青洛黯然失效,“是,你很美。”
“但絕不是最美的。”莫筱苒笑盈盈的接口,這具身體的確很漂亮,但絕非天下第一美女,更何況,只不過是一具皮囊,百年後,還不是化作了一撥塵土。
“沒聽過嗎?情人眼裡出西施,”白青洛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背脊,柔聲說道,話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濃情,“在我眼裡,你是最美的,沒有之一。”
“你還真會說甜言蜜語啊?”莫筱苒狠狠推了他一把,笑得人比花嬌,沒有哪一個女人會不喜歡心愛的男人誇獎她,稱讚她,莫筱苒自然也不例外。
“我只是實話實說。”白青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只是要難爲你繼續等候幾天了。”
“有什麼關係?正事要緊。”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傻子,很清楚,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國家、事業有多重要,“你先弄完三國和談,我們再談成親的事,好嗎?”
她的體貼,讓白青洛心底泛起絲絲內疚,越是這樣,他越是惱怒軒轅無傷,如果不是他,他早就已經抱得美人歸了,哪裡還用苦等?冷硬的面容泛起了淡淡的嗜血,眼眸中一片猩紅,明天傍晚前,如果藍羽國無法給出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白青洛不介意,揮軍踏平兩國。
離開丞相府時,已經過了午膳時分,他陪同着莫筱苒在院落中吃了午膳後,才急匆匆的離開,等他的身影走遠,莫筱苒放下筷子,臉上的笑容,被冷漠取代,“逐月。”
“奴才在。”逐月從暗中現身,他是被白青洛特地囑咐,留在這裡保護王妃的。
“除了白青洛所說,軒轅無傷在暗地裡做的那些手腳外,你家王爺是不是在朝堂上另有動作?”莫筱苒的眼睛沒什麼是看不穿的,作爲一個在無數罪犯中磨練出來的緝毒科科長,白青洛今天的反常,她怎麼會看不見?尤其是那一身都快化作實質的殺氣,濃郁得讓她頭皮發麻。
朝堂上,絕不只有軒轅無傷這件事,肯定還有別的!
可他一直沒說,莫筱苒也就裝作不知道,沒有詢問,“逐月,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愧是主子看中的女人,的確與別的女子不同,逐月在心底讚歎道,面上極爲恭敬:“回王妃,主子沒說,您就當不知道把?”何必給自己找苦惱呢?
莫筱苒眸光一冷,靜靜地看着逐月,並不算犀利的目光,卻十分通透,讓逐月有種自己彷彿被看穿的錯覺!
“王妃?”他遲疑的喚了一聲,不知爲何,背脊隱隱發寒。
“說吧,還發生了什麼事?我和他將來會是夫妻,我不希望他出事,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是可以和他一起血戰沙場的女人,而不是一隻需要他時刻保護的金絲雀!
逐月猶豫了許久,可終究沒有比得過莫筱苒的固執,她長長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清風給奴才送來消息,說主子在退朝前,說了一番話。”
“什麼話?”莫筱苒定定的注視着他,一顆心提得老高,或許是出於對白青洛的瞭解,她總覺得,那番話絕不是什麼好話。
逐月把心一橫,咬着牙開口:“主子說,明天后,若藍羽國還無法給出答覆,就要直接揮軍,踏平藍宇、軒轅兩國。”
“什麼?”莫筱苒倒抽一口冷氣,“他瘋了?”
好不容易纔終止戰亂,他居然又要掀起三國戰火?他知不知道,一旦東耀出兵,得死多少人?要有多少家庭會因此家破人亡?
主子大概的確是瘋了,逐月默默的低垂下腦袋,早在他愛上眼前這個女人時,就已經成魔,爲了和她在一起,不惜得盡天下罵名!
當天,白青洛下令封鎖整個皇城,宮中禁衛軍立即包圍兩國使臣落腳的行宮,全城戒嚴。
百姓們紛紛膽戰心驚的待在民居中,看着街道上,來回巡視的士兵,一個個提心吊膽,根本不敢隨意出戶,只覺得一場暴風雨,彷彿就要抵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