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在牆頭一撐,整個人凌空躍下,雙腿穩穩的落在地上,她拍了拍手,朝着還傻站在牆頭的小竹勾勾手指,“跳啊,我會接着你。”
小竹吞嚥了一口氣,看着腳下高大兩米的高牆,只覺得心撲通撲通直跳,“小姐……奴婢怕……”
“怕什麼?有我在呢。”莫筱苒伸出手,示意小竹快跳,小丫頭深深吸了口氣,帶着赴死的悲壯心情,凌空跳下,一隻手還死死捂着嘴巴,唯恐發出了聲響,莫筱苒立馬上前,精準的將她接住。
“瞧,這不是沒事嗎?”她鬆開手,安慰的拍了拍小竹的肩膀,“知道哪兒有藥店嗎?”
“小姐,咱們真的要去嗎?”小竹緊張得臉色發白,整治大小姐,這種事她從未想過。
“廢話!這口氣我可忍不下去。”她絕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人受人欺負,在小竹的引路下,進了藥店,買了一包瀉藥,看着用黃紙包裹的白色粉末,莫筱苒發出嘿嘿的猥瑣笑聲。
“走,咱們回去。”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莫秋雨吃癟的模樣了。
“大小姐,您剛纔看見沒?那小竹可真慘,嗷嗷的叫着還哭着求饒呢。”莫秋雨身旁的丫鬟攙扶着她,往院落行去,嘴裡還幸災樂禍的笑着。
“哼,她以爲她的主子做了皇后就可以在本小姐面前耀武揚威?也不看看,她那主子是個什麼身份。”莫秋雨滿臉堆笑,眼底的譏諷毫不掩飾。
“大小姐說得對,就算那傻子做了皇后又怎麼樣?連小姐的一根頭髮也比不上。”丫鬟明裡暗裡貶低着莫筱苒,主僕兩人提着燈籠,朝着院落緩步走去。
這一邊,莫筱苒懷揣着瀉藥,悄悄溜入莫秋雨的房間,用食指推了推門,吱嘎一聲,們應聲開啓。
小竹跟在後面,不安的扯了扯莫筱苒的衣訣,想讓她放棄,萬一被查出來,是小姐下的黑手,老爺一定會***算賬的。
“別怕,沒人知道是咱們乾的,別忘了,你家小姐我可是個傻子。”莫筱苒摸摸鼻尖,腹黑的笑了兩聲,屋內,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月光從雕花窗戶外折射進來,成爲了整個屋子唯一的光亮。
莫筱苒摸黑溜入房間,提起桌上的茶壺搖了搖,裡面還有溫熱的茶水,看來莫秋雨離開不久,爲防止事情有變,她當即掀開茶蓋,一大包瀉藥,往裡面倒了一半,再用手指攪合了幾下,將粉末用熱水糅合掉,聞了聞氣味,確定沒什麼異味後,這纔將剩下的半包放入懷中,偷偷摸摸帶着小竹原路折返,就在她們前腳剛走,後腳莫秋雨就喝丫鬟一起回了院子。
“去,給我倒杯水,渴死了。”莫秋雨嬌滴滴的指揮着丫鬟,自己則坐到一邊,手掌不停扇着風,火摺子將燈套裡的紅燭點燃,明明滅滅的燭光,將整個房間照得燈火通明。
莫筱苒拽着小竹縮在院子外的牆角,高高豎起耳朵,偷聽着裡面的動靜。
“小姐,咱們這麼做,真的不會有事嗎?”小竹是個善良的,從沒做過這麼膽大妄爲的事,一顆心忽上忽下,跳得飛快。
莫筱苒嘴角一咧,“安啦,能有什麼事?天塌了,不還有我這個高個的給你頂着嗎?怕什麼?”
晚風在空氣裡肆無忌憚的颳着,風聲猶如嬰兒在低泣。
夜幕上綴滿了星辰,一輪圓月高掛枝頭,沒過多久,只聽見院中一聲嗷嗷的慘叫,隨即,莫秋雨推開丫鬟,一股腦朝着茅廁衝去,步伐踉蹌,顯然,藥效開始發作了。
“嘿嘿嘿,看我整不死你。”莫筱苒眼睛咕嚕嚕一轉,同樣朝着茅廁跑去,一邊注意着掩蓋自己的行蹤,一邊注意着四周的動靜,茅廁的木門緊閉着,一個燈籠高高掛在橫樑上,一股惡臭,伴隨着啪啪的響聲,從裡面傳出。
莫筱苒朝着小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眼睛在看見茅廁外右側的一個水桶時,眼裡盡是狡黠。
她一把提起木桶,裡面還盛有半桶水,水紋盪漾開來,倒映着她的模樣。
“小姐?”小竹像是知道她要做什麼似的,一聲低呼。
“看着吧,小姐我給你出出氣。”莫筱苒餘光在四周一掃,確定沒有旁人,然後,踮起腳尖,朝着茅廁上方木板和橫樑之間的漏洞,將水桶給扔了進去。
“啊——”一聲慘叫,伴隨着刷拉拉的水聲,在丞相府上方盤旋。
莫筱苒忍着笑,拉着小竹急忙往自己的小院跑,直到進了屋,主僕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敢保證,她這次一定成了落湯雞了。”莫筱苒笑得不住捶打着桌子,心頭環繞的怒氣,總算是消散了少許。
敢動她的人,不付出點代價怎麼行?
“小姐你真厲害。”小竹笑得眼冒水花,心底滿滿的盡是暖意。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小姐會爲了一個小傷口,千方百計給自己出氣。
“那當然,放心吧,沒人會知道是咱們乾的,這個啞巴虧,她吃定了。”莫筱苒一臉篤定,拍了拍小竹的肩膀,將她按倒在椅子上:“來,我給你看看傷。”
“恩,謝謝小姐。”小竹感激的笑了笑,第一次,有了喜極而泣的衝動。
當晚,丞相府燈火通明,連還在睡夢中的丞相,也被下人叫了起來,披着披風,帶着大夫人,來到了莫秋雨的院落,就看見,一大幫下人守在茅廁外,裡面還時不時傳出莫秋雨的哀嚎聲。
莫筱苒買來的強勁瀉藥,讓莫秋雨肚子疼得難受,一身水漬,卻連換衣服的時間也沒有,只能龜縮在茅廁中,俏麗的臉蛋因怒火與羞恥猙獰着,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茅廁外的下人幸災樂禍的眼神。
“滾!都給我滾!全部滾開!”聲嘶力竭的怒吼,帶着她一貫的囂張,這幫下人雖然嘴上沒說,可心裡到底還是歡喜的。
平日裡,莫秋雨沒少擺出一副大小姐的架子,給他們氣受,現在好了,風水輪流轉,輪到她倒黴了。
這就叫夜路走多了,遇到鬼。
活該!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莫青鐵青着一張臉,在一衆下人的簇擁中來到茅廁,看着這幫人裡三層外三層將茅廁圍堵着,冷聲質問道,“誰被本相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着茅廁裡,愛女發出的咆哮,莫青的心抽抽的痛着。
大夫人也暗暗抹淚,“作孽啊,我兒這到底是怎麼了?”
“回老爺的話,奴才們也是聽到大小姐的聲音,這纔過來瞧瞧。”一個下人恭敬的稟報道。
要怪只能怪莫秋雨那一聲悲痛欲絕的哀嚎,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老爺,大小姐晚上還好好的,回到院子裡準備休息,就喝了點茶水,開始鬧肚子了。”莫秋雨身邊的貼身丫鬟急忙解釋。
“那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請大夫來?”莫青一揮手,示意下人通通散開。
“你也是,在這兒候着,等大小姐出來立即扶她回房。”
“是。”那丫鬟即刻應下,茅廁裡源源不斷傳出的惡臭,薰得她胃液翻滾,捏着鼻子忍耐住,伴隨着惡臭的,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驚天響屁。
當莫秋雨出來時,整個人如同虛脫,雙腿發軟,臉色慘白,身上的衣衫被水澆得溼漉漉的,好不狼狽。
“大小姐!”丫鬟臉色驟變,上前扶住莫秋雨,可她剛靠近,就聞到了莫秋雨身上那股惡臭,捂着嘴,差點沒吐出來。
“扶我回房。”莫秋雨拋下這麼一句話,兩眼一翻,整個人暈了過去。
“小姐?小姐——”
又是一陣雞飛狗跳,當大夫被下人帶進府,莫秋雨已經換了一身衣物,躺在牀上,氣若游絲。
莫青背手站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大夫人用手絹擦着眼角的淚水,低聲啜泣,丫鬟們站在屋外,神經緊繃。
“大夫,我兒怎麼樣了?”莫青沉聲問道,只要一看到莫秋雨那張血色盡褪的臉,他的心就鈍鈍的痛。
那是他捧在手心裡愛護、呵護着的女兒啊,怎麼偏生就遭了這份罪?
“回相爺,大小姐是誤食了相剋的食物,這才導致腸胃失控,又泡了冷水,感染了風寒。”大夫診脈後,立即將情況回稟莫青。
他呼吸一滯,一巴掌重重拍打在桌子上:“那你還不快給她診治?”
“是是是,奴才這就爲大小姐開藥方。”大夫被莫青的怒火殃及,嚇得渾身哆嗦,拿着毛筆的手一個勁的抖啊抖的,寫出了藥方,立馬有丫鬟前去抓藥。
莫青心疼的坐在牀榻邊沿,看着莫秋雨,眼底盡是疼惜,“哎。”
“老爺,秋雨的身子骨一向挺好,怎麼偏生吃壞了肚子?況且,究竟是哪個作死的,居然還敢往茅廁裡倒水,這下,秋雨染上風寒,一時半會兒怎麼好得了啊。”大夫人在一旁嚶嚶啜泣,可說出的話,卻有着另外一層意思。
莫青不是愚昧之人,面色沉如墨色,當晚,便將整個丞相府的下人全部召集在前院,一個挨着一個詢問着,想要搜查出究竟是誰敢大膽到往茅廁裡倒水,惹得莫秋雨染上風寒。
可查來查去,下人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入夜後,這些人都會回到下人房安置,怎麼會好端端的跑到莫秋雨的院落來?
莫青始終陰沉着一張臉,愣是沒找到下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