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大型齧齒類動物,土撥鼠的啃食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很快就將嚴語體表的凍膠都啃舔了個一乾二淨。
但整個過程與凌遲也差不了多少,嚴語幾乎像被剝皮了一般,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支撐過來的。
不過結果到底是好的。
沒有了凍膠的束縛,嚴語果真能伸展手腳了!
這凍膠就像是正在消化着他身體的有毒蛛網,這池子又想蟒蛇的胃部,將嚴語消化了一半那樣。
饒是如此,嚴語還是花了大半夜時間,才漸漸適應過來。
他幾天積攢下來的力氣,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艱難地爬出池子,嚴語又有些後悔了。
因爲地板就好像是燒紅的鐵板,非但如此,他所接觸過的東西,就連池子,都好像被燒融了一般,彷彿任何東西都能燒傷他稚嫩的皮膚!
也好在,這裡是實驗基地,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物資。
嚴語先找來柔軟的繃帶,將自己包成了木乃伊,保護着自己“新生”一般的皮膚,而後才穿上純棉的柔軟內衣,再穿上防護服,戴上防毒面具,將自己整個保護了起來。
有了這些裝備,嚴語纔算是舒適了下來。
靠着土撥鼠這個嗅覺敏銳的“地頭蛇”,嚴語又找到了罐頭食品,雖然他並不感覺到餓,但還是硬逼着自己吃喝了一些。
“土撥鼠老表,是時候帶我出去曬太陽了!”
嚴語打開了一個牛肉罐頭,放在了土撥鼠的面前,它對這種食物卻似乎沒有太大的興趣,眼中滿是失望。
或許在他看來,嚴語纔是最美味的食物,嚴語穿了防護服,就像拆散了它與它的專屬美食一樣,令鼠失望。
土撥鼠有些依戀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綠水池子,吐了吐粉嫩舌頭,似乎有點意猶未盡,目光又投向了基地前面那些綠色的儲存罐。
嚴語生怕它貪吃誤事,便撫摸它,催促說:“咱們是不是先離開?外頭可以曬太陽哦?曬太陽,你最喜歡對不對?”
土撥鼠看了看綠色儲存罐,又看了看嚴語,到底是不情願地往前走了。
嚴語心頭大喜,趕忙跟上,然而走了一段,嚴語又想笑了。
他知道這老表很聰明,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的聰明,可沒想到它竟這麼體貼,將嚴語帶到了軍械庫來!
嚴語對槍械不瞭解,更沒有實操經驗,架子上的春田步槍等等,他都不想去碰,因爲不懂槍械,拿上反倒更加危險。
但防身之物又不能沒有,望着“琳琅滿目”的槍械架,嚴語反倒有些選擇困難了。
不過他好歹知道時間緊迫,粗掃一眼,見得有個牌子寫着“一番拳銃”,便起了興趣。
日語借用的中文通常有着相近的涵義,所謂“一番”,應該是“一號”的意思,“拳銃”應該是“手槍”,也就是說,這個架子上陳列的是一號手槍,應該是好東西了!
嚴語近前一看,整排都是****,不過造型有些復古,中折式填彈,槍管很長,頗有點像海軍所用的遊騎兵重管****。
其實嚴語並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二戰時期大名鼎鼎的史密斯威森三號****,經過日本人改造之後,成了二六式手槍。
嚴語沒有多想,連槍套一併佩帶在身上,又拿了一盒子彈,本想多拿一盒,但想想太重太累贅,又沒這個必要。
匆匆取了槍,嚴語便催促土撥君繼續往前,這傢伙竟然又將嚴語帶到了作戰室來。
房間掛着稍顯古舊的地圖,一面軍旗格外刺眼,軍旗下供奉着一把軍刀。
嚴語心生厭惡,將軍旗扯了下來,撕了個粉碎,臨走之時,又把那把軍刀給帶上了。
跟槍械相比,還是刀械更趁手。
走出作戰室之後,土撥君又繼續往前走,竟然把嚴語帶到了配電室來,面對着閃閃發亮的指示燈,嚴語也是一臉懵,朝土撥君問:“不對呀老表,你這是一條龍服務,是不是常規項目?”
嚴語確實懷疑,這土撥君再聰明,也不會想得這麼周到,逃走前竟然還想讓嚴語使壞。
這更像是它被訓練過,這些都是機械式的引導程序!
難道說,土撥君早先還將其他人帶出來過,而且每個人都執行這套“標準”?
嚴語也不得不產生這樣的懷疑,否則以土撥君這等表現,簡直就成了精,畢竟建國之後不能成精,所以只能是後面那種解釋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土撥君曾經帶誰逃離過這裡?
會不會是秦大有那羣人?畢竟他們的手臂上也有注射藥劑留下來的疤痕。
但藥劑的效果何等驚人,嚴語是親眼見識的,連樑漱梅都無法抵擋,秦大有等人會不會已經變成披着中國皮的日本鬼子?
若是這樣,那麼神秘兇手殺這些人,會不會也因爲他知道內情,不想讓這些二鬼子再禍害百姓?
亦或者說,秦大有等人接受注射之時,藥物並未研製成功,他們只是失敗的案例,才被鬼子主動拋棄的?
這些謎題如果不去調查,是如何都想不出真相來的,更何況,這些人若不調查清楚,也是隱患,嚴語說不得要去求證一番的。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逃離這裡,嚴語也就放下了心裡的疑慮。
配電室裡的設備雖然老舊,但仍舊在工作,而且極其複雜,嚴語也不會使用,不過主電閘還是太顯眼,嚴語本能想去拉電閘。
但臨了又停了手。
他並不知道趙同龢等人身處何方,正在遭受何等困難,如果貿然斷電,會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再說了,此時靜悄悄地走,也無人得知,但如果斷電,必然會驚醒這些鬼子。
思來想去,嚴語到底是放棄了搞破壞的念頭。
土撥君果然是經受過訓練的,嚴語不拉電閘,怎麼催促,這老表都不繼續往前走了,只是一味盯着配電盤,又拖着嚴語的褲腳。
嚴語也是無可奈何,機械訓練畢竟是機械訓練,無法臨時應變,嚴語只好做了個假動作,這才騙過了土撥君。
見得它有些抱怨的姿態,嚴語也覺得好笑。
到了前面,果真出現一條隧道,風聲嗚嗚,應該是流通的,嚴語頓感興奮!
土撥君在前頭帶路,嚴語纔剛剛踏入其中,頭頂突然亮起了紅燈,警鈴大作,震得他耳朵刺痛!
“遭了!”
嚴語沒想到這條通路會有示警的機關,也難怪土撥君一定讓他斷電,如果斷電的話,估計就不會觸發警報了!
不過此時後悔也晚了,嚴語催促土撥君往前跑。
土撥君似乎對警鈴聲有着極強的恐懼,變得狂躁起來,丟下嚴語,一溜煙就跑進了黑幽幽的隧道之中!
身後傳來了叫喚聲和雜亂的腳步聲,連槍械上膛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嚴語暗罵一聲,也來不及爲自己剛剛的自作聰明而懊惱,拔腿就往隧道深處跑去,若能追上土撥老表,還是有可能逃出去的!
然而還未走到中段,前頭已經冒出一隊憲兵來!
嚴語下意識去拔槍,但槍套的扣子太過老舊,一時半會兒竟是解不開,只好轉了個身,指向了憲兵們的身後。
他已經夠急智,本以爲自己穿着防護服,戴着防毒面具,能騙過這些憲兵,讓他們以爲嚴語是來追擊逃犯的。
這些憲兵起先也下意識這麼認爲,轉身就要追,可隊伍尾巴的一人卻停了下來。
他用日本話朝嚴語問了一句,嚴語雖然感到親切,大概知道他是在確認身份。
但嚴語不是樑漱梅,藥物對他沒用,他又不會說日本話,哪裡能應答!
憲兵也急了,正要發問,但眼光很快就停留在了嚴語腰間的佩刀上!
這柄軍刀被供奉在軍旗之下,必然是他們奉若神明的寶貝,嚴語帶着這柄刀,就無異於自曝身份了!
這個憲兵行動並不快速,但眼中充滿了兇狠無畏,咔嚓嚓就給十四式步槍上了膛!
嚴語也不再去搗鼓槍套,抽出軍刀就往前衝了過去!
因爲身後的追兵很快就會追上來,出路就只有這麼一條,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
積攢了幾日的力氣瞬間爆發開來,但到底是有所欠缺,嚴語剛衝出五六步,對方已經開槍了!
“砰!”
槍聲在隧道里迴響,久久不散,嚴語只感覺耳朵刺痛,想來子彈從身邊飛過。
但他已經無法停下腳步,一旦停下,就是死路一條!
嚴語貓着腰衝了過去,那憲兵沒法再上膛,舉起刺刀就迎了上來。
日本鬼子拼刺刀是非常兇狠而且有效的,他們拼刺刀的成功率也極高,步槍本來就長,鬼子又精通刺刀術,嚴語心裡也有些發虛。
但眼下生死攸關,哪裡由得他遲疑半點!
嚴語沒學過刀劍之術,但好歹跟父親和老祖宗學過拳腳功夫,而且還是內家功法,他也深諳搏殺全拼一口氣的道理,當下摒棄了所有的雜念!
“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嚴語的心中在吶喊,手中的軍刀無情地劈砍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