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羅盤的秘密之後,衆人也很是興奮激動,趙同玄沒有半點遲疑耽擱,趕忙接過了羅盤來。
指針有了指向,他就好像重新找回了信心,口中喃喃自語,又掐指計算着,很快就帶領大家往前走。
他的步法有些怪異,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根據指針的轉向不斷調整,也慢慢深入到了怪石深處。
“在這裡!”
敦煌山的老頭子們放燈一照,怪石上潑撒着一些血跡,也是觸目驚心,地下也有不少血點。
再往前走了一段,血跡已經成爲了尋路的麪包屑,趙同玄雖然仍舊沒有放鬆對羅盤的觀察,但大部分注意力還是轉移到了血跡上。
兜兜轉轉走了一陣,場面也越是驚駭,一些個亂石甚至被打碎,就好像有兩頭狂暴的巨獸發生過殊死搏鬥一樣!
再往前,血跡終結於一處亂石堆,一隻腳露在了外面,黑色的布鞋格外顯眼!
“師兄!”
趙同玄丟下羅盤,衆多老頭子洶涌上來,便發了瘋一般扒拉石頭,於國峰等人也趕忙加入其中。
看着樣子,應該是趙同龢無疑。
想想趙同龢素來都是雲淡風輕,信心滿滿,此時卻不知生死地埋在亂石堆裡,嚴語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也不消多想,見得這場面,趙同龢必是經過了一場惡戰,而且破壞力驚人,難以想象是他這麼個半百老頭子搞出來的陣仗。
人多力量大,也不消多時,石頭堆裡的人就被擡了出來,抹掉臉上的血跡一看,還果真是趙同龢!
趙同玄趕忙取出銀針來治療,老頭子們又是清理又是包紮,也有人將丹丸融了,灌入趙同龢的口中。
忙活了半個多小時,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趙同龢雖然看着慘淡,可也保住了老命,見得嚴語和趙同玄等人,也激動起來,雙眸之中露出精光,彷彿瞬間恢復了不少元氣。
“你們……終於是來了……”
趙同玄也很是自責:“師兄,是我們來晚了……”
趙同龢搖了搖頭,朝於國峰等人掃視了一眼:“其他人呢?都安全了吧?”
於國峰點了點頭:“是,先讓他們護送傷員回去了……”
趙同龢很是欣慰:“這很好,這……就很好啊……”
說完這句,他又昏厥了過去,待得趙同玄又用銀針紮了穴位,他睡了約莫一個多小時,而後又醒了過來。
嚴語等人趁着這個空當也休息了一陣,有些人實在撐不住,就地睡了過去。
嚴語可不敢睡,畢竟那怪物不知跑哪裡去了,萬一又跳出來,只怕大家都危險。
見得趙同龢醒來,嚴語趕忙走過來給他喂水,趁機朝他問說:“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趙同龢也生怕自己再昏過去,朝嚴語說:“是老鬼子的初代實驗品……當時老鬼子沒有實驗對象,就用自己人試藥,大部分人沒能活下來,有些能活下來的,就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嚴語也吃了一驚,想起自己被注射了藥物之後的狀況,下意識就捏了捏手臂,扯衣袖擋住那個鍼口。
若不是他撐了過來,只怕自己也會變成黏糊糊的怪物了!
也難怪自己被注射之後,開始脫皮掉髮,牙根發癢,這些老鬼子的藥物是真的可怕到了極點。
“於國峰他們走的是死路,張顧霖曾經出逃的下水道也被炸塌堵死了,現在咱們剩下的只有翁日優逃出去的路,他還沒趕過來……”
嚴語把情況跟趙同龢簡單說了點,他卻搖了搖頭:“翁日優找不到路的,他是被放出去的,根本不知道路……”
嚴語其實也有過這方面的疑慮和擔憂,但畢竟再沒其他辦法了。
“那剩下的就只有秦大有那邊了……可……”
趙同龢看了看嚴語:“看來師弟跟你說過了,那我就不羅嗦了,千萬不要輕易去招惹秦大有,切記……”
嚴語沒想到趙同龢也是這麼個態度,倒是想多套一點話。
“我先前可沒少招惹他,也沒見他如何厲害……”
嚴語也沒有誇大其詞,因爲當初祖墳差點被燒掉,秦大有帶着老河堡的老頭子們,寧死不屈,寧可跟祖墳陪葬的情景直至此時仍舊是歷歷在目的。
趙同龢卻抓住了嚴語的衣袖:“千萬不要被表面欺騙,這個人非常的可怕!”
他的反應有些過激,嚴語也不再調侃:“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你們這麼怕他?”
趙同龢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朝嚴語說。
“你來老河堡,最初是爲了什麼?”
嚴語說不出話來,因爲他知道,趙同龢這是明知故問,他來老河堡,是爲了調查父親嚴真清的下落。
而趙同龢刻意提起這一點,潛臺詞無非是在說,父親的失蹤,跟秦大有脫不了干係!
在父親失蹤這件事上,秦大有並非沒有嫌疑,嚴語曾經陷入了不斷懷疑他,又不斷被他洗清嫌疑的節奏當中。
如今趙同龢提起,嫌疑又落到了秦大有的頭上!
這個老頭子深藏不露,也不知是敵是友,但此時從趙同龢的反應來看,秦大有是敵人的成分反而要多一點。
就算不是敵人,也絕不會是朋友!
“所以,秦大有是知道我父親的下落咯?”嚴語顯然是不會放棄,趙同龢卻不肯再多說:“現在的你還不夠格,離得越遠越好……”
“父親會不會在老鬼子的基地裡?”嚴語打從祖墳之地發現了純陽劍之後,就一直懷疑,父親藏在地下,可又沒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趙同龢沒有迴避:“我也有過這種懷疑,只是現在尚且沒法確定……”
嚴語想了想,最終還是問道:“師叔覺得父親現在……是死是活?”
趙同龢變得認真起來,嚴肅地說:“掌教神通廣大,必是活着的,說不定他正在某個地方看着你呢!”
此時的趙同龢與當初在龍浮山排擠嚴真清的那個人,完全就判若兩人,嚴語忍不住又問:“你跟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同龢也有些痛苦:“我比掌教年紀大一些,小時候情同手足,沒有誰比我更維護他,只是老祖宗決定讓掌教坐上那個位置,我是第一個不同意的……”
“這又是爲什麼?”嚴語更是不解。
“正因爲我維護他,所以纔不能讓他繼續做這個掌教!”
“如果是我做掌教,現在失蹤的就是我,承擔這一切的就是我,而不是你的父親,難道你還不明白麼!”
說到此處,激動的趙同龢竟然溼潤了眼眶。
嚴語心中也頗爲感動,對趙同龢僅剩的那一點點壞印象也蕩然無存了。
“師叔,你把路線告訴我,我帶人進去救樑漱梅,剩下的事情都由我來做,我讓於國峰幾個護送你回去。”
趙同龢掙扎着坐了起來,很欣慰地笑了:“剛見到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對我的呢……”
嚴語也有些赧然:“不知者無罪嘛,誰知道你跟父親兩個大男人還有這麼肉麻的故事……”
趙同龢哈哈笑了起來,本想跟嚴語玩笑幾句,但笑聲還是把其他人給驚醒了。
“師兄!”趙同玄等人又圍攏了過來。
趙同龢也不再與嚴語閒談,朝衆人說:“等我再歇息一會,恢復一點元氣,我帶你們進去,今番務必要將這老鼠窩掀翻!”
他完全將嚴語適才的建議拋到了腦後,不過見得他豪氣干雲的姿態,嚴語也沒再多說什麼。
讓嚴語感到驚訝的是,一向關心着師兄的趙同玄,今次並未提出反對意見,也沒有堅持要把趙同龢送回去的意思。
他從乾坤袋裡取出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取出裡頭的丹丸,雙手奉給了趙同龢。
趙同龢遲疑了片刻,便將丹丸塞入口中,嚼爛服下,而後盤膝打坐起來。
趙同玄等人所謂的道家秘術或許有些裝神弄鬼的嫌疑,但道家很多人都精通歧黃之術,煉製出來的藥丸還是實實在在的。
也果不其然,如此又打坐了半個小時左右,許是丹丸起了功效,又許是趙同龢恢復了力氣,他重新睜眼之後,整個人一掃頹唐,平添了許多生氣!
“前路還遠,那些怪物也不知還有多少個,大家都要做好心理準備……”趙同龢簡單說了兩句,雖然聽起來有些擔憂,但好歹也算是動員了。
嚴語等人沒有說話,但表情和姿態早已說明了他們的堅決心意!
趙同龢滿意地點了點頭,呵呵笑道:“很好,有這樣的心志,今次必然成事,咱們走吧!”
他撐着膝蓋站了起來,竟還果真能走路了!
路過之時,他掃了羅文崇一眼,意味深長又好似隨意地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羅文崇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搖頭,也說不出話來。
趙同龢捏了捏他的肩膀,也沒再多說,想來羅文崇在此間的表現,也得到了趙同龢的認可吧。
衆人打起燈火,簇擁着趙同龢,再度踏上了兇險未知的征途!
至於嚴語,他的想法從未改變,這種禍害人間的地方,能一把火燒掉,他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歷盡艱辛,終究還是要正面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