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舍這邊同樣黑燈瞎火,嚴語想了想,便將手電筒滅了,三人摸着走廊往前走。
“師叔,你們可在?”嚴語仍舊大聲喊着,一邊往前摸。
因爲兇手在暗,他們在明,這會非常的危險,只有將手電筒滅掉,才能夠保證安全。
“我嚴語啊,我來看你們了!”
嚴語仍舊不斷喊話,爲的就是吸引兇手的注意,因爲兇手沒有殺掉七個人之前,是不會殺嚴語的。
然而沒人迴應,只有大雨打在瓦頂,噼裡啪啦,讓人感到極度的煩躁與不安。
到了僧舍這邊來,仍舊沒有迴應,嚴語只好打開了手電筒,推門一看,裡頭空空如也。
接連推開幾個房間,情況都差不多。
“人都去哪了呢……”
嚴語走進房間快速觀察了一番,牀鋪有些亂,顯得有些倉促。
因爲敦煌山裡都是修道之人,過着戒律日子,對生活需求很低,尋常都會整理得一乾二淨,此時分明是睡到一半,而後倉促離開了。
“你跟着嚴語,我四處看看。”洪大富朝孟解放交代了一句,便自行離開了。
“帶火了沒?”
孟解放點了點頭,掏出火柴來,嚴語便點亮了燈,四處搜查了一番。
師叔們的乾坤袋還留在房中,一些個道劍之類的東西,也都未曾動過,甚至牀邊還留着布鞋,可見他們離開得極其匆忙,甚至有點逃難的意思。
可外頭傾盆大雨,他們又能去哪裡?
“孟隊,會不會咱們一開始就想錯了,那條道不是兇手開闢了進來的,而是師叔們自己打通出去的?”
孟解放也有些迷惑:“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也說過,如果他們離開這裡,應該會第一時間找咱們求援纔對啊……”
嚴語也陷入了沉默,喃喃自語道:“或許他們就是要找咱們求援,只是……只是中途耽擱了……”
洪大富此時也從其他房間回來,朝嚴語搖頭道:“沒什麼線索,只是東西都沒帶走,像是被人趕走的一樣……”
嚴語也擔憂起來:“師叔們都是老江湖,不會這麼倉促的,只怕真的遇到了危險,纔不顧一切地離開……”
“他們都是神通廣大的人,尤其是趙真人,兇手就只有一個人,怎麼會把他們嚇成這樣?”孟解放也很是不解。
嚴語也不再多想:“先別管這麼多,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師叔他們。”
“孟隊,如果他們沒能去基地,附近還有沒有別的去處?”
“別的去處?那可就多了……雖然我沒進來過敦煌山,但聽說敦煌山能連通福地,不過都是傳說,也不知真假……”
“你沒進來過?哪你怎麼知道這裡?”嚴語本以爲於國峰會把內情告訴孟解放,沒想到孟解放竟是不知道。
“這種地方不是我們能來的,於隊只是讓我帶你們到外圍這裡來,尋常時節是找不到入口的,要不是你帶着我們進來,我哪裡找得到……”
嚴語回想一下,也確實如此,孟解放只是帶路到了外頭,能走進來確實憑着他嚴語來帶路。
可對於孟解放所說的那些什麼福地之類的,嚴語是半點想法都沒有,而且他也不太相信。
或許不會存在道家福地之類的異度空間,但保不準會有山洞之類的存在。
就好像這個敦煌山,其實就是隱蔽在山裡,在外圍藉助了地勢,栽種了植物,改變了地貌,以此來達到了所謂的陣法效果。
不過那都是外圍,是爲了防止外人進來,做這些都是爲了隱蔽山堂和住宅。
在敦煌山內部,他們應該沒必要隱瞞自己人,所謂的福地洞天,入口應該很容易找到纔對。
如此一想,嚴語便朝孟解放二人說:“咱們找找入口吧,他們既然躲起來,必然有個避難所之類的地方。”
孟解放苦笑道:“就算有這樣的地方,只怕也找不到,我都沒進來過,是半點頭緒都沒有的……”
嚴語走出僧舍,往後頭望了一眼。
“這山堂和僧舍背後就是山脈,應該是山洞之類的,咱們繞到後頭去看看。”
如此說着,嚴語便領頭往前走,洪大富卻攔住了他。
“還是我來吧,這裡地勢高,兩旁又全是灌木,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
嚴語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
雖然雨水沖刷,不會留下足跡,但他們沿途會踩踏灌木或者折斷樹枝之類的,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
洪大富也不耽擱,打起手電筒,便往僧舍後頭繞了過來。
到了後山這裡,他們才發現情況並不樂觀,雖然敦煌山選址不錯,背靠的是石山,但山洪傾瀉下來,就好像遠古巨獸在山體上劃下一道道爪印,哪裡能找到什麼人跡。
搜尋了半天,洪大富徹底放棄了,因爲山洪不斷奔騰下來,他們甚至連上山的路都找不到。
“應該不在山上……”洪大富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朝嚴語大聲喊道。
三個人只能又退回到了山堂來,暫作休息。
外頭風雨大作,就好像發怒的龍王就盤踞在破敗的山堂上空作威作福一般。
嚴語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思。
“咱們走得這麼艱難,師叔們應該也不容易,大概率不會在山上……”
“既然不在山上,那就只能在這個地方了……”
嚴語站了起來,再度細細地掃視着四周。
“會不會他們走出了外圍,但擔心給我們帶去危險,所以到別的地方避難去了?”孟解放提出意見來。
“也不是沒可能,但如果他們打定了主意不去找我們,那麼至少會帶上防身之物……”
“即便再倉促,也不差這一點時間的……”
“之所以不帶,想來他們躲藏的地方應該足以給他們帶來安全,而且不需要長距離的跋涉就能夠到達,所以纔沒有帶走這些貼身的東西……”
嚴語這麼一分析,似乎就變得明朗起來了。
“所以……師叔們一定還在這裡,只是咱們找不到罷了!”
洪大富也認同這個想法:“如果連你都找不到,兇手也未必能夠找到……”
嚴語心頭頓時一緊:“所以你覺得,兇手此時跟我們一樣,還在尋找師叔他們?”
洪大富點了點頭:“而且,剛剛你進來的時候,已經打草驚蛇,兇手未必找得到,只怕現在正在暗處觀察咱們……”
“或許他想跟着我們,就等着我們去找那個入口!”
聽聞此言,嚴語更加的謹慎,放眼往外一看,只覺得四處影影綽綽,每個地方都有可能藏着那個兇手!
如果真如洪大富分析的那樣,此時倒是不好再去尋找入口,免得引狼入室,給兇手鋪路。
但又如何能找出兇手?
敦煌山裡頭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尤其還有大雨在掩護,這麼多民房,三人分兵行動又削弱了防守力量,會被兇手留下可乘之機。
如果按兵不動,兇手也不太可能就此放棄。
“不能出奇制勝,那就一家一家找,追捕工作不可能靠運氣,更不能靠靈機一動,還得踏踏實實。”
對於洪大富的建議,嚴語也非常認同,三人仍舊保持着前後攻守的陣型,走出了山堂來,往左側的民居搜索過去。
嚴語對這些民居還是比較熟悉的,因爲他與田伯傳曾經在這裡被趙同玄用甲馬紙人的伎倆糊弄過一次。
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確認,那到底是不是把戲,裝神弄鬼的過程又是如何。
到了第一間民居,嚴語也傻眼了。
因爲房間裡頭,竟然出現了人影,也是當場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孟解放差點就扣動了扳機!
也虧得洪大富警覺一些,捏住了他的保險。
房間裡頭確實有“人”,不過並非真人,而是等人高,照着真人比例做的紙人!
這種風雨大作,烏漆嘛黑的夜晚,房間裡頭放着等人高的紙人,還是民間殯葬所用的紙紮人,孟解放也是發毛。
早先也只是被兇手盯着的緊張感和危機感,紙人出現之後,氛圍突然就變得陰森詭異起來了。
不過對於這些紙人,嚴語卻沒有了先前的牴觸。
且不說他對趙同龢等一衆敦煌山老人的印象發生了改觀,單說眼下這樣的狀況,爲了應對兇手,敦煌山的老傢伙們再如何故弄玄虛,在嚴語看來反倒成了好事。
洪大富在房間裡檢查了一圈,又示意嚴語往前走。
接連走了幾家,房間裡頭都有紙人,雖然各不一樣,但詭異陰森的氣氛卻越來越沉重。
“嚴語,房間裡頭沒有倉惶忙亂的跡象,更像是……”
“更像是他們提前佈置的!”
“提前佈置的?”嚴語也有些吃驚。
洪大富點了點頭,面色有些凝重:“現在看來,或許我們的擔心有些多餘……”
“怎麼說?”
“種種跡象看來,這些敦煌山的真人不像逃難,反倒像是在等待……”
“等待?你是說,他們等着兇手上門?”嚴語也有些不安。
如果角色對調,不是兇手在追殺敦煌山的師叔們,而是師叔們等着兇手上門入彀,那麼剛剛自己出聲示警,非但不會起到警示師叔們的作用,反倒要把兇手給嚇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