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強嘛。呵呵。”肖恩吐掉一顆門牙,他將卡特曼的手指扯斷,急切地把戒指套在中指上。他的眼睛發紅,一絲絲冷汗從額頭落下,“雖然這樣代價很大,不過能夠殺掉你這個傢伙也值得了。”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鄭瞳話這麼說,全身的神經都已經緊繃。
突然出現的風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將不祥的黑沙壘成一個模糊的人形,它有着尖尖的腦袋,看上去像是個狼頭,而細長的手臂則抓着一把鑲嵌着聖甲殼蟲的黃金鐮刀。
“去死吧,鄭瞳!”肖恩大吼着非但沒有靠近,反而像後退去。
那頭怪物無聲地衝上來,鄭瞳覺得它的速度不快,於是向旁邊閃開,可鐮刀明明是從離他半米的地方劃過,鄭瞳卻覺得後脊背一涼,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有種神秘的力量在提醒着他這是死神印記,只要被疊加十次,他必死無疑。
鄭瞳一愣,轉身就是一拳,能夠把人打成肉餅的拳頭將怪物的胸腹打穿,只是飛出來的卻是一抔黑沙,這些黑沙隨着風漫天飛舞,然後又回到怪物身上重新聚合,而怪物只是用它幽幽的綠色瞳孔望着鄭瞳無情地再次揮動鐮刀。
第二道死神印記。
鄭瞳張開詭眼,那怪物依舊存在並且揮動第三次鐮刀,鄭瞳連忙後退拉開距離,可怪物卻啪的一下完全散成無數黑沙裹挾在風中包圍了鄭瞳的前後左右。
“在這裡!”鄭瞳從惡意感知中察覺了怪物的方向,他用右拳迎向鐮刀,詭異的是那鐮刀卻像虛無之物一般從手裡穿過,接着鄭瞳被告知了第四道死神印記的出現。
不遠處,從口鼻眼耳裡都流出血來的肖恩瞳孔已經有些渙散,他面容猙獰得有些可怕,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嘴角向兩邊咧開顫抖着說:“哈,哈哈,最後的勝利是我的,再見了,鄭瞳。”
鄭瞳緊咬着嘴脣,如果不是“冷血”,他現在也該急得慌了神,不過正因爲很冷靜,他意識到這個怪物的弱點。
“我的確不是這隻怪物的對手,不過很明顯,它出現的根源在你身上。所以,我只要幹掉你,我就贏了。”鄭瞳索性不再理會怪物對自己揮動鐮刀,他看向肖恩。
肖恩舉起轉輪手槍道:“你很厲害,鄭瞳,但你不是神,你不可能躲得過每一顆子彈,我只要打中你一次,你就死定了。”
“你知道我原來是做什麼的嗎。”鄭瞳站在原處,這個世間令怪物又給他增添了兩道印記。他淡然地說,“作爲外科醫生,手術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成功,要麼失敗,所以我絕不會輸。”
肖恩發現自己的手開始抖了起來,起初他以爲是戒指的代價在作用,但當他看見鄭瞳的眼神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害怕了,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啊?
“啊!”周圍的人一聲驚呼,鄭瞳將右手臂擋在前面奔跑起來,他竟然沒有要做閃避的意思。
“你在小看我嗎?”肖恩憤怒地開槍,子彈打在化形魔手臂上打出一個血洞,但並未能阻滯鄭瞳的速度。
砰,緊接着又是一槍,肖恩本以爲距離拉近後,精準度會有所上升,可在他與鄭瞳四目相對之時,不知爲何他的手就不聽使喚地發生了偏折,子彈只是打掉了鄭瞳的左耳。
疼痛深深地刺激着鄭瞳,只是活下去的念頭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地支撐着他,前有槍口,後面是死神印記,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鄭瞳索性連手臂都放下筆直地朝着肖恩衝去。
砰,砰,砰,連續三槍都打偏了,有一槍甚至打到圍觀者旁邊的牆壁上引得衆人又是一陣驚呼。
“爲什麼,爲什麼會打不中?”肖恩蒙了,他眼睜睜看着鄭瞳衝到面前卻連手中長槍都忘了使用。
鄭瞳右手探手抓住肖恩的臉,看着這個號稱75號公交車最強者的男人倒下,他這才鬆了口氣,勝負已分,我纔是笑到最後的人。
九道死神印記全部消失,黑沙變成的怪物也是在狂風呼嘯聲中不見蹤影。鄭瞳沒有急着去撿東西,而是就地坐下來打開急救藥箱給自己的耳朵清創縫合傷口,相比較而言,化形魔手臂只是斷了幾根神經,連骨頭都沒傷着,彈孔雖然恐怖,實際上只要取出彈頭簡單包紮下就行,不會影響繼續戰鬥。
纔剛剛殺掉七個人,居然還能那麼淡定地坐在屍體堆裡縫傷口,這是什麼樣的精神啊,不管是66號公交車還是75號公交車的人都嚥了口唾沫,心裡生出的小算盤都暫時壓下去,儘可能遠離眼前這個恐怖的傢伙。
夏洛河跑過來,主動示好道:“鄭大哥,我來幫你清理戰場吧。”
“普通的卡片你就自己拿去吧。我不需要。”像《斬刀》《防禦盾》這種卡片威力小,冷卻時間長,又需要拿在手裡才能用,對以秒爲單位戰鬥的鄭瞳來說實用性很差,就算拿去賣錢也聊勝於無。
反正夏洛河與他也沒有利益衝突,不過是件順水推舟的小事,還能省去撿東西的麻煩,只要不與活下去的根本原則違背,其實鄭瞳並不抗拒幫助別人。
“謝謝!我絕對不會亂拿不該拿的東西的。”夏洛河激動地開始翻起除了肖恩以外的屍體。其餘人好生羨慕,就算是《斬刀》,能集齊5張以上在末日世界裡也能大大提升生存率,誰不想多活一段時間呢。
正當鄭瞳專心致志做手術時,之前在公交車上提醒他去找座位的老人拄着柺杖從人羣裡站出來,他沉默了一會,略感悲傷地道:“好一場殺戮,只是鄭瞳,你不覺得這件事其實可以用更好的方式收場嗎?”
鄭瞳沒說話,老人旁邊有着板寸頭,臉有點歪斜的中年男子怒目道:“秦老在和你說話,你這是什麼態度!”
依舊沒有迴應,秦老擡手製止他說:“吳浩,你的脾氣得改改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知道爲什麼那個大塊頭會輸嗎,因爲他面對鄭瞳的求生意志退卻了。”
“我的原則很簡單,活下去,所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株連九族!”鄭瞳只能通過鏡子給自己縫合,他也沒追求好看,達到效果就行。他把東西放回急救箱,這纔看向秦老。
“這是你的生存方式?這條路會很辛苦的。你總會需要朋友、夥伴的幫忙,否則即使活到最後,連自己爲人的根本都丟掉又有什麼意義呢。”秦老搖搖頭說。
“其實……”鄭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攤手道,“對我來說,是人是怪物,其實都無所謂,反正活下去纔是生物的最終目的,不是嗎?”
秦老一愣,他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是我誤會你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聰明和看得透徹。”
他咳嗽起來,另一個資歷更老,穿着非常幹練的保鏢連忙拍打秦老的後背,說:“秦老,道不同不相爲謀,您還是回車上休息吧。”
“不,甘澤,我還想和這個小夥子聊聊。”秦老拒絕了甘澤的好意,他見鄭瞳開始搜刮起肖恩身上的東西也不以爲意道,“鄭瞳,你說得對,在末世裡生存下去纔是根本,但我覺得人之所以爲人在於有根,而我們幾千年傳承下來的根就是家園。我們的世界確實滅亡了,但只要公交車上的人還在,我們依然還可以建立未來,爲我們的後代留下希望。”
鄭瞳的動作停了一下,他再次看向秦老,眼神中在詢問他是認真的嗎,但從秦老的眼神裡他讀到了真誠,還有決心。
他低下頭,說:“我想起來了,你是二號人物,我在電視上經常看到你,如果不是這次末世,明年的選舉,肯定是你擔任執政黨總裁吧。你們這些大人物的理想離我太遠了,我只想努力活下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即便是你對我們的文化、血脈並不抱持希望也同樣如此。你是我們的一員。”
“唉。”如果秦老強迫他,鄭瞳會毫不猶豫地像對付肖恩他們那樣幹掉秦老,可他說到底曾經還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同時也是看病救人的好醫生,他撓撓頭無奈地說:“我不保證會做什麼,力所能及吧。”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謝謝。”秦老很誠懇地說。
吳浩氣道:“你拽什麼,不就是殺了一羣不入流的小混混,如果不是秦老攔着,我非打斷……”
“吳浩,閉嘴!”甘澤聲音不大,但吳浩卻顫抖了一下,就像綿羊似的乖乖低下了頭。
甘澤微笑着對鄭瞳說道:“抱歉,吳浩是個粗人,我代表他向你賠罪。如果你還覺得不滿意的話,或許我能對你進行一些補償?”
鄭瞳對吳浩是有些不爽,他不喜歡被人威脅,尤其是被潛在的敵人惦記,但他看在秦老和甘澤的面子上還是算了,因爲他看得出來,吳浩是那種口直心快的人。大不了以後少見面就是。
“你們……”鄭瞳本想就此敲詐點積分,在旁邊翻屍體的夏洛河突然叫道,“鄭大哥,這個人還活着!”
鄭瞳眼睛一亮,他拿起急救箱衝到那人身邊,發現這傢伙是被PK輕機槍子彈打中了腹部,他用手術刀劃開肚子,手指隨便撥弄幾下,樂道:“算你走運,沒有傷及脾臟,也沒有大腸破裂,不然我可不想處理你的屎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