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錶過去了十分鐘後,鄭瞳若有所應地擡起頭,原本應該是黑夜的天空頂端居然有了一絲亮光。
當他的目光與那道亮光相觸,頓時就感到一陣眩暈,就好像天空突然燃燒起來,紅色的亮光充斥着鄭瞳的視界範圍,在邊緣還鍍着一層橘紅色,那股光芒越來越熾烈,彷彿要融掉鄭瞳的視網膜,他不得已只能閉上眼睛,但強烈的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感覺令人身心都格外舒適。
不過,龍櫻就沒那麼高興,它儘可能縮着身子,避免被那股亮光照射到,畢竟是吸收了古月金相衫,討厭強光和熱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平時待在胃裡的燃爆者道標此刻卻沒有那麼平靜,鄭瞳看不見,但那裡有一個發光的小太陽,彷彿在與頭頂的那團光遙相呼應,鄭瞳的胃在一種奇特的頻率震動着,他的火之操控者能力似乎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進化。
平靜的時間只是維持了一小會兒,鄭瞳閉着眼也能通過亮光的變化察覺到頭頂的變化,橙色的圓圈之中是深紅的亮光,而正中間還有一團黃金色的亮光以極快的速度成形,它撕裂天空,發出震動耳膜的呼嘯聲,整個空間都好像在晃動,讓人不禁有種世界末日來臨的錯覺。
“時間已到。”
“準備接觸。”
海瑞曼姐妹的聲音在耳邊適時響起,鄭瞳睜開眼,愕然地發現中心位置處懸停着一顆直徑超過一公里的可怕球體,球體表面凹凸不平,縫隙之間還有金色的光芒泄露出來。
這哪裡是什麼日出,根本就是隕石吧。
有相關專屬任務的人都坐不住了,他們順着黃線瞬間來到隕石旁邊,其中有人發出痛苦的慘嚎,“啊啊啊,好冷,爲什麼會這樣冷。”
但是又有人在大吼:“好燙,這火怎麼都撲不滅!”
到底是怎樣,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說得出來,鄭瞳觀察了一會兒,他深吸口氣,身體在石柱上散成無數微粒,然後順着黃線來到隕石前面,金色的外泄光芒變得更盛,所有人都在觀望,不管是認識他,還是不認識他,都想知道他會變的怎樣。
胃猛烈地收縮着,其顫動的頻率一時甚至超過了心臟,當鄭瞳的手指尖觸摸到隕石表面時,他忽然低頭,從胃裡有一股暖流涌出,接着橘紅色的火焰從皮膚表面鑽出,形成松鼠的外貌,沿着手臂爬到鄭瞳的肩膀親暱地待在他身邊。
這是什麼?鄭瞳目瞪口呆,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火之操控者讓他很快就理解了這團火焰是什麼。
神動劫火,它能直接從目標身上吸取熱量形成火焰,與凝結成冰牆的神怒默焰相比,它更喜歡變成動物形態,並且有很高的自主性,其本身就具備很高的溫度,主要有三段攻擊。
第一段攻擊是通過吸熱大幅度降低目標體溫甚至降低到零點以下凍結,第二段攻擊則是令自己蒸發變成高溫水蒸氣燙傷目標,而第三段攻擊在吸收熱量達到一定程度後可以分裂,分裂次數足夠厚就能釋放出流星火雨。
理論上來說,神動劫火應該是可以做到讓隕石從天而降毀滅生物界這般威力,不過以鄭瞳目前的實力來說顯然是做不到的。
不過神動劫火也有缺陷,它此時變成火焰松鼠在體外行動,卻並不聽從鄭瞳的命令回到體內,也就是說鄭瞳還沒辦法隨心所欲地控制它,神動劫火要做什麼他也不知道。
感受到其他人不可思議的目光,鄭瞳按下心中的激動,他已經“觀看”過日出,眼下只要等待五輪過去離開惡魔沙流去見守護者,所以他縮回手準備離去。
“嗯?”當他嘗試着縮手時,手卻彷彿陷入泥淖之中,越是掙扎身體反而陷進去越深。
他沒有太慌張,因爲根據劉志的說法,這是每個觀看奇觀的人都必須經歷的事情,他的身體不只是被拉進去那麼簡單,他的念頭都被壓制,根本無法操控邪言武器,甚至連自己的一根手指都無法動用。
腦海裡無數念頭閃過,可是全都沒有作用,鄭瞳就這麼被完全吞入“日出”之中。
腳下是一條陌生的街道,寬度足以讓十輛馬車並行,兩側聳立着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在建築物背後一條彎曲向上的道路逐漸在頭頂匯合,古今中外各種風格都有,萬里長城、金字塔、方形神廟、圓頂清真寺、巴洛克教堂、紅瓦王宮,鄭瞳每往前邁出一步,這些建築物就腐朽千年,從最初的金碧輝煌,到失去光芒,再到完全破敗變成殘垣廢墟,鄭瞳不知爲何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想回頭,也想過停下腳步,可當他僅僅只是嘗試着停下來時,一陣若有若無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這聲音初時還很微弱,隨着逐漸變大,鄭瞳聽得很分明,那絕對不是迴音,而且這聲音似乎想要觸碰他,巨大的危機感迫使鄭瞳只能繼續向前走。
深淵的氣息在這裡濃郁得彷彿浸泡着皮膚,他體內的三個深淵道標對街道最前面產生了某種難以言喻的反應。這使他確定那前方恐怕有一尊舊日支配者。
神靈不可妄自揣摩。
楚歌的話在鄭瞳腦海裡迴盪着,他已經強大到可以和楚歌平起平坐,即便遇到御獄白金,科萊麗亞·瑞格,吉哈de·英格拉姆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但是面對神靈,他毫無辦法,依舊弱小得如同螞蟻。
鄭瞳忍住了用挑釁的方式來讓對方迴應自己,他調節着自己的心態,就像過去任何一次死裡逃生那樣,爲了活下去,就算是藉助舊日支配者的力量對他而言也沒有什麼問題。
爲轉移注意力,鄭瞳強迫自己去打量那些正在崩壞的建築物,它們現在已經支離破碎,變成無數磚塊碎瓦互相交錯,但是剛纔被後面的動靜吸引,鄭瞳並沒有觀察仔細,此時專門去看,他愕然地發現所有的建築物,在其門窗後面、縫隙之間還泄露着微弱的光芒,當他試圖尋找光源時,正巧與一雙陰沉、閃着詭異光芒的眼睛相對。
是惡魂嗎?鄭瞳本能反應自然是這個,但他很快就否定了,因爲那雙眼睛下面有一張很古怪的臉。
有聲音的末日世界在前,鄭瞳不敢隨便說話,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傢伙看,誰曾想,剛纔略微走神的功夫,那傢伙就不見了。
但是鄭瞳偏偏這個時候腦子裡靈光一閃,難怪他覺得那麼熟悉,那不就是一張魚臉嗎?我剛纔看到的是魚嗎,可那個眼神,完全不像魚那麼呆滯,目光裡簡直飽含着露骨的惡意,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想要加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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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只是短短几分鐘,鄭瞳就發現了好幾種生物,不只是那張魚臉,就連化形魔,盲目怪,心障魔,逆識者都有被看到,還有一種很古怪的生物,長得很像白色的蟾蜍形生物,其頭部有一叢觸手,沒有眼睛,光是那長相就足以讓人瘋狂掉san值。
即便是鄭瞳也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他的後背早就被冷汗打溼,龍櫻出於自我保護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沉眠,拼命地縮在鄭瞳背後。
假如每個人都會來到這裡,難怪劉志說凡是接觸到奇觀的人最後都會變得很恐懼,他看向手錶,手錶還在忠實地走着時間,看到它還能正常工作,鄭瞳不禁鬆了口氣,至少還有一件事沒有變糟糕。
在度日如年當中,鄭瞳終於走到了街道的盡頭。
前方突然斷裂融入了一片漆黑深邃的宇宙,鄭瞳對這種景象都有些麻木了,畢竟在舊日支配者的力量下不管發生什麼好像都不奇怪,但就在宇宙的更深處,有一團黑色、不定形、無言的物質靜靜地懸浮在那裡。
“撲通”
源於生物最本能的敬畏,鄭瞳不由自主跪倒在地上,他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用什麼神情看着那個東西,不,應該稱之爲最偉大的存在,鄭瞳的雙眼居然緩緩流下眼淚。
位於最高定點的外神,別名又叫“盲目癡愚之神”、“原初混沌之源核”或“魔神之首”,有時也被稱爲“萬物之主”。據傳說祂位於宇宙中央的宮殿,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所有的舊日支配者都由它所化,所有的舊日支配者都分享它的權能,所有的舊日支配者都自發地敬畏它的力量。
這些知識緩緩淌入鄭瞳的大腦,他以爲原初混沌之源核會爲他送上一段祝詞,然而作爲萬物之主的它卻只是無言沉默地待在那裡。
這一刻,鄭瞳明白了,所謂的舊日支配者,所謂的偉大存在,它們根本不會和人類進行交流,它們也不會蔑視人類,更不會刻意傷害人類,因爲人類對它們而言根本無所謂,也並不需要。
所謂的惡意,只是瘋狂崇拜它們的生物的一種近乎扭曲的情感,這種感情不知爲何轉變成對人類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