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谷川仁馬驚愕地看着自己的胸口,此時正不斷地滲出鮮血。
“你……鬆平清……長……你……”
鬆平清長是學醫的,此刻他要讓仁馬馬上死去,於是又將他身體一拉,刀子抽離身體,鮮血頓時泉涌而出!
刀子,是宮崎芽衣子的。也是她拿着刀子,就這麼刺入長谷川仁馬的胸膛。
“你……”宮崎芽衣子頓時感覺到天旋地轉!
“救命啊,殺人了!”鬆平清長立即大喊道:“救命啊!”
拿着刀子的宮崎芽衣子,連忙衝到長谷川仁馬面前,扔下刀子,撕開他的衣服查看傷口。她好歹也是醫學院的醫生,看着刀子刺得那麼深,如果再不止血,他很快會死去!
“止血,要馬上止血……”
然而就在她準備施救的時候,被鬆平清長一把拉起來按到地上,結果,她的手機也掉了出來,上面正在錄音的顯示嚇了他一跳,連忙衝上去,拿起手機,將其丟入了多摩川河!
同時,忽然後面來了兩個正在釣魚的人,他們看到一個男人渾身是血倒在地上,另外一個男人和一個身上沾染着鮮血的女人在搏鬥!
“殺人了!”鬆平清長連忙指着已經長谷川仁馬喊道:“她殺人了!”
此時,失去了救治機會的長谷川仁馬已經昏厥。在送醫院的途中死去。兇器就在現場被找到,這本就是宮崎家的刀子,指紋也自然查了出來。當時的情況下,等於是現行犯。長谷川仁馬是用公用電話打給宮崎芽衣子的,手機也被丟入了河裡面。而且,宮崎芽衣子身上滿是正面灑出的血跡。
可以這麼說,就算是跳進黃河……不,就算跳進日本海,她也洗不清了。
“殺人醫生爲泄憤殺害目擊證人”“警方保釋魔女的做法欠妥當”等新聞,鋪天蓋地。
原本,網絡上還有少數人,抱着質疑的態度,認爲是否有可能會有冤情,但是長谷川仁馬一死,這樣的聲音立即銷聲匿跡。你沒有做過,幹嘛將人家證人殺死?明顯做賊心虛嘛!
“不是我!媽媽,不是我殺的人……”
看守所內,一身囚服的宮崎芽衣子對着窗外的母親哭着說道:“真的不是我!是鬆平清長!是他殺的人!是他殺的!”
可是母親卻是一臉冰冷地說:“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今天是我最後一天來看你了。我會賣掉房子來付賠償金。”
母親接着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終,她是被派了國選律師辯護,她要求的是無罪辯護,可是這種狀態下,無罪辯護,幾乎一定會是死刑結局,如果認罪並表示悔意,也許能判個無期。
她,昔日曾經憧憬着自己穿上醫生的白大褂,被人們稱呼爲“宮崎先生(先生是日本人對醫生的尊稱)”,成爲衆人羨慕的社會精英。她可以選擇的醫院有很多,以她的才能,選擇任何一家大醫院都毫無問題,甚至有機會去美國深造。
她擡起自己的雙手。原本,這雙應該握着手術刀的手,卻是銬上了手銬。她如果不想死,只有承認自己沒有犯過的罪,承認殺了那兩個人。可是如果這樣,她幾乎一生都會在監獄度過,即使能夠出去,也會被人唾罵,她,絕無可能再成爲醫生。而成爲醫生卻是她最大的理想,如果一生都無法達到這個願望,對她而言,就猶如折翼的鳥兒。
她決定還是主張無罪。她絕對不要揹負罪名,就這麼老死在監獄。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讓她更加震驚。
庭審環節,檢察官詢問了多名學生,問及她和教授,長谷川仁馬二人的關係,所有學生都是異口同聲說她和二人交惡,甚至……他們所說的話,非常添油加醋,很多內容根本不實!
“宮崎芽衣子自認爲她的醫術早就超越鬆平教授了,所以教授教導她的時候很不耐煩,還多次說教授是個老頑固,讓她很討厭,遲早要教訓教訓他。”
“長谷川仁馬有一次醫學報告因爲有個錯誤,讓宮崎芽衣子狠狠羞辱了一番。她還說,長谷川仁馬這個人遠不如她。”
“我想問一下證人,”檢察官詢問某一位學生:“當日野營,你們有注意到宮崎芽衣子腳上的泥土嗎?她挖陷阱的時間那麼長,肯定腳上會有些泥濘吧?可是她本人主張她一直在帳篷裡面看書。”
“有啊,我注意到了。她的腳上滿是泥土。而且我也沒在帳篷裡面見到過她。”
這樣的證詞,並非一人。四十多人,證詞幾乎完全一致!
其實,那些人平時都避開她,哪裡會來注意她的腳?說什麼來帳篷找過她,根本是子虛烏有!
她很清楚,平日的她,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導致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有些人自然更是藉機會落井下石,不惜在證詞上添加了許多自己的想象,讓她的罪行不斷被坐實。
站在被告臺上的她最初還一次次駁斥謊言,可是後來根本就麻木了。
她這纔開始悔恨,過去的她,的確太自私了。以爲只要提升自己的醫術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考慮他人,也沒必要和他們搞好關係。如今,鬆平清長才是真兇,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是的。”這時候,一個叫白田美佳子的證詞傳入她的耳畔:“我曾經有一次聽保釋後的宮崎芽衣子說過,她說一定要殺了作證看見她挖陷阱的人!”
白田美佳子的確和她遇到過一次。那時候,她怒斥自己殺害恩師,丟石頭的人也有她一個,宮崎芽衣子認得她的筆跡。
此時的她,眼神已經徹底絕望。
這些人都無比確信是她殺了人……不,其實是否確信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所有人更希望她來扮演這個“殺人魔”的角『色』,而不是他們敬愛的恩師之子。
她忽然擡起手,指着白田美佳子,和那些聽衆席上的人,笑着說:“很好,繼續。我就是你們眼中的殺人魔女,不是嗎?你們所有人,都認爲自己有着多麼地崇高,多麼地慈愛,你們能秉承鬆平教授的理念成爲優秀的醫生……是吧?還有你,鬆平清長,你以後能拿起手術刀嗎?你們真的以爲你們有那麼地高尚嗎?你們真的認爲自己配做醫生嗎?我告訴你們,你們只是一羣拿你們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是非的僞君子而已!我會詛咒你們的,我會詛咒你們!”
法庭內的幾名警察將她拉出了法庭,聽衆席上自然是議論紛紛。
“不知悔改啊這個魔女……”
“該判死刑啊……”
“她有資格說我們配不配做醫生嗎?”
這些人裡面,有不少是她曾經不屑一顧的那些同窗們。
死刑判決,最後被最高法院覈准。
等待她的,是被吊死在絞刑臺上的命運。
然而就在這時候,傳出消息,她母親『自殺』了。
芽衣子在獄中痛哭。
她開始意識到,一切的元兇,其實是自己。若非自己,鬆平不會想挖陷阱來害她,不會因此而產生那一系列的事情。
她自傲自私和漠視他人的『性』格是造成她自身悲劇罪魁禍首。
她從沒有如此悔恨過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爲。
但,即使如此,她也絕對不會原諒鬆平清長。也絕不會原諒,對她做僞證的那些昔日同窗。他們如果稍微有一點責任心,也不會在法庭上如此信口開河。
可是,她很快就要追隨母親而去了。她,也不可能有機會報仇了。
她在警察的帶領下,戴着手銬參加了母親的葬禮。葬禮上只有少數幾個親戚到來,看到自己的時候,他們臉上只有唾棄的眼神,生怕和自己沾上關係讓他們也受到連累,燒了柱香就馬上走了。
母親的遺體橫陳在棺材內。她看了母親的遺書,她不想看到女兒死在自己前面,於是選擇了自我了斷。她說,她會先去那邊,等她來了,會好好照顧她。
至死,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冤枉的。
宮崎芽衣子跪在了母親的遺體前,忽然對警察說:“我上絞刑臺的時候,能不能……帶着母親的一縷頭髮?”
最後,這個要求獲得了批准。母親的頭髮,被她收在了手中。
行刑當日的凌晨,芽衣子夢到了母親,就這麼忽然醒來。身着囚服的她,用戴着手銬的雙手抓着母親的頭髮。
她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
她死後,也絕不會有任何人同情她。她是一個世紀魔女,一個被完全定罪的女人。
但,她不想死啊。
如果……死去以後,存在鬼魂的話……她想詛咒,就算用全部的力量也要詛咒……
鬆平清長,這個哭着在媒體上抱着教授遺像說要嚴懲兇手的僞君子……
她要詛咒他!
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陣陰風颳來,隨後就發現,囚室的角落,多出了一張紙來,她走過去,撿起了那張紙,卻是一張恐怖電影海報。
然後,她發現,演員表中,出現了她的名字!
接着,宮崎芽衣子就被拉入了一個黑暗的世界。她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都被一個個砍下,頭顱居然被安到了自己的下面,被一根絲線牽動在半空。而她被告知了地獄電影院的所有規則。
然而她卻是狂喜,因爲,她可以不用死了!
當她被投入恐怖片的世界的時候,她發現,母親的那束頭髮,竟然被電影院,確認爲寄生類詛咒之物!而她將母親的頭髮碰到自己的頭髮上後,頭髮居然就這麼自動地接了上去。
寄生類是三類詛咒之物中最少有的一種,但也是最可怕的一種。
而這,也是宮崎芽衣子成名的手段。
而當時,出現在她面前的,和她演對手戲的人,是第十九度影院的一線演員之一,莫念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