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生滅,天地崩!
眼前所見一片愁雲慘淡,舜岐卻依然面色冷漠,他輕輕握手一招,被九龍始氣纏繞包裹着的弄歲果徐徐飄落至掌心。
待到弄歲果入手,他手心一翻,伴隨着一道五彩繽紛的神光閃爍,弄歲果至其掌心消失,他這纔不急不慢的說道:“我幹了些什麼,你難道不知道?沒錯,如你所見,人間已成煉獄,這一切都是出自於我手。但就算我不出手毀了神樹,採摘弄歲果之後,神樹一身精華盡失,遲早還會走向枯萎凋零,人間照樣會悲慘落幕。我至多不過就是加速人間的毀滅罷了。”
“一派胡言,若你不毀壞神樹,人間至少還能再得以喘息一段歲月!眼前也不會是這番慘象!”
對於邢夜憤怒的咆哮,舜岐嗤笑出聲:“讓他們在絕望中一天天看着、跟隨着這片世界一同走向毀滅,這就是你的仁慈?與其讓他們在絕望痛苦中煎熬,直接給他們一個痛快,不是更好?事已至此,已成定局,你既然不能改變些什麼,又不想再看到這番場景,就跟我一起迴天界覆命吧!”
木已成舟,無法更改,邢夜怒氣衝衝的背過身,強忍着不去看地面上的慘象,向着通天之眼飛去。舜岐緊跟其後。
呼嘯的風聲依舊掩蓋不了地面衆生的哀嚎,邢夜無力的嘆氣,心緒複雜莫名。
舜岐的話語總是那麼刺耳,同時卻又將事情的本質清晰的解剖開來,血淋淋的事實呈現在邢夜的眼前令得他無法接受,或許他不該是個神,他的七情六慾要比諸神多得多,他更適合做一個感情分明的凡人。
好在通天之眼近在咫尺,立馬就能抽身離開這個是非之所。邢夜和舜岐兩人身處半空之中,兩人同時一擡手,對着初臨人間的那片區域,爆喝一聲:“起!”
“轟隆!”
天空中降下一座石臺,正是通天之眼,二人踏上石臺後,邢夜左顧右盼的嘹望腳下的殘破不堪的羣山,神色有些急切。
舜岐看出了他的意思,淡淡道:“別看了,通天之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隻小狐狸聽到的話早就出來了。你是九竅玲瓏玉的主人,對於它的效用再清楚不過,或許它不能保住這片即將崩毀的世界,但僅僅保住一隻小狐狸,卻是綽綽有餘了。走吧。”
邢夜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伴隨着通天之眼隆隆而鳴即將帶着兩人一起消失,一股令人驚悚的恐怖氣息卻悄無聲息的慢慢靠近兩人。
“什麼人?!”
兩人同時警覺出聲,隨後抽身飛離通天之眼。
就在二人離開後不過一瞬,一隻遮天蔽日、大如山嶽的漆黑巨爪猛地從虛空中顯現,隨後一把抓住通天之眼,用力一握,伴隨着一陣令人膽寒的“咔嚓咔嚓”聲,巨爪的指縫間溢出了一把把漆黑的細沙。
這一擊下,虛空炸裂,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如蜘蛛網一般佈滿了整個天空!
“濁弒魔!你竟然能跨界?!”
邢夜忍不住開口驚呼,舜岐也面色凝重的盯着那隻漆黑巨爪,如臨大敵。
細看之下,那隻巨爪上面佈滿了一層層漆黑耀眼的鱗片,鋒利的指甲上面閃爍着刺目的寒光。隨着巨爪一緊一握之間,鱗片張開,如戰甲一般“鏘鏘”的抖擻不止。
“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啊,就那麼一點點,你們兩個就會被本座捏成粉末!不過本座有的是時間,你們兩個看看還能再逃幾次?桀桀桀!”
刺耳的陰笑聲迴盪天地界,那聲音,如老叟遲暮,如小孩啼哭,又如青年硬朗,千變萬化,瘮人骨髓。
“我知道了,這片世界的根基被毀,界壁已經殘破薄弱不堪,故此你才能過來!但,越強大的人限制越多,哪怕這片世界即將崩潰,對你仍然有限制!你只能過來一隻手臂!”
聽了舜岐沉着的分析,濁弒魔愣了一會兒隨後怪笑道:“你猜的都沒錯,本座確實被這方已然殘破的世界所牴觸,只能投影一隻臂膀過來。說起來這都要感謝你們二人,要不是你們將祖樹毀壞,本座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能跨界而來。不過你以爲,就拼你們二人這微末的道行就能擋住本座的一隻臂膀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語畢,那隻漆黑巨爪猛地一掄,迅疾如電,帶起陣陣破損的虛空碎片,呼嘯着向着二人襲來。
“劍來!”
“去!”
邢夜爆喝一聲,虛空中劃過一陣刺目的光彩,一把龍紋的古樸青銅長劍顯現,憑空響起一道龍鳴,與舜岐投擲出去的伐魔劍帶起兩道混沌神光狠狠的刺在了巨爪上。
“嘭嘭!”
巨爪之上爆出兩道絢麗的火花,虛空寸寸湮滅,伴隨着一聲驚天巨響,兩劍彈飛,隨後巨爪拂過,一掌拍在兩人身上,將兩人掀飛。
“噗噗!”
兩道血柱自兩人口中噴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悽美的弧線,隨後兩人就如被拍飛的蒼蠅一般,重重地砸落在下方的山脈之中,帶起一片渾濁的塵土。
“咳咳!”
邢夜從地上爬起,不停的從喉嚨裡噴出血沫子,一顆心緩緩地沉入了谷底。
兩人與濁弒魔差距實在過大,全力一擊下,濁弒魔不僅毫髮無損,還順帶着將兩人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整個三界,怕也只有帝神出手,才能與其抗衡!
舜岐也從地面爬起升至半空,面色難看至極的看着那隻足以毀滅衆生的巨爪,再不復之前淡定高傲的倨傲神色。
現在的兩人身上塵土飛揚,衣裳破損,長髮散亂,嘴角都帶有一絲顯眼的殷紅,哪有一絲天界神將的風姿?
“真是無趣的很,你們兩個實在是太弱了,本座都提不起什麼興趣再繼續玩下去。”
空曠的虛空中響起了濁弒魔陰冷的嘲笑聲,隨後他巨爪憑空一握,舜岐不受控制的又噴出一口血,身體中爆出一團氤氳光,九龍始氣包裹着的弄歲果顯現出來,徐徐的飄落至巨爪前。
“果然是稀世神珍,竟然能自行衍化與帝神同源的九龍始氣。想必,這神物可以治好帝神的道傷吧?可惜啊,本座天生與其排斥,不能將其煉化,不然道果必能更加鞏固。不過嘛,嘿嘿…”
濁弒魔先是一陣驚歎,隨後又是嘆息不止,但說到最後,聲音霎時變得又陰沉,邢夜舜岐心中暗道一聲不妙,還未來得及開口阻止,濁弒魔又冷冷的瘋狂道:“本座把它毀了!帝神,本座看你這次還能不能修復與本座大戰後留下的道傷!”
“嗡嗡!嘭!”
隨着巨爪猛地一捏,血雨此時較比之前更加傾盆,陰風陣陣,鬼哭神嚎,天降神罰,千百萬道漆黑如墨的雷霆,瘋狂的劈在巨爪之上,帶起一片片濃烈的黑煙!
毀天地奇珍,上蒼都會因此而震怒,降罪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