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破解整個循環，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夢魘不在產生那些複製的鬼魂！
這邏輯是對的，聽起來簡單。然而真正去做的話……卻是難如登天！
“這個怎麼可能做得到！”徐以默皺了皺眉：“難道還能把那個樓房炸了不成？除非讓那棟樓房消失，或者把三樓以上全部去除……不然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啊！”
也就是說，雖然邏輯上可行……但是這個生路，也是根本行不通！就算是葉寒在這裡，讓他拆了一棟房子，也根本不可能完成！
雖然知道了夢魘的模式，但是提出的兩個生路，都是被否定了！
“先不用思考這個了。”張軼無奈搖了搖頭：“這次夢魘如此詭異，生路肯定不會簡單！一時半會的思考，也根本思考不出結果的。”
他擡手看了看手錶，然後說道：“我們從上一次的經過這裡，到剛剛碰見鬼魂，大概有多少時間？”
衆人聞言，都是陷入了思考。最後還是華詩先說道：“大概四十分鐘左右吧！也不會太久，我們先前速度很快……”
“四十分鐘。”沉吟了一下，張軼略微思考，隨後說道：“那就以四十分鐘爲一個界限吧！接下來需要留意時間了。不然的話，萬一和接下來的自己碰到一起……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先前不是說……那些鬼魂，只會模仿我們做的動作，而不會對我們動手麼？”華詩愣了一下，頓時不解道：“那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只要他不會對我們動手……不就可以了嗎？”
“不一定。”就連姚臨，也是聽出了一點什麼：“先前我們躲在黑暗中，那些鬼魂很難注意到我們！而且我們，也沒有主動去接觸那些鬼魂。”
“如果是正面碰撞上的話，那就不一樣了！夢魘既然能讓鬼魂複製我們的形態和行爲，那肯定也會複製我們的思想！就像恐怖遊輪裡面一樣，主角的思維模式，因爲無解力量的存在，不會發生任何變化。然而她遇到危險之後，依舊會有反應。”
“那是因爲，那本來就是一個循環！”蔣正晟卻是有點不同的意見：“那部電影的主角本身的反應，就蘊含在循環裡面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可以改變歷史的！”
改變歷史，也就是說……他們是有能力，親手改變他們創造出來的道路！
這也是他們唯一的優勢了！現在一切尚不明朗，好像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不，我們暫時不要去限制那些鬼魂的行動！”出乎意料，張軼卻是突然說道：“這樣子的話，很可能會造成不可估計的後果！”
“什麼意思？”衆人聞言，都是略顯驚愕。這可能是和生路有關啊！然而張軼，卻說不要去接觸那些鬼魂？
望着衆人不解的眼神，張軼深吸一口氣，解釋道：“那樣的話，正如蔣正晟所說，我們是可以改變歷史的！然而改變歷史的話，則意味着……鬼魂會變得更加危險！”
“現在那些鬼魂，因爲是複製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們就如同先知一般提前知道鬼魂的動向！然而改變歷史了以後，這個唯一的優勢，也會隨之改變！”
“如果到時候造成局面失控，那可就不好玩了。鬼魂畢竟是鬼魂，被打破規律之後，它們會做出什麼來……我們根本不知道。”
聽完張軼的話，其他人也是狠狠一愣！臉上陰晴不斷，顯現出極爲忐忑的神情。
他們先前只是想到，如果能夠改變歷史的話……那會有更多的機遇！說不定生路，就是在其中呢？
然而他們，卻是沒有想到！會有那種結果。自己想想……張軼說的，確實有道理。
“也是。”徐以默沉吟一下，說道：“換個角度看，這確實會使得我們唯一的優勢喪失！而且的話，夢魘是賦予鬼魂和我們完全相同的東西的！包括相貌，行爲，甚至有可能……包括思維！”
思維！
全身狠狠一顫，蕭擎瞬間想到了什麼。和自己六個人……一模一樣的思維。
這個世界上，最難的對手，不是越強大最好，而是和自己水平完全相同的對手！
因爲遇到強大的對手的話，至少還會有爆發奇蹟的可能！但是面對自己，自己和自己作對的話！那才叫真正的恐怖，真正的……毫無勝算。
如同很多小說說的一般，自己，永遠是最大的敵人。戰勝自己，纔是戰勝一切。
深吸一口氣，徐以默說道：“那接下來怎麼辦？”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彷彿他的情緒一低沉，就會變得這般。
然而他的眼神中，卻是閃着一點異樣的光芒！這點光芒，自然逃不過張軼的眼睛。
“你要記住。”張軼微微一笑，眼神也是微微低沉：“重點不是歷史，永遠都不是。重點是未來！”
“那些複製出來的鬼魂沒有未來！但是我們有。我們可以擁有未來，同樣可以……掌控歷史！”
聽完張軼的這句話，徐以默的眼神中，猛然大放光芒！
……
此刻，現實中。冥江市某處。
別墅中的興奮，絲毫不會影響到整個城市的沉默！凌晨的街頭，行人寥寥無幾，除了風聲，就是無盡的沉默。
彷彿整個夢魘，只是冥江市內微不足道的一點角落而已！然而就是這點角落，有一些人……一輩子都無法掙脫。
此刻，在一個街頭門口。有一個身影，靠在牆上，緩緩的喘息着。
他衣衫凌亂，整個人都是有些歪歪扭扭。手機握着一瓶酒，此刻靠在牆頭，無力的望着天空。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價格不低的話。誰都會認爲這是一個沒錢在街頭醉酒的窮漢。而事實上，在這個深夜的街頭……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
自從他陷入夢魘之後，彷彿只有天空能夠與他對視了！然而天空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他卻只能仰望。
在他的面前不遠處，就是一個ATM機。自動取款機都是二十四小時運轉的，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
猶豫了一下，他直接把酒瓶子扔到了後面！然後整個人深吸一口氣，搖搖晃晃的朝着自動取款機走去。
酒瓶子落在地上，瞬間被摔得粉碎，清脆的聲音響徹大街。然而他沒有任何反應，彷彿麻木了一般，如同行屍走肉的向前走去。
走到自動取款機面前，他也是猶豫了一下，最後仍然是沒有動作。而是繼續靠在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閉上眼睛，彷彿先前的動作把他的全身力氣都抽光了一般。足足過了十分鐘才恢復過來。然後再度振作了起來，走到了取款機旁邊。
從腰間抽出一張銀行卡，熟練的輸入賬號密碼。然後選擇轉賬，想要轉到另外一個賬戶。
然而……在輸入金額的時候！他卻是猛然愣住了。然後再度停在哪裡，很久，很久。
閉上眼眸，發出一聲的哽咽。他停頓在空中，卻久久不能落下去。彷彿手下有着無窮阻力一般，阻擋着他。
胸中如有千言，卻無人能夠傾述。
他強迫自己止住眼淚，他沒有眼淚。因爲一個絕望的人，是不會流眼淚的。
真的，某些承諾……恐怕自己，一輩子也做不到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想着誰。抿着嘴脣，直至流血。
這個承諾，不論是對他人，還是對自己，都做不到了。從他走出別墅的那一刻，就已經宣告終結。
對不起在此刻已經沒有意義，因爲沒有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對自己道歉？不，不需要，他知道……從某種程度來說，是他自己放棄的。
如果有人在攝像頭面前的話，就會看到這一幕：一個奇怪的人，顫顫巍巍的幾乎站不穩。然後他一步也沒有挪開取款機面前……彷彿在等待着什麼。已經等待了亙古。
他在等待，等待自己心中的那一抹掙扎。不過和別人不同的是，別人等待的是掙扎帶來的希望重生。而他，則是等待希望破滅。
咬着牙，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直到一陣冷風吹在他的身上，他打了一個寒顫，這才反應過來。
這陣的寒風，吹醒了他的心神。他猛然睜開眼眸，眼睛裡面，射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芒。
只不過，哪怕是這點光芒。則是灰色的，充滿死寂，毫無生機。
他在這一刻做了決定。眼神重新投向取款機。然後咬了咬牙，快速操作了一陣。最後按下了確認鍵。
很快，取款機發出了聲音，提示他，匯款成功。
做完了這一切，他呆滯了一下！然後全身力氣瞬間都被抽空了，直接軟到在地！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
他直接躺倒在地，伸手想要去找酒瓶。半響後才愕然記起，酒瓶子早就被他自己，摔的粉碎了。
那麼的話，一切都結束了吧。酒精已經麻痹了他的身體。而他的腦海，早就在許久之前，就自我麻痹了。
地上很冰涼，帶給僅存的一點思考能力。他在想着，如果哪一天……自己沒有答應，會怎麼樣？
如果在剛剛，他沒有和那個人說話，那又會怎樣？
或許結局會改變吧！他自信，自己比那些人更真實，不虛僞！然而無論是君子還是小人，結局都是一樣的。
閉上眼眸。感受身體的深深的疲倦感。他忽然喜歡上了這種感覺。什麼都不需要動，不需要傾盡全身力氣的，去爭奪那一點虛無縹緲的希冀。
所以，就不要起來了吧。偶爾偷懶一下……其實也不錯呢。
他很想知道爲什麼，但是沒有人能夠給他答案。沒有任何一個“人”。
他唯一知道的只是，沒有如果。
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