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楊紀擔心的僅僅是借不借的問題。至於貴不貴反倒是其次了。
“很划算。”
白宗道笑道，眼中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事實上，楊紀剛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差不多猜到了。
“大師兄？！”
另一名白頭山弟子驚呼道，和其他人不同，他是極力反對白宗道這麼做：
“大師兄，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這小子要是成功了，我們勝出的機率就小了。他想出頭我們不反對，但是我們絕對不能資敵啊！”
這絕不僅僅是借不借的問題，還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白師兄”現在的處境本來就已經相當不利了，需要不停的在敗者組裡面輪迴。
而且還要看勝者組比賽的情況。
楊紀這種競爭力強大的對象，每失敗一場，白頭山從敗者組中脫穎而出的機率就多上一分。
爲了白頭山的利益，他們也是相當反對的。
白宗道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楊紀。然後從袖子裡伸出了手掌，遞出了兩枚晶瑩剔透，好像霜雪一般的丹藥。
這兩枚丹藥圓澄澄，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而且還沉甸甸的，內部有陣陣纖細的光華散發出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丹藥［?。
楊紀眉頭皺了皺，說實話，他現在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接還是不該接了。
白頭山的弟子其實是不喜歡他的，這點楊紀看得出來。但是白宗道卻又偏偏答應了他，做出了令人意外之外的決定。
沉吟片刻，楊紀還是從白宗道手中接過了兩枚白霜天丹。這兩枚丹藥接在手裡，冷冷的，好像握着冰雪的感覺。還有一絲絲冷氣透過血液，沿着手臂往裡滲透，貫透到骨骼和經絡裡。
“生意是生意，這次武科舉確實不同於普通的場合。做爲交換，我可以再拿出一枚清淨伏魔丹做爲補償！”
楊紀沉吟片刻，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聲音一落。就連之前反對楊紀最激烈的白頭山弟子都呆住了。“清淨伏魔丹”，這是最近從太淵洲城傳出名頭來的丹藥。
知道的人並不是太多。聽名字，也並不是太顯耀。
但是它的功用，就連瞎子都會覺得如雷貫耳。“治療走火入魔”的丹藥！這是清淨伏魔丹的標準。
在太淵洲府裡，現在是萬人追捧，不管是世家、勳貴、聖地，豪讓……，甚至連洲外的勢力都加入了進來。
但是這種丹藥數量有限，現在是有價無市！
“白霜天丹”是白頭山長老煉製的。價值昂貴，珍貴無比。但就連白頭山的弟子都不敢說，兩枚“白霜天丹”就比得過一枚“清淨伏魔丹”！
每個宗派都會有走火入魔的人，修爲越高，天賦越高就越是容易如此。他們過快的境界，不穩的根基，強烈的野心和急迫的心境，都會導致這種情況更加容易出現。
雖然並不是人人都會如此。但只要有一個這樣的天才弟子出現，對於宗派來說法。都是一筆巨大和沉重的打擊和損失。
衆人敢打賭，如果知道有這種交換。白頭山的長老們恐怕會傾盡山上的“白霜天丹”來購買楊紀的“清淨伏魔丹”，以爲白頭山那些最驕傲、最傑出、最優秀的弟子提供一份寶藏。
那是真正的無價之寶！
楊紀居然提出要用“清淨伏魔丹”來補償，就連最激烈的白頭山弟子都沉默不語，啞口無言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沒有人會拒絕。至少不會貿然的拒絕。
“可以。”
白宗道再次道。在很多人以爲他會拒絕甚至謙虛、推辭一下的時候，他再次出人預料的，並且是很坦然的接受了。
他的嘴角帶着和之前一樣的微笑，但也僅僅只是如此，當楊紀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的臉上甚至連大一點的起伏波動都沒有。
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心裡在想什麼。
楊紀心中皺了皺眉頭，他現在也有些看不懂白宗道是怎麼想的了。不過這些東西和他無關，楊紀右手探入左手袖中，很快取出一枚圓澄澄的“清淨伏魔丹”，遞了過去。
他身上的清淨伏魔丹也不多，萬貫那裡一顆，鬼丹師那裡一顆，歐陽紫府吞了一顆，屠蘇人雄的公子吞了一顆，這是第五顆。
一爐丹藥也就煉出這麼一點而已。
不過楊紀並不在意，只要得到“白霜天丹”就好。至於“清淨伏魔丹”，雖然珍貴，但他身上還有材料，有需要的時候還是可以煉出來的。
“白霜天丹我可以借給你，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白宗道道。出乎意料，他並沒有立即從楊紀手中接近清淨伏魔丹。
“哦？”
楊紀眉頭微皺：“什麼條件？”
“你放心，不會太過爲難你。也不可能很苛刻，這件事情和我們白頭山有關，而且你肯定可以做得到。”
白宗道道。看起來，這纔是他真正願意借給楊紀的願意。
“什麼？”
楊紀訝然了。本來白宗道會得寸進尺，提出什麼特別過份的條件。沒想到白宗道卻絕不會很苛刻，也不是特決爲難，而且還和白頭山有關。
這就讓楊紀有些意外。
他實在想不到，白頭山還有什麼事情是需要自已幫助的。難道是和黑水崖有關，相邀請自已助陣幫助他們？
畢竟，白頭山和黑水崖很不對付。兩派弟子一見面必定沒什麼好臉色。這次白宗道落入敗者組，張道一卻進入勝者組，私底下兩派弟子發生衝突，奚落什麼之類的還是很有可能的。
正常情況下，這種聖地弟子之間的恩怨和衝突還是不參加爲好。不過楊紀也不在意，反正已經把黑水崖往死裡得罪了，再得罪一點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而且，楊紀也確實不喜歡黑水崖的人。
“可以。”
楊紀答應的很爽快。
白宗道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這才從楊紀手中拉過“清淨伏魔丹”。他這次帶了十顆“白霜天丹”下山，都是宗派裡給的，爲這次比賽準備的。結果一顆都沒用過。
給楊紀兩顆，對他並不會有什麼影響。
“多謝了。”
楊紀看着白宗道接過，心中舒坦了許多，道了聲謝，很快轉身離開。
……
“大師兄，爲什麼要答應他？難道真的是因爲那枚‘清淨伏魔丹’嗎？這枚丹藥雖好，但是和宗裡制定的戰略相比，根本微不足道。大師兄難道真的就不怕給了他這兩枚丹藥會影響到宗裡的計劃，阻止到師兄勝出嗎？”
等到楊紀離開，白宗道身後一名一直沒有開口的白頭山弟子說話了。他的一雙眼睛看着楊紀離去的方向，神情冷靜，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理智。
“大師兄，難道你真的就不想勝出嗎？”
最後一句話，這名神情冷靜的白頭山弟子扭過頭來，望向旁邊的白宗道，聲音中隱隱有責難之意。雖然地位不及大師兄，但是涉及到了宗派的利益，他依然不能不說。
兩枚“白霜天丹”換四枚，另加一枚珍貴的“清淨伏魔丹”，這筆交易確實划算。甚至連許多人白頭山弟子都覺自已一方佔了很大便宜。
但是這依然不能解釋白宗道借丹資敵的事情。
“唉！”
面對這名白頭山弟子的責難，換來的只是長長的嘆息。白宗道揹着手，頭也沒回，只是深深的搖了搖頭：
“都到這個時候，你們以爲我們還有希望嗎？”
這句話一出口，所有白頭山弟子臉色都變了，包括那名看起來極爲冷靜、理智，責難白宗道的人。
“大師兄這是什麼意思？敗者組而已，又不是徹底被淘汰了。以大師兄的能力，難道還不能從敗者組中脫穎而出嗎？”
看起來冷靜的那名白頭山弟子沒有說話，倒是另一名白頭山弟子忍不住脫口道。雖然當着楊紀的面沒有說話，而且這筆交易看着很也合算，但是內心深深，他們其實也和那名看起來極爲冷靜、理智的白頭山弟子一樣，也有着深深的不安和懷疑。
大師兄借的真是太容易了！
如果是其他時候，換個地點，衆人巴不得楊紀來借，而且借得越多越好。但是這是武科舉啊，楊紀勝出了，白頭山無形中脫穎而出的機會就會少上很多。
這確實是“資敵”，只是當着大師兄的面，不好說而已。
“你們理解錯了我的意思。”
白宗道嘆道。楊紀離開，當着自已師兄弟的面，白宗道也用不着隱藏，一聲嘆息之聲，神色黯淡了不少：
“你們還不明白嗎？我們這次的任務早就失敗了。和楊紀無關！你們再仔細想想，我們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是博取‘武舉人’的功名嗎？”
“這……”
所有白頭山的弟子都呆住了。大師兄的話太突兀了。什麼叫做已經失敗了？這不是還沒有結束嗎？
“唉！”
白宗道深深的嘆息一聲，他回頭瞥了一眼，看到那一雙雙茫然的眼神，白宗道就知道自已這些師兄弟們已經深入其中，陷得太深，已經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