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有什麼話,等出去再說。”
楊紀搖頭道。從江劍青的話裡,他感覺到了一絲不詳的味道。
他的咽喉也是火燒火燎的,鼻子裡聞裡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重。入目所及,四面八方幾乎都是天陰教的信徒。
朝廷的大軍在苦苦掙扎,楊紀心中澄如明鏡,這一場戰鬥,朝廷是不可能贏的了。
只是楊紀心中有一團怒火。
他不想放棄,至少,楊紀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
“呵呵,再不說。我怕我沒機會說了。”
江劍青笑道,他咳嗽了兩聲,聲音裡透着一股悲哀。“皇極驚世拳”威力極大,但消耗極大,所以他平常的時候不到生鏹的關頭,能不使用都儘量的不用使用。
接連的施展“皇極驚世拳”消耗了他大半的血氣,江劍青心中瞭然,
現在,他體內的血氣強度已經大幅的消耗,即便闖過了眼下這一關,也很突出重圍,闖出生天。
“楊紀,其實我是朝廷的人……”
江劍青背對着楊紀道。
“我知道。”
楊紀淡淡道,臉上一片平靜。一名黑衣信徒試圖衝過來,楊紀只是把手一指,“古泉劍”嗖的一下電射而出。
儘管那名黑衣信徒滿臉驚慌試圖阻擋,但依然被楊紀從他雙手間的空隙射了進去,一劍慣穿咽喉,口中咕咕着,睜着眼睛僵硬的倒了下去。
以楊紀的修爲,在境界、實力佔據優勢的情況下,要對付這種只有武道二重的武者實在太容易。
而且天陰教那套歹毒、陰毒的劍術,早就被他破解、分析個透徹。毫無秘密可言了。
這名黑衣信徒一死,周圍的人頓時一臉畏懼,再次僵持了下來。
“你知道?”
江劍青有些驚詫。
“皇極驚世拳……”
楊紀笑了笑,淡淡道:“誰了朝廷裡那裡皇親貴胄,誰敢加個皇字?而且。——你對朝廷太熟悉了。”
楊紀其實很早就開始懷疑了,只是不說破而已。江劍青對朝廷實在是太熟悉了,熟悉的比方白和陳石恩這種來過琅琊城多次的人還要熟悉。
而且他全身都是滿滿的正派感,說話做事也完全站在朝廷的一邊,不自覺的在考慮着朝廷一方的處境。
這樣的人如果說和朝廷沒有一點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呵呵。也是。”
聽到楊紀的話,江劍青微微笑了起來。楊紀身上總是有種特殊的力量,和他交談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忘掉哀傷,忘掉危險。
“其實這次下山,除了完成朝廷的徵令任務。我還有負有另外一個任務。”
江劍青回頭瞥了楊紀一眼:“那個任務就是你。”
“我?”
楊紀驚詫了。這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雖然猜到江劍青另有身份來歷,但是楊紀也沒有料到,他執行的任務居然還會和自己有關。
“呵呵,是,就是你。我侍奉於皇室的二皇子。像我這樣侍奉他的人,還有很多。每一年,我們都要替二皇子去網絡天下合適的武道天才。我接到的任務。就是在這趟徵令任務的時候考查你。”
江劍青說着咳嗽了一聲,在楊紀看不到的地方,一縷血水從他袖中流了出來。被他扯了扯袖子,遮擋起來。
江劍青的武道天賦遠沒有楊紀那麼卓絕,也無法看透對方的招式破綻。這一場對他來說,遠不像表面的那麼威風、容易。
“楊紀,這一趟雖然表面上都是陳石恩威風,受到各派的奉承。但是我們大家都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你的功勞。不管是心智、武功,還是謀略,你其實都是我們最期望的那種。徵令的任務雖然還沒有結束。但我已經下定決心把你推薦給二皇子。如果這次能活着出去。我會立即傳信給派內的師兄,向他推薦你。”
江劍青道,他的神色湛湛,說到二皇子的時候,眼中透露出一種奇異的光芒。那是仰慕、尊敬、愛護,還有發自內心的忠誠。
楊紀默然不語。他一直靜靜的聽着。直到江劍青停了下來,猶豫片刻,才道:
“……也就是說,你其實還沒有把對我的考察結果傳送給他?”
“啊?”
江劍青一怔,沒有反應過來。
雖然沒有聽到江劍青的回答,但是楊紀已經知道了結果。
嘆息一聲,楊紀道:“江師兄,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不要把這封信寄住去。”
“啊!爲什麼?”
江劍青呆住了。他只想着考察楊紀,向“二皇子”推薦楊紀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想過楊紀會不會答應。
大漢皇胄,貴不可言,一旦能夠得到皇室的青睞,就意味着無數的功名和富貴,以及強大的力量。
不知道多少人爲此爭得頭破血流,楊紀居然要拒絕!
“我不想介入皇室之間的爭端。”
楊紀沉默片刻後道。
“哈哈,皇室之間的爭端?楊師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做爲大漢皇朝的子民,你以爲能夠逃得了嗎?只要還想考取功名,獲得更大的權力和地位。皇室就是你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江劍青笑道。話雖這麼說,但他的神情卻鬆多了許多,不再執着於讓楊紀和他一樣加入皇室,效忠朝廷。
楊紀聞言鬆了口氣。的確,能夠得到皇室子弟的垂青,對於很多人來說確實是一種莫大的榮耀。而且也會帶來功名和地位。
但是楊紀很清楚,江劍青所說的這種“人才”,實在是太多了。加入皇室,並不得真的就能得到多少青睞。
而且一旦加入朝廷,侍奉那些“皇子”就會身不由己,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上面一個命令,真正是肝腦塗地也要去做。江劍青自己就是一個最好的子。
楊紀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處理,不可能隨時按照上面那些皇室子弟的命令說走就走。
加入皇室力量從來都是一柄雙刃劍,可能榮華富貴,也可能惹來殺身之禍,死無葬身之地。
楊紀不可不慎重。
“哼!這兩個混蛋太囂張了!”
終於有人忍不下來,一名天陰教信徒心中一狠,突然挺劍殺過。有一個,就有第二個……。
如果被教主,副教主他們知道他們在怯戰,等待他們將是比死亡還要恐怖的懲罰。
“嗡!”
劍林簇簇,閃耀的寒光聯成一片向楊紀等人殺了過來。
楊紀和江劍青臉色微變,抓起長劍,正準備迎接下一輪“苦戰”。突然之間,一陣密集的顛簸聲從腳下傳來。
這種顛簸聲並不同於血氣爆炸的波動,而是屬於另一種。
“蹄噠噠!”
只在很短的時間內,一陣密如驟雨般的馬蹄聲立即在楊紀耳中響起。不止楊紀他們,就連周圍的天陰教徒都呆住了。
在這片混亂的戰場,要想形成整齊的馬蹄聲實在太難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天陰教根本就沒有戰馬。
“殺!——”
驚天的吶喊,飽含騰騰的殺氣從霧中傳來。只是一會兒,一道頂盔貫甲的身影騎着高頭大馬,血光閃耀,猛然從濃濃的霧氣中衝殺出來。
“王弦!”
楊紀一眼看到了隊伍前面,那道熟悉的欣長、偉岸的身影。王弦渾身浴血,帶着一隊朝廷的精騎,以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出現在楊紀面前。
“小心!”
一名天陰教徒大叫起來。
“轟隆!”
就像一道鋼鐵洪流扎進土牆,王弦帶領着衆人以一種軍伍特有的集團作戰,將楊紀周圍的天陰教徒掃得七零八亂。
看到這一隊陣列整齊的隊伍,楊紀和江劍青眼中頓時燃起了一絲希望。
“噝!”
楊紀雙手掣劍,五柄“古泉劍”如同收割利器般,狠狠的扎入密集的天陰教徒中,淒厲的慘叫聲頓時再次響起。
砰!
王弦擊飛一名天陰教信徒,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楊紀,你沒事吧?”
王弦道。
“沒事。”
楊紀搖了搖頭,驚喜道:“你怎麼回出現在這裡?”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楊紀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對付得了數目在自己十倍、十餘倍、幾十倍……甚至百倍、千倍以上的天陰教徒。
只有集合衆人的力量,才能夠有所作爲。
“呵呵,一報還一報,這是還你武殿之中救我一命的恩情。”
王弦笑道。
看到楊紀一臉正色,王弦這才收了笑容,一臉的凝重:
“軍隊已經完全散了,我拼盡全力,也只能收攏這麼一點人。這也是我的極限。我雖然出身軍伍世家,擅長打仗,但是眼前的情況,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楊紀,你比較注意,現在這種時候我只能想到你了。”
王弦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無力。他出身軍伍世家,一個小小的校尉根本是大材小用。
天陰教以逸待勞,以一種蠻橫的方式衝散了朝廷的軍陣。但王弦卻有本事在這種混亂中拉起一支隊伍,組織起有效的抵擋來。
但這也是王弦的極限了。
身爲軍人,他並不具備楊紀的那種“大局觀”和把握戰局的能力。現在這種情況,王弦就只能想到楊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