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界當中,張衡與黃琳走上無盡的天梯。前方就是死境了,無論死境這一關到底有多難,只要通過這一關,就可以脫離泉界,重新回到歷史之輪中。
這時周揚其實還沒有跟上來,但張衡由於把精神都集中在爬階梯上,所以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一點。
張衡與黃琳兩個人緩步朝前走着。剛纔在骨峰關裡面,他們兩個人的精神都已經很疲憊了。再加上誰也不知道中途會不會碰到什麼危險的東西,所以他們纔會這麼走得這麼小心謹慎。
“快跑!”後面衝過來的是周揚的聲音,接着便是他的人影。他很快便已經衝到了張衡身後不遠處,張衡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最下端的天階正在開始崩潰。張衡和黃琳這個時候也不敢耽誤,立刻用盡全力朝前跑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奔跑變得越來越困難。衆人都感覺好像有什麼人拴住了他們的腳踝一樣,他們的腳步一步比一步遲緩而艱難。
然而他們還是不停的跑着。死境就是前面不遠處了。就算會把腿都跑斷,也必須衝過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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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之輪。阿婭和紅鸞他們都感覺自己體內的事蹟值球體在暴漲。
“其實從你們進入歷史殘片的世界以後,你們體內的事蹟值球體就開始緩慢的增長了。因爲你們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是在改變歷史。”紅鸞這樣解說道,“不過,那種增長幅度太小,平時是感覺不到的。像現在這種暴漲就不一樣了。這意味着歷史正在因爲我們的行爲而發生巨大的改變。可以大幅度改變歷史的關鍵點已經被觸發了,接下來將會發生十分重大的事件,而且事情就會在我們身邊發生!”
紅鸞話剛說完的時候,阿婭突然對按住自己肩膀的宋雲翔發動了襲擊。她那把匕首朝着宋雲翔的手腕刺去,速度快如閃電,宋雲翔本能般的一鬆手,阿婭立刻得到了解放。接下來她馬上飛速朝帥帳正中跑去。帥帳正中,劉昊離“張衡”的距離已經只剩下不到十步了。劉昊刺殺史思明的天命已經覺醒,而此時的“張衡”,便是被史思明的天命獸所寄宿,在這個歷史裡被其他人辨識爲史思明的人。
“別過去!會死的!”宋雲翔高聲喊着,想要制止衝向劉昊的阿婭。但阿婭完全沒有聽進去。
死又如何。張衡還活着。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不會讓他死去。抱着這樣的念頭,紅鸞身體宛如獵豹捕食一般飛快的衝鋒,不管其他幾個人怎麼喊,她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劉昊體外覆蓋着的那隻巨大的紅色螳螂突然把頭朝向了阿婭。它本來一直是把腦袋對準“張衡”的方向的,但這個時候卻調轉了頭,用審視的目光凝望着阿婭。事實上,在天命獸那半透明的身體上,它們的瞳孔都是沒有焦點的,彷彿死了一樣;不過被它們望着的時候,卻的確可以感覺得到它們真的擁有能夠將人震懾住的視線。
阿婭正面直視着那螳螂的巨大複眼。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鋼珠一樣嘣嘣嘣的亂跳。煩躁。恐懼。悲傷。一切的負面情緒充滿了阿婭的心。心裡產生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說着“好可怕,好可怕…”的幻覺,腿變得極爲沉重,感覺像是它馬上就會不由自主的停下來一樣。
“那個女人…她…她到底是怎麼了!”紅鸞以難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奔跑着的阿婭,“覺醒中的天命獸擁有摧毀人心的迫力,只要靠近它們心裡就會噁心得要命,根本就沒法往前走的。可是那個女人…”
阿婭還在奔跑。她的速度甚至沒有半點減緩的跡象。沒有猶豫,沒有躊躇。
心煩也罷,害怕也罷,傷心也罷,全部都無所謂。我只知道我必須衝過去。除此之外的任何事都無所謂了。那些東西只是心裡的一點小情緒而已,當它們不存在就行了。
這時堂上的“張衡”已經感到了劉昊十分危險,他開始謹慎的護着自己胸前要害,同時朝後退着。劉昊則一步步向他進逼;雙方之間一直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離。
阿婭已經衝到了劉昊身後不到二十步遠的地方。劉昊像是沒聽到她的腳步聲,要不就是聽到了這腳步聲卻毫不理睬一樣,根本就沒有轉過頭來望她。但是這個時候,那隻紅色的螳螂卻開始有了新的動作。
螳螂的臂刀同時高高舉起。這個時候衆人才注意到它的臂刀和普通螳螂不一樣,雖然看起來也只有兩柄,但實際上下面還重疊着四柄,一共是六柄臂刀。這六柄臂刀的長度通通在一瞬間內暴漲了好幾倍,刀刃上寒光閃閃。
六柄臂刀幾乎同時向阿婭斬了下來。
不遠處旁觀着的紅鸞不禁瞪大了眼睛。阿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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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營遠方的那支精銳騎兵部隊正在急行軍。在最前面的旗兵後方有兩匹馬正並排的前行着,其中左邊的馬相當高大,上面坐着個體型龐大的巨漢。巨漢體態富裕,然而眼中的目光卻是十分兇悍,就像是一頭大熊般。而在他旁邊的馬則瘦骨嶙峋,上面坐着個乾瘦矮小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和周圍的士兵打扮完全不同;他沒有穿軍服和鎧甲,頭上頂着一頂方巾,身上樸素的青布衣,腳下踏一雙古舊的布鞋。他這樣子有點像是小衙門裡的師爺,不過更像是遊走江湖騙錢的方士。
“郝道長。”巨漢望向身邊的中年男人,“那個問題我還想問你一下。到底我們爲什麼非要調集精銳騎兵前去?那個刺客真的如此強悍,需要動用軍隊才能解決得了嗎?”
“公子少安毋躁。”郝道長順了一下下巴上的山羊鬍,“貧道特意讓公子調用虎符來調兵,並不是爲了那個刺客。貧道以前和公子說過吧,公子有貴極之象。不過要達到那一步,除了公子個人的努力之外,公子還得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之便,方可成事。貧道前些日子夜觀天象,發現這平盧地帶有不利於公子的災星存在。公子必須剷除這些災星,才能夠得到天時之便。”
“哦,原來如此。”巨漢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此行來是爲了殺災星,而不是爲了捉拿刺客啊。我還以爲道長的意思是讓我拿住刺客回去找父親邀功…”
“呵呵,公子此言差矣。這次死的是令尊的愛姬。雖然我們隱瞞了消息,不讓令尊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令尊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當然我們隱瞞消息這事也不會受到責罰,但我們只是隱瞞消息卻什麼都不做的話,令尊到時候一定會雷霆大怒。公子根基還不穩,現在還不能與令尊鬧翻。我們這次雖然是來斬殺災星的,但還是得去探下情況,把刺客捉住。這樣,我們回去才能對令尊有所交代。”郝道長說到這裡突然臉色一變,“啊?”
“道長,怎麼了?”巨漢忙問道。
“糟糕了!我們必須立刻趕到那邊去,否則事態將會十分嚴重!”郝道長慌忙從懷中掏出一枚極爲古怪的白玉璧來。那白玉璧有半邊晶瑩剔透,另外那邊則是半透明的,而且還有些模糊得看不清楚,極富夢幻色彩。郝道長拿出白玉璧後便大聲喊道:“公子,趕快勒令全軍閉上雙眼,貧道就要施法了!”
巨漢立刻會意,號令全軍所有士兵都閉上雙眼,等着郝道長施法。
那郝道長摩挲了一下那白玉璧,口中低念道:“天行玉,空間調換模式,啓動。”
剎那間風雲大作,狂沙四起。而在狂沙的包圍當中,一千多名騎兵和他們腳下的地皮,通通消失不見了。
過了一會兒,郝道長方道:“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那些騎兵睜開了眼睛。周圍是一片狼藉的大營,不,那根本已經不能用狼藉形容了。根本就想是打了敗仗被敵軍攻下來了的城寨,一個士兵都見不着,就看得見滿地的屍體和丟棄的鎧甲而已。
“這裡是平盧大營…”巨漢驚訝無比,“怎麼會變成這樣…這就是道長所說的災星們乾的嗎?”
郝道長沒有立刻回答巨漢的話。他皺緊了眉頭,兩眼都眯了起來。有些事情,讓他十分在意。
這個時候,在大營當中。六枚臂刀飛落在地上。阿婭的秀髮瞬間被削掉大半。然而阿婭卻並沒有被臂刀斬殺,她手抓着尖匕首,人像是飛起來一樣騰起了超過三米高,躲過了紅色天命螳螂的這一擊。
“那…不是人類可以做得到的吧?”紅鸞驚詫無比的說道。
“控制了那柄匕首吧。自身的跳躍能力再加上匕首飛行力量的加成,導致她完成了這個動作。”宋雲翔握着拳頭說道,“不過也虧她竟然能想出這種技巧。這個女人,真的是太誇張了…”
“但是,還是會死。”紅鸞雖然這樣冷酷的說着,但她的臉上卻露出了惋惜的神情。自從認識阿婭以來,紅鸞第一次從心底裡不希望阿婭死去。
阿婭在空中躲閃着紅色天命螳螂臂刀的襲擊,同時尋找着螳螂身下劉昊的破綻。阿婭深信自己一定能夠找得到能夠殺死他的間隙。
天命?那有什麼關係。阻擋我的一切東西,就算是神我也非要殺掉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