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用手掌輕輕的覆蓋住這個烏黑髮亮的掌印,驅動精神力,慢慢的滲透進入掌印之中,呈現在龍飛心眼中的景象,讓龍飛驚訝得差點叫起來。
在掌印周圍,不管是表皮還是體內,都看不出有多少變化,只是一些淡淡的烏黑瘀傷,就好象是一個被摔破瓶子裂口外圍的一些小裂痕,粗看之下便會以爲這只是自然現象,對於傷勢不會有很大影響,可是,當龍飛精神力深入掌印之內之後,呈現在龍飛腦海中的景象,徹底的將龍飛嚇了一跳。
只是在如水泡一樣胖大的掌印之中,黑得幾乎如墨汁液體在不停的流動着,將從血管流入的血液都轉變成了黑色的液體,然後這些黑色的液體又順着血管流出去,流向了武尚強的全身。
這個烏黑的掌印似乎成了一個黑色液色體的製造基地,不斷地將武尚強全身血液轉化爲這種泛着噁心光澤的烏黑液體,又將這種液體向着武尚強的全身各個器官,各條血管,各處肌膚,各塊骨髓輸出。
這還只是剛開始幾天,情況可能還不是很嚴重,但隨着時間越來越久,當武尚強全身的血液都換成了這種烏黑的液體之後,整個人將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那就不是可以預料了,或許都不用等到全身血液都換掉,只要有一半的血液變成烏黑的液體之後,可有那時就回天乏術了。
幸好被自己發現得早,龍飛看着從烏黑的掌印之中,被武尚強用功力壓制着,每一次只能有一點點的烏黑液體泌出,流入血管的景象,心中暗暗慶幸,同時,也爲這門武功的歹毒而驚駭及憤怒,這竟不是要將人殺死,而是要讓人在害怕及痛苦中被折磨。
龍飛一臉震驚地收回了精神力,雙眼精光大盛,如兩支利箭般直刺入武尚強眼睛,淡淡道:“族長在擔心什麼?”
武尚強一臉震驚,剛纔龍飛那種眼光,讓他有一種好象看到了神變武者的眼光,那種直達心底深處,可以控制別人的意志的浩瀚精神力,讓他情不自禁的戰慄了一下,
長長的嘆一口氣,武尚強好象在這一刻突然老了十幾歲,臉上露出疲憊的表情,低聲道:“終於還是被龍飛看出來了,我知道我這傷是越來越嚴重了,憑我自己的武功已逐漸壓制不住它!”
“族長在怕什麼人?”龍飛雙眼炯炯的盯着武尚強道,如果不是心裡有所顧忌,武尚強也不會象這樣強行壓制傷勢,就算在自己人之前也表現得若無其事,就算剛纔小香抱住他的手臂之時可能已觸及他的傷處,可武尚強還是一樣的一副淡淡的表情,並沒有一絲異常的表現,如果不是有顧忌着什麼人,在自己家裡還用得着如此做作。
“說來讓龍飛笑話!”武尚強道:“自從我族受到差點滅族的大難之後,族中各人已是各懷異心,各人都是隻爲自己着想,有人想掌握更大的權力,有人卻想過更好的生活,如果我再被他們知道受了這種無法恢復歹毒的內傷,魚人族馬上會變得人心惶惶,等到骨刺族一來,魚人族馬上就會分崩離析,等着被滅族了。”
龍飛倒抽了一口冷氣,他在船上通過與蒙尖及小香等人的談話,雖然知道魚人族形勢危急,卻不料竟危急到如此境界,看來武尚強在自己傷勢呈現在龍飛眼前,無法隱瞞之後,便也選擇了同時信任龍飛,不然也不會向龍飛說出些隱秘之事。
龍飛敬佩道:“族長深謀遠慮,小子敬佩,只不知族長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人?有這種歹毒的武功,竟可讓人於痛苦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武尚強道:“這是我從大陸回來半路,此人蒙着臉,只露出一雙狂熱陰毒的眼睛,武功高強之極,肯定不是無名之輩。”
“藏頭縮尾,看來此人必是族長認識或見過的人!”龍飛神色凝重道:“武功如此厲害,又是族長認識的人,看來族長應該是早已心中有數了!這人用心如此歹毒,看來是要族長慢慢體會等死的滋味啊!”
“他也絕不好受!”武尚強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我事先就受傷未好,他也未必就能傷得到我,不過他也受了我一掌,想必也是不好受的。”
龍飛道:“族長是在宋春與朱一丁交手中先受傷的吧?”
“是的!”武尚強坦然道:“看來蒙長老說得是真的,你真的是他在海神大會上抓回來的人,不然不可能清楚海神大會上發生的事情!”
“族長難道就不怕我真的是宋春人,來此是爲了謀害族長的!”龍飛淡淡一笑道。
“就算你是宋春的人,我魚人族也沒有什麼讓你圖謀的!”武尚強淡淡道:“而我魚人族與宋春的仇恨,可能連宋春都不知道,他們只不過以爲我們只是一般的海盜而已,又如何有針對性的作出安排,讓龍飛爲了潛入我魚人族,而受這些難苦!”
龍飛當時是被蒙挺抓來的,性命都朝不保夕,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登陸月島,就算對魚族有什麼企圖,也是枉然。
說開了這些心事之後,兩人便隨便起來,龍飛看着武尚強道:“族長這傷,我一個人可能無法治傷,得再讓一個人來協助才行。”
“誰?”武尚強也知道時間緊急,自己傷勢好得越快越好,聽到龍飛的話之後,心中也焦急起來。
“蒙長老及小香就可以了!”龍飛淡淡笑道,一切盡在把握,看到龍飛的表情,武尚強的心情也莫名的放鬆下來。
在龍飛強大的精神力感染之下,武尚強心境也逐漸趨於平和,這是治療這種危險傷勢的必備條件,如果心情激動,可能未等龍飛出手,武尚強自己的內力就先衝破這個掌印了。
***
龍飛將手從武尚強頭頂提起,看着盤膝坐於赤裸站上身的武尚強背後還在輸進功力的蒙挺道:“覺得怎麼樣,還能支持嗎?”
蒙挺睜開雙眼,臉色略有淡淡的蒼白道:“還可支持一會。”
龍飛道:“好,一會就行,我劃開掌印時,你將內力向外催逼,將其中水液逼出來。”
看到蒙挺點了點頭,龍飛讓小香從牀前拿起一個銅盆,站在武尚強面前,拿起一把小刀,一刀就將那個黑色的掌印劃破。
一股黑色液體從掌印劃開的破口中噴射了出來,落在牀前的銅盆上,竟發出噹噹的響聲,好似一粒粒鐵珠落入盆中,只看得站在牀前的小香暗暗乍舌,這黑色液體竟然是重量不小,也不知在這些液體的擠壓之下,這個掌印如何能撐住不破。
丟掉小刀,龍飛馬上用雙手擠壓那個破口,而蒙挺卻在背後用內力加緊催逼,在兩方的協作之下,一股更多的黑水如水柱一般,竟從掌印裂口噴射出來,噹噹的注射入盆底,一股噁心彷彿屍臭一樣的味道,瞬時瀰漫了整個房間,只薰得小香差點就嘔吐出來。
以蒙挺內力的催逼及龍飛的擠壓之下,黑色的水液從多到少,顏色逐漸從烏黑變得鮮紅,到最後終於斷絕,只有鮮紅的血液被擠壓出來之後,龍飛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拿起小刀,將掌印周圍的已經壞死的皮膚挑開,割下來,再用紗布擦乾淨敷上藥粉,然後纔將整個傷口包紮起來,當然包紮的工作是小香最後完成的。
等到蒙挺放開手之時,整個人累得彷彿一條死狗一般,臉色蒼白,連雙手都在顫抖,彷彿坐都坐不穩,整個人彷彿從水裡撈起來,渾身溼漉漉。
武尚強這時的感覺彷彿是死過又復活了一樣。
在剛纔龍飛將手按在他頭頂之時,由於龍飛要以精神力強行催逼隱藏於武尚強體內的黑水倒灌進入掌印那個水泡之中,因此武尚強的感覺便是好象有拿着一把小刀,在自己體內到處刮擦一樣,不管是肌肉還是骨髓都颳了一遍,那種讓他痛得死去活來,活來再死去的感覺,幾乎讓武尚強都以爲自己忍不住要昏過去,衣服都咬破了幾處,等到龍飛的這一番動作結束,接着馬上就是劃破傷口擠壓的動作,這又是一番痛苦,只是剛纔是全身痛,這時的痛卻是集在胸復之間,就更是明顯及刺激,武尚強當時差點忍不住都要跳起來,如果不是意志堅強,要能早就昏過去了,直到這時,武尚強才感覺到自己還能活着是如此幸運。
輕輕按了一下胸腹間的傷口位置,此時已沒有了麻癢的感覺,只有輕輕的疼痛,擡起頭來。
“謝謝!”
以武尚強堅強的意志,剛纔那麼痛苦也只是咬破件衣服,此時說出這兩個字聲音竟然是顫抖的,看着龍飛的眼光之中也是感激莫名。
只有他與蒙挺才知道,龍飛這一番並不是單單對他本人的恩情,而是對整個魚人族的恩情。
魚人族剛剛經歷大變,老族長去世,他這個新族長接位,一切都還是不穩定,如果他又有什麼意外,魚人族馬上就要陷入混亂之中,族長几個長老誰都不服誰,分崩離析那是肯定的事,如果這時骨刺族來攻,而魚人族卻沒有一個能掌控全族的人指揮,那離滅族也就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