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叔，我們廠訂的A紙全部看過沒有？”周錦輝還不死心，恐防有遺漏供應商的原紙。
羅叔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但人顯得很精明，聽到周錦輝問自己，便拿起手中的文件夾，詳細的對比並計算起來，過了一會，肯定的答道：“周老闆，我算過了，我們廠所訂的六家供應商，所有A紙已經全部看過。”
周錦輝臉上失望之色，一展無遺。
我想了想，忽然靈光一動，便對周錦輝說道：“周老闆，我看未必，我們現在看的是造紙廠送給我們的原紙，在他們眼裡，A紙還要分等級的，我估計他們送給我們的，應該屬於中上級，我想他們廠裡應該有這種原紙。如果沒有，可以到其他造紙廠去找找。”
“周老闆，雖然人家客戶有這樣的要求，那說明肯定有這樣的原紙，不如這樣，我下午去找一下。”
周錦輝覺得很有道理，伸手拍了拍我肩膀，讚許道：“楊爽，你真有一套。好，下午我們一起去找找。現在差不多夠鍾吃飯，我們先去吃飯，休息一下一點再出發。”
周錦輝拍得突然，把我嚇了一跳，聽到他這樣說，那裡還會拒絕。
中午的太陽真的是豔陽如火，照在那水泥地上，慘白慘白的。
我站在廠宿舍門口，看着那猛烈的陽光，感到有點眩暈。
走出宿舍，陽光照在身上感到熱辣辣的，感到好象置身於火爐之中。
於是，我乾脆躲進辦公室，一股清涼的冷氣頓時浸透全身，就象六月天吃了個凍西瓜，說不出的舒暢。
我以爲周錦輝不會來得那麼快，可意料不到，剛和中午值班的莫明霞聊了沒一會，他的司機就來叫我。
坐在周錦輝的大奔馳裡，我才知道什麼叫享受。
大奔馳轉彎平穩，沒有飄搖之感，減震很好，過個小坑也感覺不出來。
我們先到了理文集團旗下的理文造紙廠，這裡各種紙質的原紙都有，尤以牛卡紙最多。
華高廠用紙量很大，是理文造紙廠的大客戶之一，有專門負責的文員跟單。
文員姓張，是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子，相貌長得一般但很乾練。
張小姐看到我們的老闆親自光臨，感到受寵若驚，自是殷勤接待。
“周老闆，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在接待室裡，張小姐與周錦輝客氣了一下，然後問道。
周錦輝到來，絕不會是那麼簡單。
“張小姐，我們這次是應客戶要求，出來找一種A紙，這種紙表面要光滑，用鞋底擦表面，沒有紙塵。”周錦輝說着，示意我拿出鞋底，“張小姐，方便的話帶我們去找一下好嗎？”
周錦輝的話激起了張小姐的好奇，拿過鞋底仔細看了又看，說道：“周老闆，請跟我來。”
說完，她便領着我們來到存放原紙的倉庫。
倉庫裡存放的原紙很多，我和周錦輝還有司機忙得滿頭大汗，一種種紙試過，都沒有找到這種A紙。
張小姐一臉謙意的對失望的周錦輝說：“周
老闆，對不起，沒有幫到你忙。”
周錦輝客氣了幾句，我們便離開了理文造紙廠。
隨後，我們在中堂看了幾間造紙廠，均沒有這種A紙。
周錦輝雖然有些喪氣，但熱情卻沒有低減，便叫司機直往麻涌鎮開去，那裡有華高几家原紙供應商。
九龍造紙廠是東莞最大的牛卡紙製造廠，規模是非常的大。
我們先到了九龍造紙廠，在市場部小姐的帶領下，在原紙倉庫裡，又折騰了大半個鍾，均沒有結果。
離開九龍造紙廠，我們又去了幾家生產牛卡紙的造紙廠，依然沒有找到這種紙，心裡都覺得有些喪氣。
看來這個訂單黃了，沒有找到這種古怪原紙的我，臉上失望之色盡現。
周錦輝也是如此，折騰了半天，累肯定是有的，但比例卻成了反比。
連出了名的麻涌都找不出，看來這單生意算是黃了。
除非是奇蹟發生，我心裡有些失落。
說奇蹟，真的就有奇蹟發生。
我們正準備打道回府，周錦輝接到了莫明霞的電話。
“周老闆，剛纔我問了柏得利造紙廠老闆，他說有這種A紙，你們不妨過去看一看，好嗎？”莫明霞說道。
中午我跟她聊天的時候，和她說過這事，沒想到她留了心眼。
莫明霞，謝謝你。
柏得利造紙廠就在麻涌鎮南部，駛過狹窄的鄉間公路，路兩邊是望不到頭的香蕉林。
不得不說，麻涌香蕉是東莞的一大特產，在珠三角譽有盛名。
柏得利造紙廠就在這條鄉間公路邊，四周是茫茫蕉林。
華高廠在柏得利造紙廠的訂購量也是蠻大的，佔總訂單的三分之一。
老闆李生剛纔已經從莫明霞那裡得到消息，知道周錦輝這個老闆親自過來，自然不敢怠慢，我們車到廠門口，就看到他和廠長在門口恭候。
李生滿臉堆笑的走了過來，指了指裡面辦公室門口，示意司機將車停在那裡。
車在辦公室門口停下，我們剛剛下車，一路小跑過來的李生，熱情的向周錦輝招呼：“周老闆，難得你親自過來一次，請到辦公室裡坐。”
“李老闆，進去坐就免了，我這次來是專程來找A紙的，我們先去看看原紙好不好？”周錦輝現在真的有點象熱窩上的螞蟻，沒有原來的沉穩。
“周老闆，剛纔在電話裡莫小姐已經將情況說了，請放心，我已經叫人去割樣板，相信很快就會拿過來……周老闆，辛苦了一天，進去喝口茶透透氣好嗎？”李生笑着不急不燥的說道。
我心裡也挺急的，可看到周老闆脾氣變得煩躁，忙小聲提醒他：“周老闆，車到山前必有路，難得李生那麼好客，我們就進去坐坐。呵呵……周老闆，我還想看看你捧茶杯的手，還有沒有平時握得那麼穩。”
周錦輝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笑意：“雖然李生這樣熱情，我不進去都不好意思，走，先參觀一下你們辦公室也好。”
我隨着
他們進了辦公室，只見辦公室裝飾一般，進入門口處有三張實木沙發，圍着一張茶几。
“請坐。”李生招呼我們坐下，廠長就託着幾杯茶水出來，殷勤的放在衆人面前的茶几上。
“李生，你廠不是專門生產白卡紙嗎，怎麼現在牛卡紙也生產？”周錦輝抿了一小口茶水，笑着問道。
周錦輝挺了挺身子，恭敬地說道：“周老闆，這是我廠新增的一條生產車間，專門生產A、B兩種牛卡紙，上個月底才投入生產，由於是新生產線，我試驗了下，還是不錯的，正準備這個月開始正式生產。”
“剛纔周小姐打電話過來，我隨口便將這事說了，沒想到盧老闆正在尋找A紙。”
“哦。原來是這樣。李生，恭喜你生意逢勃發展。”周錦輝明白咋回事。
這時，門口走進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手裡捧着一疊牛卡紙。
“姚主管，樣板全部弄好了？”李生問道。
“是的，李老闆。”姚主管恭恭敬敬的答道。
“周老闆，樣板拿來了，你看一下質量如何。”李生指示姚主管將樣板放在旁邊的桌面後，微笑着說道。
我和周錦輝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走到桌子旁。
我拿起鞋底在樣板紙上擦了起來，周錦輝和李生站着看我擦拭。
前面兩張和其它牛卡紙一樣，呈灰白色，擦上去鞋底有些紙塵。
第三張跟前面兩張不同，呈黃色，我拿着鞋底往紙上一擦，將鞋底一翻，不覺心裡一喜：沒有紙塵。
我緊接着再用力一擦：仍然沒有。
用手一摸紙面，表面光滑，
我心裡涌起莫名的興奮，山重水履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種紙終於找到了。
我驚喜的說道：“周老闆，就是這種A紙。”
周錦輝不相信的拿過鞋底，在紙上用力一擦，然後翻過來看看，隨即笑容滿臉：“楊爽，就是這種A紙，他媽的，害老子找了一個下午。”
周錦輝無比激動，竟然說了一句粗口話，說過後才發覺不妥，尷尬的笑笑。
我們當然沒有笑話他，都開心的笑了。
當然，最開心的是李生，周錦輝如此大張旗鼓的出來找這種牛卡紙，說明對這個客戶很重視，那麼，也說明了這個客戶的訂單很大，如果能拿到這份訂單，對於新作業線來說，等於是拿了個開門紅。
“李生，你帶我們去看一下這種原紙好嗎？”周錦輝問道。
“好的，周老闆請。”
那姚主管是何等的機靈，不待李生吩咐，已經在前面帶路。
我們來到原紙倉庫，姚主管走到剛纔割樣板的那捲原紙前，我從上面撕下來一大塊，就用帶着的鞋底擦式。
“這種A紙是我廠從廣西進的樹槳，仿廣西紙做的牛卡，它顏色比其它同類牛卡紙顯得灰黃，拉扯能力很強。”李生在旁解釋道。
我試驗完合格後，就用戒刀小心翼翼的割下幾張，也不敢摺疊，就這樣拿在手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