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楚軍箭手,頓時就給箭雨覆蓋,扶着扎進自己前胸的箭桿倒下,而活着的人,則迅速地扔掉了手中的大弓,跟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傅弘之一起,頭也不回地向着後方的本陣之中奔去。
而劉裕等北府軍士,在後面緊追不捨,劉裕怒吼道:“不要停,快追,追着他們衝散敵軍後軍軍陣,長驅直入!”
不用劉裕向大家多提醒什麼,所有的戰士全都瞪着眼睛,咬着牙,吼叫着追着那些輕裝弓箭手們在衝,距離他們身後的本陣,已經不到五十步了,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驅趕着這些弓箭手,把他們自己的陣型給沖垮,衝散!這種掩殺戰法,正是北府軍最拿手的!
而在劉裕等人的身後,檀憑之所率的二百五六十名弓箭手,也停止了箭雨襲擊,他們拿着大弓,挎着箭袋,緊跟在劉裕的身後,向着衝擊,準備要尋找一個最好的射擊位置,在這些北府軍猛虎衝陣的時候,加以最大力度的遠程支援!
皇甫敷就立在陣後二百步不到的位置,在他的身前,兩千餘名重裝步兵,早已經嚴陣以待,他們沒有出動弓箭手來射擊在反衝本陣的二百多名弓箭手,而是就是這樣嚴陣以待,甚至沒有作出任何改變。
皇甫敷的嘴角邊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喃喃道:“北府軍猛虎突擊,果然氣勢如虹,見識了,可惜…………”
他說着,擡起了手,然後狠狠地往下一切,一如他身後的傳令軍士,揮舞手中紅旗的那個動作。
就在劉裕這三百突陣勇士的右側,不到五十步的地方,突然,平靜的一大片草坪之中,從草中冒出了至少六百名弓箭手,他們的臉上全都塗着綠色的油彩,身上掛着草葉,與那草地一色,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的異狀,就連他們手中的大弓,也全都漆成了綠色和土黃色,如果不是他們這樣主動現身,就算走到面前十步左右的距離,恐怕也無法發現。
胡藩獨立在這些弓箭手的前方,直接從土裡冒了出來,一邊起身,一邊開始射擊,對着五十步外,側面毫無防護的北府軍士們,就是連連放箭,一如他身後的數百名弓箭手一樣。
“嗚”“嗖”之聲不絕於耳,如飛蝗般密集的弓矢,一片一片,黑壓壓的,狀若烏雲,直接覆蓋了正在衝鋒的北府軍重裝戰士們,只一次齊射,就有近百名正在向前衝鋒的北府軍戰士,如同給大風吹過的麥子,成片地倒下。
劉裕的大腿一痛,緊接着右臂也狠狠地一麻,他迅速地向前一撲,倒在了地上,只覺得一陣嗚嗚之聲從頭頂響起,那是至少二十餘枚弓箭向着他剛纔奔跑時的位置招呼,而這會兒,右臂和右腿外側的痛感也緊接着傳來,兩箭直接就射中了他,而作爲帶頭衝鋒的劉裕,自然也是首當其衝。
所有的北府軍戰士,按着戰術的操練,全部伏倒於地,不管是真的給射傷或者是擊殺的,還是沒有中箭的,剛纔還如猛虎般突擊的這些戰士們,這會兒全都倒在地上,地上的箭矢插得滿滿地一片方圓幾十步空地都是,矢杆之間,盡是鋼鐵包裹着的血肉之軀,在來回翻滾着。
劉裕雙眼圓睜,在地上舉着斬龍大刀,對着後方迅速地晃了三下,然後,猛地往左側滾出三圈,就在他剛剛離開剛纔躺倒位置的一瞬間,原來的地方,起碼有六七箭釘上,若是慢上半秒,只怕這會兒的劉裕,整個人也會給釘在地上了。
檀憑之也迅速地作出了反應,厲吼道:“快,射敵軍弓箭手,掩護寄奴哥!”
他的話音和他的行動瞬間就進行了同步,當他的最後一個字脫口時,手中的弓箭也跟着呼嘯而出,一個側着身子面對着他,還對着趴在遠方的北府軍步兵們搭箭上弦的楚軍箭手,脖子給直接射穿,棄了大弓,在虛空抓了兩下,就倒了下來。
而檀憑之的身後,徐赤特,劉粹等人也是連連放箭,二百六十多名弓箭手,瞬間也形成了一片箭雨,直接傾瀉進對面弓箭的人羣之中,這些剛剛從泥土中拔起的箭手,也瞬間倒下了六七十人,餘者一半多轉而迎向了檀憑之等人,開始與之對射,而剩下的人還在胡藩的率領之下,對着趴在地上的劉裕等人不停地放箭。
皇甫敷的眼中殺機一現,厲聲道:“前軍,衝鋒!”
一面黃旗在皇甫敷的身後豎立,而前方的軍陣之中,突然戰士們往中間一集中,本來一整塊的方陣,瞬間拉出了三條寬約兩米的通道,傅弘之本來已經跑到了本方陣前,一看這面旗子豎立,通道閃出,連忙從通道里鑽了進去,一如他身後的百餘名奔回的弓箭手,一直奔到這十五列方陣的後方,才一個個撲倒在空地之上,貪婪地,大口地喘着氣,對於這些出去誘敵的弓箭手來說,剛纔也是生死時速,若是跑的稍慢一點,早成了這些北府殺神的刀下之鬼了。
等到最後一個弓箭手從陣前奔回之後,整個前軍的三大塊方陣,足有一千兩百多人,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放下了高舉的步槊,全都拿着近戰格鬥的兵器,長劍,短槊,戰斧,五花八門,蜂涌而出,衝向了在陣前五十步不到,仍然伏地不起的北府軍步兵們。
劉裕不停地在地上滾來滾去,躲避着如附骨之蛆,一直盯着他射擊的弓箭,對面的步兵開始了突擊,盡在他的眼中,他一咬牙,從地上一躍而起,只這一下,他的右側小肚的腿肚子一麻,一緊,卻是一根長杆狼牙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腿甲,把整個小腿肚子射穿,頓時,他的整個右腿,就象給抽乾一樣,暫時沒有任何感覺了,劉裕的眼角餘光掃過,卻見臉上塗着墨綠油彩,只有一把大鬍子在隨風飄蕩的胡藩,正咬着牙,再次探囊取箭,而他手中的六石鐵胎大弓,四股獸筋所絞的弓弦,還在微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