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雲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今天來這樣對我,就是爲了把我交出去給劉裕,這樣你們就能重歸於好了,對不對?既然你已經問到了你想要的一切,那你還在等什麼,只要殺了我,再去抓住陶淵明,你就可以繼續當北府軍的副帥了,即使是跟劉裕正式爭奪一下北府大帥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劉毅冷冷地說道:“如果我要交出你,就不會跟劉裕這樣翻臉了,更不會現在出手逼王妙音交出玉璽,婷雲,你難道到現在還不明白我的心思嗎,其實,我跟你是一路人,你怎麼看王妙音的,我就是怎麼看劉裕。從小到大,因爲有他,所以我始終當不了京口的大哥,我自問不比他差,但所有人就是覺得劉裕勝我一頭,就連謝家,也是如此地偏心,哼,我跟劉裕鬥了幾十年,現在還要給他這樣壓着,讓他呼來喝去,哪怕現在所有手中的權力,都是他的施捨,只要他一句話,就可以把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奪走,包括你!”
劉婷雲擡起了頭,淚眼朦朧之中,聲音在輕輕地發抖:“爲了我,你跟劉裕這樣翻臉不值得ꓹ 交出我,你起碼可以…………”
劉毅突然厲聲吼了起來:“可以什麼ꓹ 交出自己的老婆,換來競爭對手的原諒和憐憫嗎?婷雲,我告訴你ꓹ 自從你我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就已經綁定了ꓹ 不可能再分離,你也許以爲我們只是合作ꓹ 但這個合作ꓹ 會持續到我們生命的盡頭,你若是死了,我又能活多久?就是因爲這樣,我纔不能容忍你有事瞞着我,更不能允許你對我的背叛!”
說到這裡,他突然一把把劉婷雲從地上拉了起來,緊緊地懷在自己的懷裡ꓹ 他瘋狂地吻着劉婷雲的額頭,秀髮ꓹ 粗氣伴隨着他劇烈的喘息ꓹ 直噴在劉婷雲的臉上:“你是我的ꓹ 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ꓹ 誰也不能把你從我這裡奪走,誰也不行ꓹ 我看到你的ꓹ 看到你的第一眼ꓹ 我就這樣想,你知道嗎ꓹ 我爲什麼,我爲什麼要親自去西征,因爲,因爲我要殺了桓玄,因爲他搶走了你,搶走了我一生的最愛!”
劉婷雲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的雙眼血紅,環着自己的手,如同兩道鐵箍,她的聲音伴隨着眼淚,在激動地顫抖着:“你,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真的那時候就開始愛我嗎?”
劉毅緊緊地咬着嘴脣,他的眼中也淚光閃閃:“王妙音高高在上,但對我來說,那就象天上的仙女,可望不可及,只有你,只有你這個傲慢,自戀,不屑於鄉巴佬的高門貴女,纔是值得我去追求的,婷雲,你是我這一生奮鬥的動力,我每天都在對自己說,我需要強大起來,我需要夠資格來娶你,我需要保護你,我要爲你實現所有的野心,明白嗎?!”
劉婷雲終於失聲哭了起來:“爲什麼,爲什麼以前你不跟我說這些?如果,如果你以前…………”
劉毅長嘆一聲,鬆開了手,他的眼神變得黯然:“以前的我,不過一個京口小吏,你是根本不可能看上我的,你滿心滿眼,只有丰神絕世的桓家世子,又怎麼會對我這個又髒又臭的粗漢子,投過一眼目光?其實,何止是你,就是那庾悅,當時對我,寧可把燒鵝扔掉,也不肯給我,這就是你們世家高門對於我們這些鄉下士人的態度,我跟你說我有多愛你,你只怕會當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
劉婷雲不知道如何應對,只有一聲嘆息。
劉毅咬了咬牙:“家世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但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奮鬥來改變,看到你以前,我只想在京口當個萬人景仰的大哥,和那劉裕一爭高下。但看到你以後,我才知道,京口太小,天下很大,我得打拼出自己的天下,這麼多年來,我無數次出生入死,拼成這樣,一半是因爲不服劉裕,一半是因爲要得到你。桓玄不過是靠他生的好,就能得到你的心,但我不服,我要用自己的手,毀了他,毀了桓家,我要讓你知道,誰纔是真正可以擁有你的男人!”
劉婷雲激動地點着頭:“我現在終於明白,少女時的我,是多麼地可笑,只會看到浮華和權力,卻不想這些只不過是過眼雲煙,一顆上進而奮鬥的心,纔是世上最可貴的東西。希樂,我這輩子不會再有別的想法,不會再去爲了報復王妙音而自行其事,我會用我的生命來回報你的愛,我們一起聯手奮鬥,打下一個真正屬於我們的天下!”
劉毅的眼中光芒閃閃:“你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來助我嗎,包括用你的生命?”
劉婷雲不假思索地說道:“是的,如果你現在真的要把我交給劉裕,或者是交給朝廷,定我的罪,只要能保全你,有利於你的大業,我也無怨無悔,只是希望你以後真正地奪取天下時,能想着我爲你的犧牲,能善待我劉家。”
劉毅一動不動地盯着劉婷雲的雙眼,沉聲道:“我不會把你交給劉裕的,那是對他的低頭,也會毀了我所有的名譽,從此不會有人再追隨我。我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來助我對付劉裕,但是我的同事們,現在對你缺乏信任,就算我拿命爲你擔保,他們也不肯原諒你這回,所以,我需要取信於他們。”
劉婷雲咬了咬牙,說道:“如果是他們要我的命,以換回對你的信任和幫助,那我不會猶豫。能讓你覺得可以幫你對付劉裕,奪取天下的組織,一定是非常厲害的角色,不會比當年的黑手乾坤差,這樣的人信不過我,要我的命,我能理解。來吧,我的夫君,取我的命吧!”
她說着,閉上了眼睛,臉上卻掛着一絲幸福的微笑,也許,在這一刻,她終於得到了真愛,也可以解脫了吧。
劉毅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了那個瓷瓶,倒出了蠟丸,一隻幼蟲的輪廓,透過淡紅的凝脂,依稀可見,伴隨着劉毅得聲音:“我不要你的命,但我要你吃下這個,想隨我奪取天下,非如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