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軟件，還不如趕緊立項操作系統呢。”不知道是誰，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李睿的一張臉頓時黑了：“誰？誰說的？”
這個混蛋，太過分了，這不是給自己拆臺麼？
“……”
沒有人傻到主動站出來承認，也沒有人出賣隊友。
倒是陳耕，他攔住怒氣衝衝的李睿，向他問道：“這倒是，對於操作系統你們是怎麼考慮的？”
“這個……”李睿的臉微微一紅，含糊其辭的道：“我們是打算基於CP/M系統開發一套中文操作系統……”
這事兒確實是不怎麼地道，尤其陳耕和華夏的關係還這麼好、電子工業部下屬的那兩家顯像管廠每年還從陳耕那裡賺到了那麼多錢，就顯得電子工業部這事兒做的越發的不地道了。
陳耕恍然大悟，難怪李睿臉紅呢，什麼“於CP/M系統開發一套中文操作系統”，說白了不就是打算在開發一箇中文版本的CP/M操作系統，並且不打算給自己錢、說白了就是D版麼！
但陳耕的反應卻有些出乎李睿的意料，陳耕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他竟然笑眯眯的點了點頭：“呵……這個想法不錯。”
“嗯？！”
陳耕的反應讓李睿驚訝了：陳耕竟然沒生氣？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合作了？”
“這個……嘿嘿……”
李睿一怔，隨即馬上反應過來陳耕爲什麼會有這麼一說：他壓根就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啊。
尷尬的訕笑了兩聲，李睿卻不得不向陳耕解釋道：“陳先生，不瞞您說，算上您的投資，這個項目的總投資也就勉強400萬，所以……這個……”
陳耕皺着眉頭努力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你們的意思，是你們打算在沒有授權的基礎上，開發CP/M的中文版本？你們這是嚴重的侵權行爲！”
“陳先生，別這麼說，別這麼說，”沒想到陳耕是一點面子都不給留，李睿瞬間就急了，他急忙說道：“這個咱們稍後再談，稍後再談……”
“部長先生，我不認爲這是一件可以稍後再談的事情，我要求現在就與貴方溝通這件事，”陳耕的表情嚴肅起來：“我以數據研究公司控股大股東的身份向貴方表明，數據研究公司對CP/M操作系統擁有100%的所有權和知識產權。
在此基礎上，貴方是否得到了數據研究公司開發CM/M操作系統中文版本的授權？如果貴方未得到授權，請立刻停止這種侵權行爲。”
陳耕的話很嚴肅，也很正式，李睿頓時訥訥的不能言。
但和李睿一起的另外一位同志卻開始不高興了：“陳先生，這只是我們的一個想法，先不說我們是否已經這麼做了，就算我們真的開發CP/M的中文版本了又怎麼樣？您又沒有什麼損失，至於這麼小氣麼？”
陳耕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怎麼滴？盜版還理直氣壯了？你窮還有理？
其實，如果這話是一個普通人說的，陳耕完全不會生氣，這個時代的國內根本就談不上對知識產權的保護，想回硬件還好，只能花錢買，對於軟件、操作系統這一類的東西，國內甚至完全沒有支持產權保護的概念，拿過來用就是了。
對於這種整體的社會認知，陳耕非常清楚，也知道這是華夏社會發展的一個必然階段，沒什麼可說的，但問題在於，這話普通人能說，你電子工業部能說嗎？
普通人沒有那份覺悟，你心裡沒點兒逼數嗎？
普通人不知道老子一套CP/M操作系統要賣多少錢，你們也不知道？
老子在歐美隨隨便便要賣到上百美元甚至兩百多美元一套的東西，到了你嘴裡就成了“我盜版你的東西是給你面子了”了？
看着陳耕一下子擰緊的眉頭，李睿心中一突，不同於剛剛“憤憤不平”的這位同志，李睿可太清楚真的惹怒了陳耕的後果有多嚴重了：別的不說，電子工業部現在正在努力擴充顯示器用顯像管的產能，以期能夠爲國家創造更多的外匯收入，而這些顯示器用顯像管賣給誰了？當然是賣給陳耕了。
一旦陳耕不高興了，合同到期之後不續約，這部分損失誰來承擔？
不敢怠慢，李睿急忙呵斥道：“小嚴，怎麼說話呢？還不趕緊向陳耕先生道歉？”
“我……”被李睿稱爲“小嚴”的這位同志臉上帶着技術人員特有的倨傲，顯然不認爲自己錯了，可面對自家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話，他也不敢說什麼，鼓了鼓嘴，終於還是老老實實的向陳耕低下了頭：“陳先生，我錯了，對不起。”
陳耕搖搖頭，他自然不會跟這麼一個小人物計較，這樣太跌份了，現在他要搞清楚的是，國內在這件事上到底是什麼態度。
望着李睿，陳耕認真的說道：“不提我是數據研究公司的股東這一點，既然我是長城微型計算機公司的股東，我就有責任、有義務搞清楚這件事：部長先生，貴方是不是真的準備以CP/M操作系統爲基礎，開發一套中文版的微型計算機操作系統？”
“呃……這個……”
李睿遲疑了一下，大概是覺得陳耕既然是正在籌備當中的長城計算機公司的股東和主要投資人，這件事遲早瞞不過他，終於還是苦笑着點了點頭：“陳先生，我給您實說了吧，在我們看來，CP/M系統是當今世界上最好用、最先進的微型計算機操作系統，而我們國家當前確實還沒有自主開發操作系統的能力，所以……”
“首先，我要說明的是，只要我還是長城計算機公司的股東，我就絕對不允許出現在未得到數據研究公司授權的情況下，私自對CP/M系統進行二次開發的行爲，”見李睿要說話，陳耕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他的話：“李副部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不能‘我窮我有理’，要是按照這個邏輯，是不是那些窮人就應該衝進銀行，直接把銀行的錢搶走、分了？反正我窮我有理嘛，您說是不是？”
李睿還能說什麼？
他唯有苦笑着點頭，等陳耕繼續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