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藤彩子選完了歌,周身氣場一變,雖然身着便裝,還是拿出了穿着和服站在舞臺上的架勢,甚至開唱之前,還煞有介事的行了個演歌歌手的舞臺禮節。
RB的卡拉OK裡並不提供伴唱,因此對於不太熟悉的歌,很可能會唱的亂七八糟,尤其《櫻》還是一首剛剛正式發售了一天的新歌,對於藤彩子到底能唱成什麼樣子,葉昭心裡是打了個大問號的。
而讓葉昭意外的是,藤彩子把這首歌唱的駕輕就熟,完全沒有走音之類的情形發生。雖然專業歌手的素養不容置疑,但是能到這種程度,還是讓葉昭忍不住在心裡想,她該不會是買了自己的新單曲一個勁兒聽了好多遍吧?
一曲結束,在伴奏還未完全消失之前,藤彩子用力拍了三下手,口中說着“單曲大賣,可喜可樂”,認真的表情配上有些無厘頭的話,讓在座的衆人大笑不已。
“不愧是彩子,做什麼都像模像樣的!”阪本冬美一邊發笑,一邊轉頭去看葉昭,“葉君,彩子唱得如何?”
“相當好,比我這個原唱強多了。”本來以爲演歌歌手唱其他歌也會唱出演歌味兒,沒想到完全沒這個問題,可見藤彩子的歌唱功底有多麼紮實。
“既然如此,”藤彩子歪了下頭,看着葉昭,“接下來就換葉君的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帶着點從容就義早死早着的心態,葉昭從沙發上起來,拿過點歌器,開始找藤彩子的歌。
“葉昭桑要唱哪首?”伍代夏子有些好奇。
“果然是《こころ酒》吧。”葉昭慢吞吞地回道,藤彩子的歌裡,他最有把握的也就只有這首了。
“真期待啊。”泡麪男上野變了個坐姿,其他人也是一副期待的樣子,只有藤彩子,看他的眼神裡帶着濃濃的笑意。
葉昭唱演歌是什麼樣子呢?調肯定是跑不到橫濱老家的,音也絕對準得很,只不過那種感覺就像是拿煮湯的鍋炒雞蛋,做是做的出來,就是有那麼點奇怪。再加上之前許諾藤彩子的,全程都得比劃各種浮誇到他這輩子開演唱會都不會做的姿勢,那個畫面簡直美到讓人不敢看。
等他唱完,阪本冬美強一臉糾結的看着他:“那個,我有點知道葉昭桑唱我的歌的時候是什麼感覺了。”
“不、阪本桑,相信我,我唱你的歌的時候絕對沒有這麼奔放的……”葉昭默默捂住臉。
藤彩子毫不避諱地拉住葉昭的胳膊,將他帶回到沙發上坐下,“上野桑,接下來該你了吧?”
“是哦,你到底要推脫到什麼時候?”伍代夏子揚起眉,“總不能只看我出醜,然後自己反悔吧?”
“哪兒敢呢。”泡麪男上野從沙發上起來,沒有拿點歌器,而是先來到店家提供的那些COSPLAY道具前,戴上豬鼻和豬耳,玩笑着向衆人學了兩聲豬叫,相當的樂在其中。
“這又是哪一齣?”葉昭往藤彩子那邊湊了湊,小聲問道。離的距離距離近了,那晚在車上聞到的清淡的香味兒又往他鼻子裡鑽了進去。
“這是夏子跟上野桑談好的條件,”藤彩子把臉偏向葉昭,“就像剛纔的你和我一樣。約定這回事,總得有來有往。”這個距離,連她臉上細小的茸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泡麪男上野打扮完,就帶着這身裝備唱了B’z的《Lady Navigation》,等他唱完,內山提醒道:“上野桑,這邊可坐着位B’z桑的同公司後輩呢。”
此話一出,房間裡的衆人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野田秀樹主動道:“下一個好像是我了吧?不過先說好,我可不要扮成這樣。”
“就算您想也行不通呀,”內山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畢竟我叫您過來的時候,您一口就答應了。所以咱們之間沒有這種奇怪的約定要履行。”
“這麼看來,人爽快一些也是有好處的。”野田秀樹拿過點歌器,很快從裡面找到了自己想要唱的歌。
“《珍重,世界夫人》?”泡麪頭上野的表情有些古怪,“在卡拉OK裡唱這個,野田桑,還真有你的。”
“這可是我的保留曲目。”野田秀樹笑了笑,看向葉昭,“葉昭桑知道這首歌嗎?”
“當然了,這可是不朽的名曲。”這首歌是七十年代一支叫頭腦警察的樂隊的作品,也是RB流行音樂史上不可忽略的一首名作。雖然葉昭最開始知道他們的原因,不是因爲他們的音樂,而是一些更有意思的東西。
……
等野田秀樹唱完,伍代夏子看向阪本冬美,“冬美,你請的人呢?”
“嗯~”
“嗯?”
阪本冬美兩手一攤,“我還是接受懲罰吧。”
所謂的終極懲罰,總要帶着點不忍直視的意味。葉昭覺得,和這個終極懲罰比起來,什麼又蹦又跳唱演歌啦、戴個貓耳豬鼻啦、都是小意思。雖然作爲觀衆相當享受,但是如果換成自己來,絕對會高舉雙手狂打叉號。
話說回來,若是阪本冬美的粉絲見到她現在的模樣,一準兒會超級幻滅吧。所以明星跟粉絲,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葉昭有些得意的對藤彩子道:“感謝我吧,要是我不來的話,現在接受懲罰的人裡說不定就要加上彩子桑了。”
“你打算讓我怎麼感謝你?”
“比如說,讓彩子桑陪我玩上個八小時的抽鬼牌,這樣如何?”
“好啊。”
“來真的?”
“不是你要求的嘛。”藤彩子游刃有餘。
“這個,我能再收回嗎?”連玩八小時抽鬼牌這種事,就算是他也幹不出來啊。
……
卡拉OK一直持續到夜裡十一點鐘,興致達到頂點之後難免感到疲倦,衆人也就停下了這場狂歡。要說突然被叫來K歌,也不是件壞事,除了久違的見到了藤彩子之外,能見到野田秀樹,也是件意外之喜。
娛樂圈是個大圈,大圈裡套着無數小圈,圈與圈之間則存在着一些蛛絲一般的關聯,別因爲演歌歌手出現在公衆視線的時間少就以爲他們真的深居簡出,實際上,演歌歌手的交際網,有時強大到讓人驚訝的地步。
出了卡拉OK,泡麪男上野問:“各位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嗎?”
“我要直接回家了。”內山打了個哈欠,“現在漸漸熬不了夜,果然已經是歐巴桑了。”
“內山桑如果是歐巴桑,我們豈不也是了?”
阪本冬美反駁道:“就算夏子你想做歐巴桑,也不要拉上我和彩子嘛。”
“好了,再這麼下去,各位是想因爲爭執誰纔是歐巴桑打起來然後上頭條嗎?”泡麪男上野吐槽過後,主動邀請道:“把我叫來的是伍代桑,我就負責把她送回去好了。”
“那我就送內山桑回去?”野田秀樹徵詢道。
內山搖搖頭,“謝謝,不過我家老公馬上就過來接我了。”
“既然這樣,”野田秀樹聳聳肩,“阪本桑,由我來送你回去吧?”說完又苦笑着補充了一句,“看在我已經被拒絕了一次的份兒上,好好考慮一下吧。”
阪本冬美笑着答應了下來。
葉昭和藤彩子對看了一下,“那麼,彩子桑果然就要交給我了?”
“記得安全送到呀。”伍代夏子打趣道。
泡麪男上野去停車場取了車,載着伍代夏子先一步離去。第一輛出租車到來,野田秀樹讓葉昭和藤彩子先走,“時間不早了,兩位先請吧。”
阪本冬美也做了個“快走”的手勢,既然如此,兩人也就不客氣的上了車。藤彩子報上地址,兩人隔着車窗向阪本冬美和野田秀樹道別。司機默默駕駛着着車子,後座只有並肩而坐的兩人時,葉昭深深吐了口氣,嘆息道:“今晚還真是夠嗆啊。有一瞬間,感覺一生的尊嚴都沒有了。”
“不是挺好的嘛,我覺得你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想起那時的情景,藤彩子忍笑道。
“這就是所謂的破罐破摔了吧。”葉昭看了看她,“彩子桑,佐智子小姐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藤彩子閉上眼睛,笑容淡了許多,“被這麼問起的時候,總感覺自己像是瞞着丈夫出來尋歡作樂的妻子。”
“真是對不起。”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藤彩子揉了揉太陽穴,“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雖然這種獨白有些可笑,不過,我可能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一個母親。”
突如其來的內心剖白讓葉昭有些無言。想了想,才斟酌着道:“之所以會這樣,大概是因爲彩子桑既不是妻子,也不是母親,而僅僅只是想做個女人吧?”所以她才既當不好妻子,又不知該如何去做母親。但作爲女人,她卻始終散發着光芒。
“女人?”藤彩子似是要咀嚼這兩個字一般,聲調婉轉的重複了一遍,忽而笑道:“真難爲你說得出這種話。我還以爲,在你這個年紀的人眼裡,我已經是歐巴桑了呢。”
……
車子停在藤彩子住的公寓樓下,付完車費,藤彩子拿起包,“那麼晚安了,葉君。”下了車,卻發現葉昭也跟着從車裡出來了。
藤彩子遞給葉昭一個有些疑問的眼神。
“稍微有點口渴,到那邊買個水。”葉昭指了指公寓旁的自動販賣機。在卡拉OK狂唱三小時的後遺症,在這時體現了出來。
“不介意的話,”藤彩子想了想,邀請道,“到樓上去坐一會兒,我泡茶給你吧。”
葉昭有些猶豫,“這麼晚了,這麼上去會不會嚇到佐智子小姐?”
“不要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