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找到凌菲後一定要告訴我,是我……是我對不起她……”陳飛掛掉電話,三冰在一陣臭罵之後卻無奈告訴他,凌菲根本就沒有回來,他和凌馨也在四處尋找凌菲的下落,這讓陳飛心中更加自責。
想到那晚凌菲和自己的纏綿,他狠狠的甩給自己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陣痛卻絲毫無法消除內心的愧疚。如今的凌菲何嘗不是當初的自己,但卻比自己付出的更多也更加無悔。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陳飛不斷喃喃自語,彷彿是執着的瘋魔,不斷的深陷於自身的悔恨當中:“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會發生這一切,爲什麼會讓凌菲受傷,爲什麼!”
陳飛眼中光芒閃爍,黑色的瞳眸之中,一抹近乎偏執的光芒漸漸凝固,他的表情也變得冷淡下來,最終自嘲一笑:“都怪我……都怪我太懦弱,都怪我太大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敵人的威脅。”
“如果不是趙柯的推波助瀾,讓媒體一邊倒,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如果不是我一點都沒有注意,也不會發生這些……”陳飛彷彿是找到了答案,聲音變的堅決起來,但是眼中往日的明亮也變得陰冷:“還是我太軟弱,凡事想的太簡單,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趙柯,我真要謝謝你讓我成長。”
此時的陳飛,眼眸裡的光彩彷彿被千年寒冰凍結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陰寒,如果有熟人看到此時的他,恐怕都會驚駭不已,不會相信一個人會出現兩種截然相反的性格。
離開自己的碧涵、面臨淘汰的戰隊、爲他奉獻一切的凌菲,所有的一切都讓陳飛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被動。從之前的朱宇到現在的趙柯,他總是被動的承受對方的加害,卻最終禍及自己的朋友和愛人。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不會讓我愛的人難過,哪怕學會那些卑鄙的行徑,深陷地獄審判也在所不惜……”巨大的悔意讓陳飛的心態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身上溫暖圓潤的氣質漸漸變得冰冷尖銳。
桌子上的手機不斷響起,王軍、牧然、小*、鍾哥、陳赫等親友不斷打來電話問候。讓陳飛心頭微暖,但表情卻變得更加酷冷,爲了不讓自己的朋友受傷,他的內心的柔情必須轉爲寒冰。
凌菲的視頻引發爭論的同時,也讓西交大戰隊看到了恢復比賽資格的希望。沐榮軒已經親自去找組委會的領導協調,在動用一些隱晦的關係後,組委會終於同意撤回之前的決定。
但是爲了不影響整個比賽的進程,他們依然判定清華隊直接進入決賽,而西交大成爲泡沫排位賽第一,迎戰七支強隊的勝者中央民族大學,只有取得勝利才能進入到最後的決賽。
雖然凌菲的視頻澄清了陳飛身上的污點,但是他也徹底淪爲廣大男粉絲心中的邪惡boss。網上攻擊陳飛的帖子有增無減,甚至連理由都不用,就是赤裸裸的謾罵和聲討。
不過這些惡言怒語,對於現在的陳飛來說猶如清風吹過,根本激不起他半點的悲喜。他眼中的冷漠徹底隔絕了一切,就連西交大的幾名隊友都感受到陳飛身上的不同以往的冰涼氣息。
沐榮軒第一個發現陳飛的改變,只有無奈搖頭,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也許這就是陳飛成長的代價,起碼現在的陳飛身上,多出了一股攝人的銳利,尤其是當他練習DOTA時,更是讓周圍的人感到他的鋒芒畢露的一面。
西交大明天就要迎戰中央民族大學,賽前古克斯曾放下狠話,要爲凌菲女神討公道,讓陳飛付出代價。對此,王瑋率先憤怒起來,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陳飛哼道:“凌女神跟這個老外有什麼關係,操,還不嫌給飛哥添亂……”
“就是,這小子原來就說過類似的話,你看他挑釁時的囂張表情,比趙柯也好不到哪裡去,光說不練的傢伙,明天讓他嚐嚐我們戰隊的厲害……”朱世軍一臉不屑。
“哼,雪中送炭的沒有,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你看這些報道,居然說出代表正義擊敗西交大的話,我靠,真是什麼都敢寫,就差沒把我們打成犯罪團伙了,人家凌菲都已經澄清過了,還有這麼多好事者指責陳飛……”張傑偷瞥了一眼陳飛,眼中浮現一絲擔憂。
如今衆人躍躍欲試,重新獲得比賽資格的他們絕不容有失。明天的比賽是他們進入決賽的唯一機會,更加是重新證明自己的最好時機。面對網友的苛責和對手的惡意,一場勝利的比賽無疑是證明自己的最好手段。
沐榮軒看着蓄勢待發、憋着一口氣的隊員們,心裡偷偷一笑,這次的突發事故不僅沒有讓西交大分崩離析,反而是讓他們更加團結一心,每個人都等待明天爆發時綻放的璀璨輝煌。
“好了,今天的戰術講解就到這裡,我相信明天的比賽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我們……”將目光落在表情冰冷的陳飛臉上,沐榮軒淡淡道:“陳飛,明天的比賽,我要你……狠狠虐死古克斯……”
呃……衆人驚愕於隊長出人意料的囂張話語,陳飛卻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中閃過的寒意讓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對明天的比賽更加期待起來,希望古克斯明天在比賽場上還能笑得出來。
陳飛晚上接到了碧涵的來電,兩頭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碧涵率先打破了僵局,用微顯顫抖的聲音輕輕道:“你最近過的怎麼樣,陳飛……”
“嗯,還行!”陳飛聲音略顯僵硬,聽到碧涵聲音的同時,喜悅與愧疚一同涌上心頭。但是回想凌菲的付出,他又強行忍住心中柔情的話,語氣變得也有些冰冷。
“對不起,陳飛,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一個人離開。在你最消沉的時候也沒有給你支持,我……”碧涵的聲音帶着一絲顫動的哭腔,讓人忍不住呵護。
“不要說了,碧涵,是我對不起你纔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我不應該經受不住誘惑,但一切都太……”陳飛的話語發澀,卻將半句話隱藏起來:“現在時間不早了,碧涵,我們明天還有比賽,就先不聊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不要這樣好嗎,陳飛,我害怕……”陳飛的語氣讓碧涵忍不住痛哭起來,她彷彿聽出了陳飛話語中的冷漠和決絕,彷彿也看到了陳飛失望的表情,心中頓時擔心起來,她害怕陳飛會首先提出來讓她接受不了的話。
陳飛搖着頭,沉吟了半晌,低聲道:“碧涵,讓我們兩個人都冷靜一下吧,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和凌菲,我說不出複合的話,因爲我覺得對不起你,但更加對不起凌菲的付出一切。雖然這麼說很無恥,但是我真的做不出任何選擇,也許我現在能夠做好的就只有明天的比賽了。”
“我曾說過要成爲頂級DOTAer,或許是老天覺得我偏離的太遠,給我這次經歷讓我重新正視自己,這也是我自己活該受到的懲罰吧,不管現在怎麼樣,我決定將所有精力都放在以後的比賽中……”
“碧涵,我是真的覺得對不起你,但我……但我確實……”陳飛的聲音顯得格外疲憊,彷彿有數萬個小石子塞在咽喉,連一句動情的話也說不出口,這一生之中恐怕他還沒有如此理屈過,但卻不得不狠下心。
“不要說了,陳飛,我不聽!”碧涵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不讓陳飛把下面的話說出口就急迫道:“好了,陳飛,我要休息了,你明天的比賽加油吧,至於……至於別的事情,等你參加完高校聯賽再說吧,晚安……”
聽着手機裡嘟嘟的盲音,陳飛暗歎一聲放下了手機,但是心裡的東西是是否放下了呢。曾經的那些美好記憶他真的能全部釋懷嗎,就連他自己也不願意去想。
第二天,陳飛早早的就起牀,趁着餐廳沒人,從自助餐的地方拿了兩塊麪包返回房間。他雖然無懼別人的指責,但是卻不希望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如今的自己,比起之前與凌菲間的拌嘴緋聞,更加招引凌菲粉絲團廣大宅男的仇恨。
隨隊伍走進熟悉的喧鬧賽場,從觀衆席上爆發出一陣駁雜不一的叫罵聲,伴隨而來的還有漫天而來的各種新鮮水果和雞蛋,更有人將滿是胡椒麪的塑料包丟過來,刺鼻的氣味讓所有人皺起眉頭。
“真是蛋疼,跟原來的待遇簡直是兩個極端,我終於明白古時候貪官遊街是什麼感覺了,人心向背啊!”王瑋拍掉頭上的菜葉子,聞着空氣中刺鼻的味道,一臉苦澀。
反觀陳飛的表現就太平靜了,面無表情的走過比賽通道,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彷彿眼前的一切都不是針對自己的一樣,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進入比賽室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的叫嚷,引得西交大戰隊成員紛紛側目。在與他們相距數米的中央民族戰隊比賽室前,一頭金髮的古克斯朝陳飛做了個斬首的手勢,用蹩腳的中文哼道:“小子,我要讓你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爲凌菲小姐討回公道。”
對方信誓旦旦的模樣令其他人氣憤不已,但是陳飛卻只是稍稍望了眼古克斯,冷漠的眼神彷彿凍結的冰山一般令人窒息,沒有焦點的眸光彷彿沒有絲毫情緒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