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碧涵的原因,陳飛這次喝了不少酒,直到凌晨時分纔算結束,他和王軍兩人顫顫悠悠的往回走。漆黑的小道里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蟲豸聲,夜靜無人的小路旁樹影如鬼魅般搖曳。
在兩人醉醺醺的相互攙扶着時,兩道強光倏然照射在他們身上,頓時讓兩人酒醒了大半。十幾道人影從前方的兩輛麪包車上竄下來,將他們團團圍住,陳飛一見情形不對,連忙偷偷撥打了110,望着周圍,眼神裡透出一絲憤怒,朱宇對他仍然不放棄報復打擊。
“又是你們,朱宇就他媽這點出息麼!”看到之前圍堵自己的人,陳飛憤怒的咆哮道,恨不得將朱宇大卸八塊。一直以來都是對方咄咄逼人,在挑釁反被打臉後竟然變本加厲,一次堵他不成還來第二次。
而對方爲首的青年正是之前在巷子裡堵住陳飛的流氓頭目,他吐了口濃痰,惡狠狠的盯着陳飛:“媽的,這次你小子別想跑了,老子等了你好久,今晚不讓你長個教訓,老子就不用這片混了……”
“痱子,你快走!”認清眼前局勢的王軍低聲喝道,隨機從地上拎起一塊石頭,不過面對衆多寒光森森的砍刀鐵棒,此刻的兩人顯得是那麼孤立無援。
“他們是衝我來的,王軍,你趕緊去報案,我來拖住他們,要不我們兩個都要完蛋!”陳飛將王軍往後拽,想把他推出去,如果是朱宇要求的,相信對方也不願意節外生枝多傷害一個。
“完蛋就完蛋,媽的當初一起幹機械系不也是同進同退嗎,你讓我看着自己兄弟被砍一個人跑,老子做不到!”
“廢什麼話,趕緊滾蛋!”看到越來越緊湊的包圍陣型和對方臉上猙獰的表情,陳飛一臉焦急着大罵,他不能讓王軍因爲自己受到牽連,哪怕他知道獨自面對這幫兇人的結果是什麼。
青年冷笑着,一聲令下,十幾個兇悍的地痞便圍毆上來,棍棒重重朝兩人砸去,王軍大吼一聲,丟出一塊石頭後轉身抱住陳飛將他撲倒在地。用身體擋在了陳飛的身上,陣陣悶響的伴隨着一口血水清晰傳來,瞬間染紅了陳飛的臉頰和頭髮。
“王軍,給我讓開!”陳飛目眥欲裂,想要推開用身體保護自己的王軍卻發現對方根本牢不可動。
“誰也別想動我兄弟,我兄弟是未來能夠站在DOTA2職業舞臺的人,是能帶領中國重拾榮耀的人,誰都別想……誰他媽也別想!”一聲聲呢喃聲裡,王軍的聲音漸漸沉靜下去,陳飛只覺得身上忽然一輕,王軍就徹底沒了聲響。
“王軍,兄弟,你別嚇我啊,你們這羣垃圾,我要你們死!”臉上不知是淚水還是鮮血,陳飛緊緊的抱着自己的兄弟,瘋狂的吼叫撕破了夜空,淒厲的聲音直達蒼穹,讓那幾個兇悍的地痞也不禁一怔。
不一會,一陣刺耳的警笛聲傳來,那青年隨機呼喊一聲,一堆人撒腿就跑,留下地上兩個血人。陳飛抱着王軍,被鐵棒打到的左手傳來劇烈的疼痛,但他卻恍然未決,只是不斷的搖動着王軍,沙啞的聲音呼喊他的名字。
“是你!陳飛?這到底怎麼回事,剛纔派出所出來又被搶劫了?”宋一鳴看清血人的面貌,立刻下了一跳。
“快,送我兄弟上醫院,你快點啊!”重重的一聲吼才把宋一鳴拉回了現實,陳飛拖着昏迷的王軍,報進了宋一鳴的警車裡。
“兄弟,你別嚇我呀,你還要和我一同站到網吧挑戰賽的決賽現場呢,你還要見證我成爲職業選手呢,你不是說我要重拾中國的榮耀麼,還有我們說好畢業後去日本看蒼老師的,你都忘了嗎。”
陳飛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大聲哭喊起來,宋一鳴第一次看到痛哭的男生,竟然被對方的友誼感染,升起一股難言的悲傷情緒,看着陳飛的眼神變得迷濛起來。
到了醫院,醫生將昏迷的王軍推進了急救室,一旁的小護士看到陳飛左手彎曲的弧度,上前仔細檢查,哎呀叫了一聲:“你都骨折了啊,怎麼還沒感覺,難道不疼嗎,快跟我進外科檢查一下。”
陳飛沒有動,雙眼緊緊盯着急救室:“我不能走,我要等王軍出來……”
“你傷的也不輕,骨折可不是小事,要是不及時處理,我怕會落下病根,就先別擔心你朋友了!”宋一鳴在一旁勸道,她能看出陳飛眼神裡的堅決。
“陳飛,王軍怎麼了!”一聲急促的聲音伴隨着推門聲響起,一臉緊張的李牧然、許可馨還有李碧涵趕到醫院,就看到一身鮮血的陳飛,碧涵一下拉住陳飛,眼睛一紅:“你怎麼傷成這樣,到底是誰幹的!”
“快別說了,他都骨折了還不肯去醫治,非要等他那個朋友出來!”宋一鳴立刻上前數落,李牧然聽聞後,立刻強拉着陳飛跟小護士走:“陳飛,王軍這邊有我盯着,你趕快去治療,你可是名DOTA選手呀,手受傷了怎麼可以不治!”
“王軍是爲了我才重傷的,我……”陳飛眼睛紅腫,幾度哽咽,從沒有表露軟弱的他讓周圍每個人都眼睛一紅。最後在李牧然勸說下,陳飛才魂不守舍的跟小護士離開。
一夜無眠,當陳飛纏着繃帶打着夾板回來時,慘白的面容上滿是漠然和冷峻。碧涵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來,想要給他一些溫暖,融化他心裡的寒冰,想要挽回他往日含蓄的傻笑。
美人在懷、軟玉存溫,面對碧涵的真情流露,陳飛卻沒有任何激動之色,他輕輕推開碧涵,低頭說道:“碧涵,這次的費用麻煩你幫我墊一下吧!”
“好的,我已經給王軍訂了VIP房間,這點你不用擔心!”
“謝謝你,碧涵,我欠你太多了,所以……”陳飛眼中痛苦之色一閃而過:“所以你還是出國深造吧,我……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根本配不上你,也沒有權利讓你做自毀前程的事情!”
“陳飛,你……你說什麼!”扶在陳飛身上的玉手輕輕晃動,李碧涵不可置信的盯着陳飛,目光裡的委屈讓陳飛不敢直視,但陳飛的態度卻沒有絲毫的迴轉餘地,無論李牧然和許可馨在一旁如何打眼色,陳飛仍舊熟視無睹。
“我喜歡你,碧涵,但我……”陳飛痛苦的扶着額頭:“我現在不能也不可以爲了一己之私毀了你的前程和事業,這種事情我做不到,而且……”
“我的兄弟爲了保護我擋在了我前面,我想用以後的時間爲我兄弟完成他的夢想,當然,這也是我的夢想!”閃爍的目光堅定下來,陳飛一字一頓的說道:“我要成爲職業選手,我要成爲頂尖職業選手,我要在DOTA2的舞臺上戰鬥一輩子,用我的生命去戰鬥!”
陳飛不忍看到碧涵紅腫的眼眸,他狠心轉過頭去,不再看她一眼。三人看着陳飛的背影,熾光燈下漸漸凝實而堅定,從未看過陳飛這一面的李牧然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因爲他從陳飛身上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堅決態度,他甚至有一種錯覺,彷彿覺得這道身影在某一天會變得高大的讓人仰望。
一直到凌晨4點,醫生才通知陳飛他們王軍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要留院觀察。衆人立刻鬆了一口氣,陳飛打了個招呼準備離開,掠過碧涵身邊時,他還是忍不住停頓了一下,卻終究沒說什麼。
“暴力女,麻煩你送我會學校一趟!”見宋一鳴一直在走廊的靠椅上休息,陳飛輕輕拍醒了酣睡的她。
宋一鳴擦乾淨脣角一絲晶亮的口水,惺忪的睡眼眨了又眨,不滿的喃喃道:“不嘛,我要再睡一會,明天再戰……”
“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在做夢呢,真是討厭!”等宋一鳴清醒過來後,一臉埋怨:“你不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嗎,還有你的朋友已經脫離危險了麼,你不在這裡陪他麼?”
微微搖了搖頭,陳飛說道:“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第一件就……我要完成剩下的比賽!”
“比賽,你這個樣子了還要去比賽!”宋一鳴不可置信的喊了一聲,打着夾板繃帶的左手懸掛在胸前,臉上還有細小的傷口,這個傢伙居然一本正經的跟他說要比賽。
桑塔納在空曠的路面上飛馳着,宋一鳴不滿的嘀咕:“我又不欠你的,憑什麼讓我送,我可是人民警察知道不。”
“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陳飛很認真的望着宋一鳴,清澈的眼眸讓她俏臉一紅,立刻偏過頭去不再碎碎念。
“對了,到底是什麼人要圍毆你兩次!”宋一鳴把話題轉到案件上來:“你說是這兩次是同一夥人,那這基本可以確定是一起針對性傷人事件,上次被拘留的那些人我留下了資料,相信抓住他們並不難,不過這裡面有蹊蹺,你應該跟我詳細說說……”
“謝謝!”陳飛點了點頭,想到朱宇,他的眼中閃過一道兇光。
“你別光謝謝呀,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招惹到誰被別人報復了,買兇傷人的事我見得多了,萬一對方還不死心,那下一次進急救室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