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緊閉的教皇殿,戴曜微微一嘆,臉色變得冷漠。不再遲疑,轉身朝着供奉殿疾行而去。
他幾次三番的求見比比東,可是比比東卻仍未給他見面的機會。爲了他所在意的人,必須收起自己那點不值錢的同情心。
片刻之後,戴曜來到了供奉殿。供奉殿人不多,隱藏在深山之後,很是靜謐。
戴曜在侍者的帶領下,很快便來到了天使神殿外。等侍者通報之後,殿門打開,千道流沐浴在金色光芒之下,正慈祥的望着他。
“孩子,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戴曜走進神殿內,等殿門關閉之後,戴曜方纔深吸口氣,說道:
“大供奉久等了,我決定前往天鬥帝國。”
千道流欣慰的點點頭,既是爲了戴曜的決定而感到慶幸,也是爲了千仞雪有了同伴而感到高興。若戴曜這種絕世天才支持比比東,千仞雪一點戰勝比比東的機會都不會有。
一張手,他將一枚金色的令牌丟給了戴曜,說道:
“戴曜,這是供奉殿最高的天使令,任何武魂殿所屬,都不可違背手持天使令之人的命令。爲了輔助千仞雪完成宮變,我已經派蛇矛斗羅和刺豚斗羅前往天斗城。現在,你以我的名義,傳令千仞雪發動宮變,儘快趕回供奉殿。”
戴曜接過天使令,打量着令牌上散發着神威的天使雕塑,竟讓他感覺手中握着一枚金色的太陽。
心中凜然,回答道:
“戴曜領命。”
戴曜轉過頭,登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馬車駛出供奉殿,駛過武魂城繁華的街道,通過武魂城的城門,離武魂城越來越遠······
······
天斗城,武魂聖殿。
薩拉斯正專心辦公,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他眉頭微微皺起,道:
“進來。”
大門隨之打開,一名侍衛走了進來,略微示意之後,恭敬的道:
“白金主教大人,一名帶着面具的黑袍人,帶着您的白金主教令,想要見大人。”
聞言,薩拉斯的額頭深深皺起,旋即立刻舒緩下來,露出恍然的表情。他的白金主教令只給過一個人,那就是戴曜。如今戴曜在天鬥帝國的身份十分敏感,帶上面罩是情理之中。
當年他可是和費迪南一起,爲戴曜保駕護航,最後戴曜擊敗武魂殿黃金一代,證明他纔是年輕一代最天才的魂師之後,順利的加入了武魂殿。
他不僅僅看重戴曜的天賦,當年更是以爺孫相稱。
雖然戴曜加入武魂殿之後,因爲他長時間留在天斗城,所以很長時間沒有見面,僅僅只有一些書信來往,但二人之間的感情並沒有絲毫減弱。
薩拉斯趕緊起身,壓抑着興奮,激動的道:
“快!快去請他進來。”
侍衛聞言一驚,他從未在白金主教閣下的臉上看到如此迫不及待的表情,不禁猜測那個戴面具的人,究竟是誰?竟然能讓身份尊貴的白金主教如此興奮。
“是。”
侍衛趕忙答應,飛速退出大殿,將等在殿外的戴曜帶了進來。
“大人,主教大人在聖殿裡等着您,請您進去。”
侍衛低着腰,恭敬的對戴曜說道。
戴曜瞥了侍衛一眼,剛纔侍衛還一臉倨傲,如今卻露出如此謙卑的表情,實在讓人捧腹。不過,這就是世界的規則,戴曜已經不再在意了。他點了點頭,走進聖殿。
聖殿之內,極爲空曠,莊嚴華麗程度,僅僅次於教皇殿。
不愧是天下僅有兩座的武魂聖殿,戴曜感嘆道。
“怎麼?小傢伙,見到我了,還要帶着面具不成?”
薩拉斯笑着從主教臺上走了下來,看着仍罩在一襲黑袍,帶着面具的戴曜,打趣道。
戴曜也笑了笑,取下了面具,摘下兜帽。輕輕甩了甩,滿頭飄逸的金髮垂至肩上。
薩拉斯拍了拍戴曜的肩膀,比了比戴曜的身高,欣慰的道:
“小傢伙,你真的長大了。”
與五年前相比,戴曜臉上的線條明顯硬朗了許多。少了一些稚嫩與衝動,多了一些成熟與穩重。
當年戴曜從星羅帝國狼狽逃來天鬥帝國,滿身狼狽,與朱竹清一起,宛若受驚的小獸,雖然強行裝做鎮定,但他這種老狐狸,豈能看不出二人心中的戒備?
如今,他雖然沒有從武魂殿聽到戴曜什麼消息,但如今一見,當年未經雕琢的璞玉,已經散發着讓所有人都移不開目光的耀眼光芒。
“薩拉斯爺爺,您倒是老了不少。”
戴曜笑道。
雖然在原著中薩拉斯的形象很不好,刻薄陰險,但這些印象都是因爲立場的原因。戴曜是武魂殿的人,自然認爲薩拉斯是個恪盡職守的主教,對薩拉斯更是沒什麼壞印象。
薩拉斯微微一怔,旋即佯怒的錘了一下戴曜的胸口,笑罵道:
“臭小子,一來就氣我,你還不如不來呢!”
戴曜嘿嘿一笑:“薩拉斯爺爺,我這不是開玩笑嘛。當初要是沒有您的幫助,我可能都不能活着離開天斗城。”
薩拉斯冷哼一聲:“哼,當初要是沒有我的幫助啊,你現在,已經成了七寶琉璃宗的人了!他們當初可是對你垂涎不已,還好你選擇了我們武魂殿。”
戴曜訕訕一笑,薩拉斯不知道的是,現在他和七寶琉璃宗的關係比薩拉斯想象的還要親密,甚至已經成了七寶琉璃宗的女婿了。
“當初你可是打敗了武魂殿有史以來的最強一代,如今五年過去了,讓我看看,你的實力進步沒有?”
薩拉斯頗爲好奇的問道。
戴曜微微一笑:“薩拉斯爺爺您可不要太震驚。”
“笑話,我薩拉斯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被你震驚到?你再厲害,也只是個魂帝,又有什麼能讓我驚······”
最後驚訝的訝字還沒說出口,薩拉斯就瞪大了眼睛,震撼的望着戴曜周身緩緩浮現的魂環。
那道血紅色的魂環,如同磁石一般,瞬間將他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十萬年魂環的威壓,哪怕他是魂斗羅,他的精神力都受到了壓制,就連魂力運轉都感到了些許遲滯。
薩拉斯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目光轉移,定格在戴曜的臉上,他竟然覺得戴曜是如此的陌生,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震驚道:
“十萬年魂環,這可是十萬年魂環,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戴曜笑了笑:“這件事不太好解釋,不過,也算是歷經千辛萬苦吧。”
“你小子倒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啊。教皇冕下一定重重賞你了吧。”
薩拉斯心中的震驚,沒有絲毫減弱,有些恍然的道。
提到比比東,戴曜心中掠過一抹黯然。
“薩拉斯爺爺,教皇冕下的確賞了我不少東西。對了,薩拉斯爺爺,這次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通稟您一下。”
薩拉斯一愣,旋即正色起來,若是有正事,他可不會和兒女私情混雜在一起。
“什麼事?”
戴曜取出那枚天使令,展示給薩拉斯。當薩拉斯的目光接觸到那枚天使令時,腦中立刻轟的一聲,臉上滿是恭敬。
“這是天使令,見到天使令者,如見大供奉!戴曜,你怎麼會有這個?”
戴曜解釋道:“這是大供奉賜予我的,派我來到天斗城,讓潛伏在皇宮裡的人,提前發動宮變。”
薩拉斯複雜的看着那枚天使令,沉默半晌,方纔說道:
“唉,時機尚未成熟,提前舉事,說不定會有失敗的風險啊。數十年的謀劃,若在黎明的前夕,因爲一時心急而前功盡棄,也未免太可惜了。”
在天斗城,薩拉斯便是那位唯一知曉天鬥皇宮裡隱秘的人,向來與千仞雪單線聯絡,對天鬥皇宮裡的事情瞭如指掌。如今,雪夜大帝身中慢性劇毒,只需要繼續等下去,遲早駕崩,到時候皇位自然是雪清河的。不費吹灰之力,天鬥皇位手到擒來,若強行提速,提前發動宮變,很可能橫生變故。
戴曜也心知這一點,但千道流自然有他的顧慮。
如果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那麼千仞雪還得在天鬥帝國耗着,可比比東的進展飛速,到時候就算有千道流的幫助,千仞雪也無法在比比東的前面繼承天使神位。
千仞雪繼承神位的速度一旦慢於比比東,那麼就意味着天使一族的毀滅。因此,千道流明知提前發動宮變,將會導致很多意外,但他已經等不了了。
他已經沒有時間了。
戴曜嘆了一聲,說道:“這是大供奉的命令,我無法反對。”
薩拉斯無可奈何,只得說道:“那好,我會聯絡宮裡的那位,讓她和你單獨見上一面。”
戴曜這才放下心來,告訴薩拉斯自己目前的住址。
因爲武魂殿與天鬥帝國水火不容的關係,戴曜可不敢在武魂聖殿與千仞雪見面,一旦被有心人注意到,帶來的連鎖反應將極其巨大。
“好的,屆時那位會自己去找你。”
薩拉斯點頭道。看着戴曜離去的背影,薩拉斯猶豫片刻,在戴曜離開之前,叫住了他。
“等等。”
戴曜一愣,轉過身來,問道:“薩拉斯爺爺,還有什麼事嗎?”
薩拉斯深深的吸了口氣,鄭重的道:“戴曜,你現在可是教皇冕下的人,若是和大供奉扯上關係,難免引起教皇冕下的猜忌。你可能不知道,教皇冕下與大供奉之間勢如水火的關係。”
“一旦被教皇冕下記恨上,就算你的天賦再驚人,也唯有······”
雖然薩拉斯沒有說出‘死路一條’四個字,但戴曜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薩拉斯能給自己提這種建議,出自他對自己毫無保留的關愛。
戴曜雖然心中感動,但卻毫無用處。他和比比東的關係,並不像外人想象的那麼簡單。他在來天鬥帝國之前,已經做好了跟比比東決裂的準備。
“謝謝。”
戴曜重重的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
天鬥皇宮。
剛剛結束一場酒會,登上馬車後,雪清河臉上的醉意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原來太子殿下也會用這種方式躲酒。”
馬車內,響起了一道不帶一絲生氣的聲音。
雪清河轉過頭,看向發出聲音的人,那滿頭的白髮,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者。雪清河笑道:
“我雖然是太子,但很多事情並非我想拒絕就能拒絕的。你是月軒成績最好的學生,想必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唐三微微一怔,彷彿一個死去的人,臉上突然升起一抹生氣。這股生氣,旋即立刻又沉寂下去,唐三又恢復了那個心死的模樣。
小舞死去,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現在驅使他活着的,就是復仇。武魂殿,比比東,菊斗羅,鬼斗羅,戴曜,這些害死他母親,如今又害死他小舞的人,一日不除,他就永遠都無法心安。
“太子殿下教訓的是,如今夜色已深,臣也該回去了。”
唐三低伏着頭,恭敬的道。
唐三如此恭敬,雪清河到覺得有些意興闌珊,揮揮手道:
“你走吧。”
唐三再次應了一聲,掀開皇室馬車的車簾,退了出去。
馬車緩緩啓動,朝着皇宮內駛去。
等唐三離開之後,一團黑色的墨團,如同影子一般,從雪清河身上生長而出,漸漸形成一道人影。
慘白色的長髮,漆黑的長裙,整個人身上散發着黑暗而邪惡的氣息。
“嘖嘖,唐三這傢伙真是對你忠心耿耿啊,看來他爲了復仇,什麼都願意爲你做。”
黑暗千仞雪妖嬈而慵懶的躺在馬車內的軟墊上,修長的玉指,緩緩抹過那酒紅色的紅脣。
雪清河閉着眼,並未理會另一個自己的惺惺作態:“哼,唐三是爲了復仇,才決心跟着我,想利用天鬥帝國的實力,與武魂殿對抗。這一點,你不比我更清楚嗎?”
黑暗千仞雪嬌媚一笑,起身挪到雪清河身邊,玉手輕撫着雪清河的臉頰,惋惜的道:
“呵呵,好像的確是這樣。唉,這麼美麗的臉蛋,卻隱藏在厚厚的僞裝之下,就算再美麗的花朵,長時間見不到陽光的話,也會凋零吧。我看那唐三就很合適,天賦異稟,而且也失去了愛人,如果他能跟咱們在一起,就算是那個女人······”
雪清河臉上終於露出不耐之色,睜開眼睛,厭惡的說道:
“滾!”
“怎麼,生氣了?你和我本就是一個人,你內心的孤獨,我感受的到。這麼多年了,你不也隱隱渴望,能有一個人分享你內心的苦悶與煩惱嗎?”
黑暗千仞雪嬌笑道。
雪清河淡淡的道:“我的確曾經渴望過有那麼一個人,能幫我分擔內心的痛苦。但你比我更清楚,我既然來到天鬥帝國,就已經將那些幼稚的念頭埋葬。這世上,除了爺爺,就只有我一個人。”
“哎呀呀,看來還是我好,我能一直陪着你。永遠都不會分開·····”
黑暗千仞雪裝作一臉感動,嬌媚的笑道:
“這樣看來,唐三也不過是你的棋子罷了,等宮變結束,便是他命喪之時。”
雪清河的目光頓時變得悠遠:“這倒不必,就算是我,也有些羨慕唐三的天賦。在宮變之後,只要唐三仍忠於我,我倒不介意給他一條活路,甚至給他一分復仇的機會。”
“你倒是善心,不過,你認爲以唐三對我們的深仇大恨,知道你的身份之後,仍會忠於你嗎?”
“不試試怎能知道呢?”
雪清河露出了智珠在握的笑容。
唐三的確仇視武魂殿,但她只要利用好唐三的仇恨,便能徹底掌握唐三。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有一種想要唐三徹底征服的衝動,雖然如今的唐三,沒有任何反抗的的意思,導致她失去了很多對唐三的興趣。
黑暗千仞雪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沒想到,你對那唐三還真有一點別樣的心思。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唐三放下對武魂殿的仇恨。屆時唐三與戴曜之間,你如何抉擇?”
“戴曜?如果他現在能離開那個女人,效忠於我,未來我不介意給他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可是,若他仍執迷不悟,忠於那個女人,未來,他只有死路一條······”
雪清河幽幽的道。
當年,初見戴曜時,她很驚訝於戴曜的天賦與實力。僅僅魂宗級別,竟然已經獲得了萬年魂環。就算她擁有六翼天使這樣的神級武魂,也做不到這一點,她頭一次感受到被同齡人超越的感覺。
她並不反感,反而生出一股想要收服戴曜的念頭,只不過,當時戴曜決心加入武魂殿。
她雖然也是武魂殿的人,但畢竟僞裝成天鬥帝國太子,因爲這一點,導致她錯過了戴曜,讓戴曜成爲了比比東的下屬。只要她宮變成功,回到武魂殿,屆時她以武魂殿的身份招募戴曜,她倒要看看,戴曜如何選擇。
就在這時,馬車緩緩停下,黑暗千仞雪回到雪清河身體之中。馬車外的侍者恭敬的替雪清河掀開門簾,雪清河慢慢走了出來,她剛一走出馬車,就驚訝的發現,兩名氣勢宛若山嶽的強者,站在馬車外,等待着她。
雪清河在四周打量了幾眼,發現都是武魂殿的人,這才放下心來,道:
“佘叔叔,刺叔叔,你們怎麼來了?”
來者正是蛇矛斗羅與刺豚斗羅。
蛇矛斗羅注視着雪清河模樣的千仞雪,內心不禁升起一股淡淡的憐惜之意。女扮男裝,潛伏天鬥帝國二十餘載,其中的悽苦,可想而知。可是,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正色道:
“少主,大供奉大人的特使,已經在外候着了,等待着您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