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婷終於明白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當皇后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臉頰上的血色已經褪盡。
她死死的抓着袖子。一雙眸子裡藏着幾分害怕。
楚涼夜緩緩挑眉,那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無半分多餘的情緒,“本王對製造這種無意義的混亂。不感興趣!”
他的話像是解釋,又不像是解釋。
皇后那雙眸子微微冷了冷。目光轉瞬間落在楚斐然的身上:“太子殿下可有查明原因?”
楚斐然從江靈煙身邊走出來,上前一步乖乖行禮:“母后。剛纔兒臣稍微打探了一下,突然想起剛剛靈煙起舞之時。天空之中飄下來的那些香粉,那些香味纔是招惹來黃蜂最重要的原因!”
皇后面色嚴厲,今天這場鬧劇就算沒有死人,可也讓她的臉面十分難看。今天可是她過壽辰的大號日子,本該高興的一日就這樣被影響了。
“那些香粉都是誰準備的!”
江靈煙的心口微微一顫,她有些猶豫的從人羣之中走出來,“靈煙只想要給皇后娘娘準備一場驚喜。讓娘娘高興高興,那裡面的香粉都是靈煙特意準備的,會招來的是蝴蝶。絕對不可能是黃蜂!”
皇后猛然一拍桌子。
楚斐然面色露出幾分擔憂。他垂頭說道:“母后息怒,靈煙一心爲了您準備壽宴。怎麼可能會這麼不小心,那香粉定然是被人掉了包,是有人故意設計陷害!”
江靈煙微微咬着下脣,滿臉的倔強和無辜。
江靈歌看到美人那抹表情,心中不由得感嘆了一下,有個太子未婚夫還真不錯,做了什麼錯事,都會有人來幫忙善後。
皇后聽聞太子的話,眼神的怒色倒少了些許,雖然看着江靈煙的眼神還是帶着冷,可至少沒有和之前那樣咄咄逼人。
“這麼說來,此事和夜王府無關,這麼看來,夜王妃還真是幸運!”
江靈歌對皇后這略帶嘲諷的話,也不知道該怎麼作答,雖然那些黃蜂專門盯着那些身上帶香粉的人,可也有不少人都是被誤傷的。
至於爲什麼不來咬她,她也不太明白,沒準是那些黃蜂覺得她人好。
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雲深帶着人重新回到大殿,應該是外面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楚連潯和其餘的一些皇子也回來覆命,而云深進來一開口,卻是在給江靈歌解圍:“夜王妃之所以無事,是因爲雲深手中的香囊!”
江靈歌這纔想起雲深丟給自己的東西,她從袖子裡拿出來,頓時迎來了衆人的視線。
而身邊的那一道,卻更加冰冷刺骨,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緩緩側頭看了一眼,卻又發現楚涼夜並沒有注視着她,那感覺就彷彿是她的錯覺一樣。
不過不管如何,她能倖免於難,這次還多虧了雲深。
皇后見到雲深居然開口爲雲傾嬈說話,她輕輕蹙眉。
“雲深,那香囊可是有什麼妙處?”
雲深垂眸,彎腰對坐在上方的兩人拱手:“雲深會些醫術,夏日蚊蟲多,所以習慣隨身攜帶一個這種那藥袋,之前雲深身邊只有夜王妃一個女子,就隨手將香囊送給她了!”
他的一番話從大殿之中傳出,讓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一變。
楚婉柔腫着的那張臉,表情都要扭曲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江靈歌之所以無恙,全都是因爲雲深。
她眼神落在江靈歌的身上,彷彿要將對方看穿。
江靈歌抿了抿脣角,感覺到楚婉柔的視線,莫名覺得沒蛋也疼。
她身邊的,一個個都是藍顏禍水,就好像一塊塊鮮美的嫩肉,被一頭頭母狼盯着。
雲黛亦是,楚婉柔亦是,只可惜這兩人關注的重點卻不在男人那裡,全都將炮火轉移到了她身上,她還真是冤枉。
皇上聽完了所有人的話,摸了摸鬍子,雙眼之中閃過一抹明悟之色:“原來如此,沒想到雲世子還懂得醫術!”
雲深垂眸,他一向不太來京城,他會醫術這種事情,更是第一次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雲深略懂一二!”
這所謂的略懂一二,裡面可全都是謙虛的成分,這種驅散蚊蟲的香囊,這麼多年太醫院也沒拿出一兩個有大用處的。
皇上看着雲深的眼神泛着亮光,他慈愛的彎了彎脣角,臉上的嚴肅都消散了不少。
“雲陽王功不可沒,竟然養出了你這麼個全才的兒子,怕是朕膝下的這些個皇子,沒有能比得上你的!”
“皇上過獎!”雲深垂眸,眼神之中卻帶着一抹傲氣。
楚涼夜的眼神閃過一抹淡淡的深意,江靈歌的身影夾在兩人之間,卻感覺到了電光火石一般的敵意。
她左看看右看看,楚涼夜臉色冰冷,而云深則衝着她迷人一笑,兩人的差距瞬間出來了。
說白了,雲深真是一個完美的,找不到絲毫缺陷的男子。
雲深開口,直接將爲所有人治療傷勢的活攬在自己身上,算是結束了這場混亂,皇后見雲深說衆人的傷情沒有大礙,她的臉色纔好看了些:“既然有世子在,這件事就算了,不過以此爲戒,下次若是再出現這種亂字,本宮定然不會輕饒了她!”
皇后這話雖然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可是意有所指的再說江靈煙。
江靈歌對皇后的語氣微微有些疑惑,聽起來,好似皇后不太同意太子和江靈煙的婚事。
這兩人明明如此登對,簡直是所有人認爲的天作之合,但皇后對江靈煙的態度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般好。
江靈煙一臉委屈,被楚斐然扶了起來,兩人走到衆人的旁邊,大殿之中這才安靜下來。
然而在場的人身上都帶着傷勢,這宴會,顯然是辦不下去了。
皇上陪着皇后去後宮中休息,參加壽宴的那些官員也陸續離開,江靈歌見到大殿的人都起身要離開,心口那一直憋着的氣總算吐了出來。
她轉身,見到雲深還在不遠處便徑直走了過去。
“剛剛多謝雲世子解圍,不過這香囊我不能要!”
江靈歌將東西還給人家,雲深卻沒有伸手去接。
他垂眸,聲音輕柔:“當年你送過我不少禮物,我卻沒能給你一個,若是你不要,我會很傷心!”
江靈歌臉色尷尬,手中的香囊拿着也不是,給回去也不是。
一隻手從旁邊鑽了進來,直接將她手上的香囊拿走。
見到這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江靈歌回頭就看到散發着一身冷氣的楚涼夜,他手中把玩着她剛剛拿在手裡的香囊,薄脣輕輕動了動:“世子有心,這禮,本王就代替王妃收下了!”
江靈歌感覺,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好似針尖對麥芒。
她滿是歉意的看了雲深一眼,雲深也沒有計較,“靈歌,改日我再來看你!”
他轉身隨着雲陽王府的人離開,楚涼夜手中的香囊,卻在對方轉身的一瞬間,在他的掌心之中破碎開。
江靈歌一陣心疼。
那裡面的藥材一定很珍貴,如今正是深夏,如果身邊帶着個這樣的香囊,她可實在是享受的很。
楚涼夜那雙眸子森森的揚起,透着幾分挑釁的痕跡:“心疼了?”
她是心疼了,但她不能說:“夜王殿下吃醋了?”
楚涼夜眯起雙眼:“本王只是看不慣自己的東西被人惦記!”
自己的東西……
還真是個會說大話的傢伙。
江靈歌不想和對方鬥嘴,大步出了殿門,迎面就撞上了文聘婷身邊的小丫鬟。
那丫鬟慌張的說道:“王妃,側妃娘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說!”
江靈歌的眸子,淡淡的在那丫鬟的臉上掃了一圈,她嘴角劃過一抹嘲笑,一雙鳳眸多了幾分凌厲的光彩:“本妃沒有什麼大事想要和側妃說!”
那小丫鬟被江靈歌這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快走了兩步追上對方,額頭上滿是汗水:“王妃,娘娘說……她說上次陷害王妃的是周夫人,她有證據!”
江靈歌停下腳步,看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楚涼夜,“這種事情,你應該去找王爺去說,和本妃說好像意義不大!”
見到江靈歌怎麼都不跟她走,小丫鬟一臉爲難,楚涼夜眯了眯雙眼,掃了那丫鬟一眼:“剛纔說的,可是真的?”
那小丫鬟沒想到楚涼夜將這些都聽的清清楚楚,她瞪大雙眼咬了咬脣角,一時間手足無措。
楚涼夜逼近,那小丫鬟一臉侷促,耳根紅的彷彿都要滴出血來。
“是……是側妃娘娘告訴奴婢的,奴婢也是爲了此事,特意來告訴王妃的!”
江靈歌見到小丫鬟目光閃爍,情緒明顯波動,她突然有些好奇,文聘婷爲何要突然來找她。
心中猛然有了興趣,她忽然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本妃就走一趟,王爺要一起來嗎?”
楚涼夜什麼沒說,揹着手跟在江靈歌身後。
走過花園外面的一段卵石小路,直奔着後花園深處走去,空氣之中飄來一陣杏花的香味,江靈歌轉過崎嶇的杏花林,一眼就看到了獨自站在湖畔涼亭上面的文聘婷。
偏偏叫她來這樣僻靜的地方,如果對方心中無鬼,她纔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