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睡覺不老實,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已經換了兩個姿勢。原本是面向裡頭睡的,此刻向一隻八爪魚一樣,將推掛在紫弈城的身上。好在兩人都穿着白日的衣衫,倒也沒有什麼。只是這姿勢,讓人看了着實不雅,不過那是針對外人看來罷了。
現在落在紫弈城的眼裡,他卻是歡喜不已。這就意味着什麼,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眼珠子滴溜溜轉的他,在杜伊再次換了一個姿勢後,便悄悄起身,來到了小帥的房間。
看着與自己長得一樣的孩子,紫弈城的心裡猶如吃了蜜一般的甜。他怎麼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孩子,還已經這麼大了。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要有個孩子,可一直沒有找到對的惡人。等他確定了對杜伊的感情後,時機卻不對。
想要伸手將那小人兒抱起來,看他睡得那麼香,又退縮了。只是伸手捋了捋他的髮絲,就這樣靜靜的在牀沿上坐了半個時辰。
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空氣中的涼意越來越甚。拉了一條被子,蓋在小帥的胸前後,轉身回到隔壁,卻見杜伊不知何時已經蓋上了被子。
當他再次躺下的時候,耳邊傳來杜伊的嘟喃聲:“夜深了,睡吧,記得在雞鳴之前,把我和我小帥送回去!”
紫弈城轉頭看像杜伊,發現她的眼睛是閉着的,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子時剛過,清風閣外傳來熙熙攘攘地聲音。白梅和紫丁早在雜亂的腳步聲中,醒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後,極有默契的點點頭,各自散去。
“來人,給我搜!”清風閣的門口,杜淩氏帶着碧桂等衆多的丫鬟婆子守在門外,不讓任何人進出。
劉氏是被白梅給叫醒的,她出來一看這陣仗,便沉下臉:“住手,這是清風閣,可不是阿貓阿狗能夠隨便亂動的。二夫人,不知道你這大半夜的,帶着這麼多人來清風閣,有何緊要之事?”
這杜淩氏來者不善,今日白天,都不在家裡,她想鬧也鬧不起來。現在這大半夜的,帶着這麼多人,恐怕又要起幺蛾子了。
“本夫人辦事,還要告訴你一個奴才不成?來人,將她給我拿下,人就在這院子裡,給我搜!”
杜淩氏對劉氏是有怨恨的,而且極深。當初她來杜府的時候,初來乍到,想要掌管府邸,皆被阻攔。而給她使絆子的人,就是眼前的劉氏。
原本想着收買過來,自己用。可不管她花多少的銀子和精力去討好,總是碰的一鼻子的灰。因爲知道從劉氏這裡下手沒機會,她只要從杜伊着手,好在經過兩年的時間,杜伊也漸漸的對她信任起來,最後如她所願的將所有的地契都交給她。
ωωω ▲тt kдn ▲¢ ○ 可眼前這個劉氏,卻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內,三番兩次的教杜伊,從她的手裡要回地契,各種理由都有。她本着想要挑唆劉氏和杜伊的關係,奈何這劉氏也是個有心眼的,讓杜伊對她極爲信任。按照她的計劃,這杜伊早就被沉潭了,也就因爲杜淩氏這個賤人,纔將她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今夜之事,她籌謀了一天一夜,才安排妥當,可不能讓她給破壞了。
“二夫人,可別忘了,這裡是小姐的住處,我們小姐纔是這個府裡你的主人。你不過是借住在這罷了,根本沒有權利搜小姐的屋子。”
劉氏被兩個丫頭緊緊拉着,看着杜淩氏的目光,猶如餵了毒一般,心裡恨不得自己有武功,衝上去啪啪兩掌,先解解恨。
在劉氏與杜淩氏爭執期間,已有不少丫頭衝進杜伊的放進裡了。杜淩氏眼底的欣喜,一閃而過。眼見計劃要成功,她怎能不高興?只要成功了,就能光明正大的冷人趕出杜府,以後這一切,理所當然的都是她了的,那她就再也不用畏懼人那些百姓說三道四了。
“嘭,嘭”杜伊的房內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令將清風閣團團圍住的丫頭婆子,聽了頭皮發麻。
“啊……”一個嬌弱的聲音傳來,由於太過吵雜,一時也聽不清楚,到底是何人的聲音。
等再次“嘭”的一聲傳來,就見碧桂一腳被踹了出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接近着,又有幾個人被踢了出去,皆是暈過去的。
杜淩氏這次顧不上劉氏,站在院子中,冷着一張臉,厲聲喝道:“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傷我的人!”
白梅拍了拍手,從屋內走了出來。不過是雙手環胸,依靠在門口,目光冰冷的看着杜淩氏:“二夫人真是好大的派頭,只不過是暫住在這杜府的客人罷了,居然光明正大的搜我們小姐的屋子。”
“你今日派人將小姐的地契都搶走,奴婢可是看到了,若是交出來也就罷了。不交出來的話,後果不是你能想象的。”
劉氏一聽白梅這話,心中暗喜。這王爺送的人就是不一樣,腦子轉的快不說,還懂得反咬一口的道理。今日這個時間,不管杜淩氏來的目的的什麼,只要白梅將話題帶跑,應該就不會出大岔子。若是能夠藉着這個機會,將地契要回來,那是最好不過了,不過這個可能性極小。
現在雖然杜府對外是小姐的,可總歸沒了地契,底氣沒那麼足。這杜淩氏等人之所以這麼囂張,不就是因爲那地契在她那,又仗着是長輩的份上,纔在這杜府作威作福。
“你個小蹄子,胡說什麼?我哪有偷什麼地契,這個府本來就是我的,那名字寫的可都是我的!”杜淩氏氣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直接嚷嚷出來。
白梅一聽這話,睜大了眼眸,厲聲道:“這是杜老爺留給我們小姐的陪嫁之物,怎麼會是你的,還寫的你的名字。說,你是什麼時候偷去的。我就說,你怎麼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將我家小姐欺壓至此,甚至把夫人給小姐備的院子都奪走了,原來你早已將地契偷走了。”
“你也不怕說出去,被天下之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做人長輩的,居然連侄女的嫁妝都要偷走,你惡不噁心?這杜府是我家小姐的嫁妝,可是整個鳳城的人都知道的事,你居然說是你的。”
“走,咱們現在就去衙門,讓整個鳳城的百姓都來評評理,都這麼做姨母和嬸孃的人嗎?”白梅說着,就要上前拉着杜淩氏去衙門。
杜淩氏從白梅的話中,已經冷靜了下來。她剛纔腦子一熱才說了出來,現在豈能承認的。當初就是因爲整個鳳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她只能暗中下手。
現在要是鬧的人盡皆知的話,她那還未出嫁的閨女可怎麼辦?而且新嫁的兒媳婦會允許嗎?另外還有兒子馬上就要考科舉了,現在若是傳出點什麼,對他極爲不利。
幾番思量後,杜淩氏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幾巴掌,剛纔怎麼就那麼衝動了,真是見鬼了。懊惱完的杜淩氏,在看向白梅的時候,眸光變了變。
這個丫頭是個厲害的,得像個辦法除去。不過今日她既然來了,沒道理就這樣走。就算弄不走杜伊,也得讓她的名聲,懷上加壞。只有徹底的敗壞她的名聲,自己才能光明正大的擁有現在的一切。
“我說什麼了?你別給我轉移話題,來人,把人給我搜出來。我可是得到消息,看到有個男子,進了這個院子。爲了府裡的安寧,也爲了伊伊的安全才來的。伊伊,你出來,嬸孃來保護你了,你別怕……”杜淩氏說着,就要往房間內衝。
杜伊和小帥被紫弈城帶走的事,白梅和紫丁都知道。現在是子時,他們還沒回來。若是現在杜淩氏進去後,沒發現人在,肯定又要大鬧一場,還會藉機再次污衊杜伊的聲譽一番,白梅斷然是不會讓她進去的。
“站住!你先把剛纔的話說清楚。我家小姐的地契都在你那是不是?先把地契還來再說,否則我別怪我現在揪着你去告官。劉嬤嬤,現在麻煩你去請表少爺過來一趟,就說有人偷了我家小姐的嫁妝!”
杜淩氏原本是想把事情鬧大的,但絕不是關於地契的事情。這下看到劉氏已經掙脫了人,往門口出去,急紅了眼。雖然她說不怕凌袁帆,那忠勇侯府也是她的孃家。可現在忠勇侯可不是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會站在誰那一邊根本就不用想。
她的姨娘雖然還在,且又得了老侯爺的吩咐,現在的兄長才對她好生照顧。但即便是這樣,她的姨娘在這個事情上,絕對沒有說話的權利。嫁妝的定義,擺在那,現在她奪嫁妝之事,反到哪裡,都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那杜伊已經出嫁了,她說是杜伊送給她的,也還說得過去。關鍵是杜伊不再,又消失了那麼多年。若是說杜伊送的,說給誰聽,誰都不會相信。這事,絕對不能讓凌袁帆插進來,否則一定不能善了。
“來人,給我攔住她,準備她出去!”杜淩氏顧不得進杜伊的房間,而是朝着院子的門口衝去。
她計劃好的事情,怎麼完全不朝她預期的方向發展。難道今日之事,只能就此作罷?
紫丁在杜府觀看了一會兒,大概瞭解了杜淩氏的盤算後,趁着杜府鬧的紛紛揚揚之際,已經到了紫弈城的別院。
“紫丁,有何事?”迅影看到突然出現在別院裡的紫丁,有些納悶。現在才子時,爺他們才歇下沒多久,難道是杜府發生什麼事了?
紫丁將杜府的事情簡單地與迅影說了一遍後,便站在一旁焦急的等候。小帥今日沒回去不要緊,小姐可得回去。杜府現在鬧的爛攤子,只能小姐出面來收拾了。
迅影站在紫弈城的臥房門口處,看着漆黑的房間,敲了敲門,道:“爺,杜府有情況,小少爺和杜小姐只怕得先回去了!”
紫弈城才摟着杜伊,睡得有史以來最踏實的一個覺。可才感覺片刻的功夫,就被人打擾了,感到很不爽。當聽到迅影的話後,快速的坐起來,搖了搖杜伊:“醒醒!”
杜伊睡的迷迷糊糊的,猛然被人吵醒,神智還處在恍惚狀態。紫弈城道:“杜府那出了點情況,要你回去解決。我先回去,小帥放在這,等天亮後,給你送回去。今晚之事,若是能夠解決就解決,解決不了,拖着。回頭我找個人過去,幫你解決了。”
紫弈城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大宅子裡,不就是那麼一回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別人宅子裡的人,他管不着。但若是欺負了他的女人,那就不行了。
杜伊聽到這話,猶如被潑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過來,二話不說,下了牀,往門口處走去。伸手摸了摸頭,感嘆了一番,幸好沒有拆開頭髮,否則又要浪費時間了。
“小姐!”紫丁看到杜伊,連忙迎了上去。
“紫丁,帶我回去,順便將情況給我講講。弈城,你就留着在,兒子你看着,明天我來接他。”杜伊說完,沒等紫弈城回答,就催促着紫丁帶她回去。
紫弈城目送着杜伊走了,看向迅影:“跟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必要的時候,不用忍氣吞聲。出了什麼事,有本王罩着。”
“爺!”迅影想說不可行。現在插手杜府的事的話,很快會讓人發現杜小姐是爺的女人。到時候連着小世子也會被那些人列爲目標,不管是從哪點來說,對爺都是極爲不利的。
“去,別暴露身份就行。告訴白梅紫丁,必要的時候,本王不介意她們的手上多染點別人的血。”紫弈城的眼眸中,只剩一片陰冷之氣,迅影看得出來,爺是真的生氣了。
上一次爺這麼生氣的時候,還是那些人拿着救災的銀子,中飽私囊之時。那會兒爺大開殺戒,連番殺了好些人,才消了怒火。今日看來,爺的怒氣更甚,看來有些人是活得不耐煩了。
“是!”
杜府此時鬧的沸沸揚揚的,原本已經睡着的人,都醒了。就連白日裡拿着三仙丸子去化驗,得知結果無事的凌芬芳,也拉着杜志高前來了。
在凌芬芳看來,整個桌子上人的菜都沒有問題,就她的有,那是杜伊赤果果的向她挑釁。氣悶歸氣悶,但她也明白,現在不宜她出手,杜淩氏一定會出手的。畢竟杜伊一回來,就代表着要杜府真正的主人回來了,杜淩氏是第一個受到威脅的纔是。
果不其然,這連三天都沒有,就迫不及待的出手了。這在凌芬芳看起來,是件極蠢的事情。她要麼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必須得讓對方毫無反擊之力才行。
不過她也很納悶,那杜淩氏畢竟是侯府的庶小姐,怎麼會是這樣的蠢笨。以前一直都聽說,她有個厲害的姨娘,如今看來,是真的了。像她這麼蠢,能活到這麼大的,且又能有今日,無非都是靠着她姨娘在背後撐腰,否則早不死透了。
杜紫琳被勒令不準靠近清風閣,可又想知道那裡的情況,只好派了橙蘿過來看看情況。剛好,橙蘿從寶伊閣出來,路過花園,快要到梅林的時候,剛好看到紫丁帶着杜伊出現。
機警的橙蘿四處看了看無人之後,這才大膽的上前,先是行了一個禮:“奴婢橙蘿,見過大小姐!”
杜伊給紫丁使了個眼色,讓她多注意一下週遭。這才讓橙蘿起身,低聲問道:“是杜紫琳讓你去我院子看情況的?”
“嗯,小姐小心點,那老賤貨鬧騰得很。我聽之前有丫頭說,白梅姐正要她把地契還回來,要不然就要告官或者告訴全鳳城的百姓。奴婢覺得現在都不可行,不過倒是可以趁此機會,提出要回寶伊閣。那裡本就是夫人親手給小姐佈置的,除了小姐,誰都沒有資格入住!”
“嗯,我心裡自然有數。你先過去,切莫讓人看出來,你路上碰到了我。”杜伊說完,與橙蘿拉開了距離,跟着白梅走到了暗處。
等橙蘿走後,杜伊的眼眸變了變。之前紫丁來的時候,並未發展到這個程度,看來得快點找表哥,要不然依照杜淩氏這樣被白梅逼急了,指不定要反咬一口。
“紫丁,咱們去找表哥!”
凌袁帆早就將杜府的一切舉動都掌控在手裡,杜伊和紫丁一出現在杜府的時候,他便已經過來了。此時杜伊與紫丁說要找她的時候,他便搖着一把扇子,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不必來找我了,咱們直接過去吧。我倒是要看看,那杜淩氏能鬧到什麼地步。”
不用杜伊去找凌袁帆,剛好也省了她的時間。等兩人將接下來該怎麼做的事情已經商量好的時候,也到了清風閣的門口。
“咦,怎麼大家都圍在我這裡,怎麼回事?”鬧哄哄的清風閣裡,杜伊的話,猶如投入大海般的石子,絲毫不起作用,沒人聽到,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看着裡頭再鬧。
此時院子裡凌芬芳在煽風點火道:“娘,今日要是不好好處理,明日所有的丫頭小廝豈不是都要騎到我們這些做主子的頭上去了?你現在作爲這個家的主母,居然還要看着一個丫頭的臉色啊?瞧瞧,這丫頭都騎到你的頭上了,居然和你叫囂。這要是在我們國公府,那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區區一個賤婢,居然膽敢冒犯主母,拉下去仗斃也不爲過!”
已經被怒火衝昏頭的杜淩氏,再聽到這話後,也覺得對。自己是主母,何必和這樣丫頭在這拉扯,有*份。“來人,將這賤婢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
白梅深深地看了凌芬芳一眼,轉頭看向杜淩氏:“當家主母?當真是好大的架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府裡的二老爺,可是有兩個妻,那柳夫人也是管着府內的事物。如果你算當家夫人的話,那柳夫人算什麼?還有,我需要說的一點的,我可不是你們府裡的丫頭,你們杜府的規矩,與我沒關係!”
凌袁帆在外頭聽了不禁點頭,剛要進去,就聽凌芬芳又道:“既然不是我們府裡的丫頭,那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莫非是來偷東西的?之前說地契沒了,莫非是你這賤婢偷走的?今兒我就說少了一個赤金梅花簪,原來是你這個賤婢偷走的。”
在門外的紫丁,對於凌芬芳的這種誣陷,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凌芬芳雖然會鑽空隙,但也太白癡了一點。
杜伊給紫丁使了一個眼色,就見她拉着杜伊在前朝着衆人擠去:“讓一讓,讓一讓,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都在這裡?”
衆人這時也看到杜伊了,紛紛讓出了一條路來。紫丁走在前頭,杜伊走在中間,凌袁帆走在最後,三人陸續進了院子。
“哎喲,妹妹這大晚上的怎麼從外頭回來呢,莫不是去會什麼人了?”凌芬芳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很是曖昧地看向凌袁帆,她想告訴衆人的是,這凌袁帆和杜伊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這大晚上的,兩人又一起出現,這中間有什麼,就不好說了的意思。
“是啊,伊伊許久沒回來了。這白日沒時間好好看這府邸,便晚上到處走一走了。碰巧表哥也想看看咱們杜府的全景,伊伊作爲這個杜府的主人,就一處一處給表哥講解了。莫非伊伊這樣做不對?哦,對了,你們怎麼都在這,這是怎麼了?”
杜淩氏一個杜伊從外頭走進來,瞬間就傻了眼。剛纔她已經強行讓人進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事先安排進來的男人。現在杜伊又這樣問,她尷尬的笑一笑,正準備開口說誤會之時,就被白梅搶在前頭了。
“回小姐,二夫人莫名的帶着一羣人闖進院子,還往小姐的閨閣裡去時,被奴婢打了出來。對了小姐,剛纔夫人親口承認,她偷了你的地契,也就是偷了你的嫁妝,奴婢們都聽清楚了。小姐若是要告官的話,奴婢現在就去衙門!”
杜伊則是上前扶起在推搡中摔倒在地的劉氏,仔細看了看,確定無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杜淩氏,面色有些沉鬱,不似往日看起來那般的懦弱:“嬸孃,你大半夜的帶來到這院子裡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杜淩氏一聽這話,連忙道:“之前嬸孃得知這府裡進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害怕這府內會有事情發生,便帶着人出來了。剛好又看到那人進了你的院子,緊張之下,才帶着人進來的。伊伊,不是嬸孃要說你。你這婢子不懂尊卑,以下犯上,該拉出去仗斃的。剛纔你嫂嫂說,丟了一個簪子,想來也是她偷去的,你可得好好的審問。若是不方便的話,交給嬸孃,嬸孃一定保證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杜伊聽着杜淩氏的話,忍不住想笑。極品之人到處有,就屬杜府特別多。
“嬸孃,我的婢子我自然清楚。她是表哥送給我的,自是沒有問題。剛纔白梅說的,那個地契是怎麼回事?嬸孃,你不是說放在你那,你幫我保管嗎?現在能不能拿來我看看。”
杜伊從劉氏那裡得知,當初杜淩氏就是告訴原主,她還年紀小,東西放着到時候保管不好,會沒掉。倒不如她這個做嬸孃的好心一點,幫着她保管。等她出嫁了或者需要用的時候,再歸還。
杜淩氏沒想到杜伊在這會兒會提這個問題,面色一僵。當衆衆多的人面前,說不出話來。如果只是下人,她頂多也就豁出去了。可現在連凌袁帆都在,她還能耍賴不成?
“嬸孃,地契沒在你那嗎?你之前不是說幫伊伊管,現在伊伊也年紀大了,已經懂事,可以自己管了。伊伊多謝嬸孃這幾年的費心,現在可以把地契還給伊伊嗎?”
杜淩氏聽到杜伊的話,臉色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了。杜伊這個賤丫頭,果真是回來奪東西的,還真是有備而來。今日原本想找茬,才設了這個計謀。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現在反倒將自己逼上了絕路。
“伊伊,現在晚了,嬸孃這幾天搗騰屋子來着,屋內亂糟糟的,等過幾日找到了,在給你送來!”杜淩氏想拖一天是一天,等杜衡走了,凌袁帆走了,直接把杜伊處理了就行了。
“嬸孃,我那地契那麼多,你要是全部都找不齊的話,那先給我幾張地鳳城的酒樓和當鋪的地契吧。伊伊如今的兒子也這般大了,馬上要雙十年華,該自己接手熟悉一下了。總不能麻煩你和叔父一輩子,是不?”
杜伊說這話的時候,原本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杜衡也出現了。
杜淩氏心裡着急,可卻無可奈何。這杜伊總之就是變着法子,要地契就是。如果把所有的拿出來,倒不如直接給幾張得了。
杜府的產業那麼多,在這鳳城的商鋪不說多了,至少也有十多家。給個兩三家,還是可以的。不過給杜伊的話,還得老爺的同意。
“伊伊,你看你這孩子客氣了吧。咱們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叔父是個男的,在外幫你也是正常。你一個弱女子,在外拋頭露面終究是不好不是?你就算不替自己想象,也得替小帥想一下。你若是真的想要鋪子的話,回頭嬸孃與你叔父商量一下,看給你哪些合適!”
不管杜伊說什麼,杜淩氏總是在推脫。不過杜伊管不了那麼多,那杜衡現在就在,何須什麼商量。這商量來商量去的,最後可不就是和踢皮球一樣,商量沒了嗎?他們當真以爲她杜伊是個傻子,忍着他們搓圓捏扁不成。
“嬸孃,剛好叔父也在這,你們商量吧,伊伊正好也聽一下!”
清風閣的院子,此時人衆多。杜伊壓根就沒有想遣散人的意思,杜淩氏是忘了。凌芬芳是幸災樂禍行,這些人與她無關。
至於最後進來的杜衡,聽說杜伊的話,眸光閃了閃,看到杜淩氏走過來,當真要與她商量的模樣之時,開口道:“伊伊想要自己管,便先自己管管。叔父年紀也大了,你哥走的是仕途,這產業原本是你的,也該你繼承。不若這樣,先給你三間鋪子,如你說的,兩家酒樓,一家當鋪。不過叔父先說好,這經營的盈虧,可算是你自己的。若是虧了,叔父可不會拿出銀子來幫你啊。叔父想先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何種地步。”
杜衡一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現在這個鬧事撫平過去再說,二來剛好試試杜伊,看她是否是那個伊記的主人。這一舉兩得,又能博得一個好名聲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錯過。
杜伊要給,那就將現在開始虧損的三家店都給她,到時候若是能盈利,那就作罷。倘若有伊記的蹤跡,那就能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杜伊就是伊記的主人。
那以後想要資金,就可以從她這邊抽取了給六王爺他們。可要是虧了經營不下去也沒關係,到時候他找個人,轉手買過來,他就能夠光明正大的擁有了。
杜伊不知道杜衡的心思,也懶得管別人怎麼想。她想要的東西,能給到她,那比什麼都強。不過想到寶伊閣,她覺得是時候提出來了。
“伊伊多謝叔父。”杜伊麪上還要裝着笑意,一臉感激的看向杜衡。不過卻趁着衆人不注意的時候,向凌袁帆使了一個顏色。
就在衆人以爲,這事就此落幕,準備回去之時,凌袁帆卻開口了。
“今兒晚上與表妹逛着杜府的時候,就想起一件事來。那寶伊閣不是我嫡親姑姑親手佈置給表妹的嗎?爲何現在讓表妹住這裡?敢問杜二老爺,那院子裡可有人居住,又是何人居住?袁帆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那裡可是杜府的嫡出大小姐,也就是表妹的居住之地。”
原本要走的人,聽到這話,彷彿瞬間看到了一個大八卦一般。皆是睜大眼睛,看着杜淩氏。要知道,哪裡可是杜紫琳在住着的。
杜紫琳的性格,卻是讓他們退避三舍,深怕惹着她了。
“這……”杜淩氏怎麼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會是從凌袁帆的嘴裡提出來。若是杜伊自己說的話,她倒是可以說,那是她自己讓給杜紫琳的。可現在都提出嫡出大小姐,又是主人的,那擺明了說,那院子可就是身份的象徵。加上今天這事一鬧,傳出去,指定要被人戳脊梁骨。
杜伊這時卻紅着眼眶,對着凌袁帆道:“表哥,妹妹說她喜歡那裡!”
杜淩氏原本就不知道怎麼回答,剛好一聽杜伊的話,就順着說道:“那裡漂亮,誰人不喜歡?紫琳那丫頭一眼就喜歡上了。好在我們伊伊懂事,知道謙讓,這才讓紫琳住進去的。”
凌袁帆一聽這話,忍不住嗤笑一聲後,卻厲聲道:“因爲喜歡,就能去強奪?伊伊年幼不懂事,難道這杜府裡就沒一個懂事的,不知道那裡不是誰都能住的嗎?”
不得不說凌袁帆這話說的有些重了,就連杜志高和杜衡都掛不住臉了,更別說專管這些的杜淩氏,現在就像一個大巴掌火辣辣的在給她們打臉。
在衆人的沉默中,杜伊的滴淚裡,杜衡開口了:“靈兒,你明日讓紫琳把寶伊閣給空出來。袁帆說的對,那是伊伊的院子,是杜府嫡出大小姐的院子,不是誰都能住的。往日我不在府裡,我也不知道具體的,你怎麼就這般不知輕重,這種事也不與我說一聲。明日一早,就將地方給我空出來。好了,現在晚了,大家都散了吧!”
杜衡的臉實在掛不住了,他這張老臉就像當衆被人啪啪啪的甩了幾巴掌一樣。早知道就不過來了,無事惹了一身腥,真是晦氣!
這件事至始至終凌芬芳都看在眼裡,就看着杜伊和凌袁帆兩人一唱一和,輕輕鬆鬆的一點一點拿回自己想要的東西。突然在這一刻間覺得,杜伊的城府很深,令人捉摸不透,她下一刻到底會做些什麼。
要知道,她這纔回來,連三天都不到,杜府的人就節節敗退了。就連她自己,都暗中吃了悶虧。
越想越是覺得可怕的凌芬芳,便暗中開始囑咐杜志高,以後看到杜伊,切記要繞着道走。要不然,指不定她又有什麼事,非得鬧的雞飛狗跳。而這一切在外人的眼裡,還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橙蘿回去之後,將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杜紫琳。這讓她原本的好心情,瞬間又跌回谷裡,心情更是氣悶的想殺人。
想要發火,可這麼晚了,她又能怎麼辦?這寶伊閣,她是不會搬的,打死都不想搬。一旦搬離了這裡,那些下人會怎麼看她?杜伊還以爲她怕了,想要她搬離,做夢!
橙蘿與杜紫琳說,要不然去和杜淩氏說說,看看能不能拖延下,等到凌袁帆走了,她不搬,杜伊也不能耐她何的時候,杜淩氏就進來了。與杜淩氏一起進來的,還有馬管事。
一看到馬管事,杜紫琳就知道不搬是不行了。她爹的意思,現在就要她收拾,明日一早直接空出來給杜伊。在馬管事走後,杜紫琳紅着眼眶道:“娘,我一定得搬離這裡嗎?這裡是我的院子,我的,我纔是這杜府的大小姐!”
“搬吧,沒關係。娘很快就會讓你重新回來,相信娘!”杜淩氏拍了拍杜紫琳的後背,眼裡流露出來的惡毒之意,讓橙蘿深深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