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伊一夜無夢,一覺到了大天亮。走到院子裡伸了伸懶腰,扭了扭身子,白梅和紫丁已經將早膳準備妥當。小帥乖巧的坐在一旁,手裡拿着自己專屬的小勺子,看到杜伊,咧開嘴一笑:“孃親,吃飯!”
“好,孃親就來,你先吃!”
這段時間,由於天氣熱,出的汗多。杜伊便讓白梅她們早上熬粥,再配上綠柳醃得鹹菜,吃起來也很是爽利。
她知道昨天夜裡無果後,今日兩個母女絕對不會罷休的。不管有什麼事,都得等她吃飽了再說。想了想,便吩咐人,將院門關起來,在她沒吃飽飯之前,誰都不準進來。
杜淩氏和寶貝女兒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往寶伊閣來了。凌芬芳知道後,便帶着桂兒前來看熱鬧。她想知道,杜伊會怎麼做。
當一羣人到寶伊閣的時候,卻發現院門口是關着的。杜淩氏怒火燃燒:“來人,給我把這門砸了!”
杜伊的早膳剛吃完,就聽到門口處傳來砰砰聲,小帥嚇得渾身發抖。
“小帥,你是男子漢,不能因爲這點就感到害怕。門外的是壞人,對於壞人,咱們直接打出去就可以了。你一會兒躲起來,看看娘是怎麼讓人把他們打出去的。以後你碰到這樣的事,就直接把人打趴下就可以了,知道嗎?”
小帥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在他小小的心裡,紫叔叔說過,遇到壞人,要保護好孃親。剛纔孃親說壞人,小傢伙便走到杜伊的跟前,伸手拉在前面,嘴裡說道:“孃親不怕,小帥保護你。小帥會武功,很厲害的,會幫孃親打壞人!”
兒子的話,讓杜伊感到窩心。心裡明白紫弈城教他的,要不他怎麼知道要保護孃親這事,小傢伙才三歲多點,哪裡知道什麼叫保護。
“小帥乖,孃親有你白梅姨和紫丁姨保護,你自己躲起來,看她們怎麼幫孃親把壞人打出去的。等小帥到八歲,就能幫孃親了,好不好?”
小帥歪了歪頭,想了想道:“好!”
門口處依舊砰砰作響,杜伊看了看前後左右,沒找到人,便對白梅道:“讓他們把門口的壞事的那幾個人給我弄暈了!”
白梅打了一個手指,杜伊還沒看見人,就感覺一陣風拂過,門口瞬間安靜了。緊接着又聽到杜紫琳的失控尖叫聲傳來:“見鬼了,真是見鬼了!娘,那賤丫頭一定會妖術,否則這些人,怎麼好端端的暈了。”
杜淩氏壓根就不相信這些,以前在侯府的時候,跟着她姨娘,什麼手腕沒見過。指不定是那賤婢知道她們要來,所以在門上弄了些讓人暈過去的藥粉,想要嚇吼她們罷了。
“哪裡來的鬼,哪裡有什麼妖術,都是那賤婢用的藥粉罷了。你們把鼻子捂住,上前給我踹開那門!”杜淩氏說完,自己率先就捂住了鼻子,往後退了退,她怕杜伊在那門上還下了毒藥,要是沾染上,那可就不好了。
杜伊聽到門外的聲音,已經走到了門口處,聽着那話便笑了。當門口再次傳來砰砰的聲音之時,她讓白梅將門打了開來。
“嬸孃,這一大早的,帶着這麼多人,有何事啊?”杜衡不在,杜伊也懶得裝可憐兮兮,要哭不哭的模樣了。只見她雙手環胸,依靠在門內,身側站了兩個丫頭,身後站了四個丫頭。
杜淩氏一看這架勢,越發的氣悶。她不會以爲就靠這幾個區區賤婢,就能鬥得過她帶來的這麼多人吧?
“識相點,就把這個院子讓出來在,自己乖乖的走出這個杜府,否則,我今日讓你死無全屍!”
杜伊對於杜紫琳的叫囂聲,嗤笑一聲,完全不放在眼裡。這讓凌芬芳和杜淩氏心生納悶,難道她是有底牌的,其實未拿出來?
看來她這次回來,是準備的很充足纔是,否則現在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這和回來那天,截然是兩個樣子。難道她也在等老爺走的?要不然老爺前腳剛走,她馬上就換了一個樣。
杜淩氏的心裡沒譜了,突然覺得這樣做沒準沒把人趕出去,自己反倒被趕走了。如果這賤丫頭的身邊,真的有高手相護的話,那她要自己死,豈不是簡單的很。
不管是基於惜命也好,還是來日方長也罷,杜淩氏此時的態度已經變了不少:“伊伊啊,嬸孃聽說你這段時日老往外跑,怕你不安全,便帶着這些人過來讓你挑選。你先看看,看中了哪個,嬸孃便給你留着,你出門的時候帶上。
現在外頭亂得很,你出門一定要小心點,若是出了什麼事,你讓嬸孃和你叔父怎麼對得起你已經先去的爹孃!剛纔看到門口緊閉,還以爲是歹人進來了,這才貿然的讓人撞開,希望你別介意,嬸孃以後不會這樣了。剛纔沒嚇着你吧?”
不管是杜紫琳還是凌芬芳,亦或者是碧桂,沒有人知道杜淩氏是怎麼想的。前一刻恨不得將杜伊掐死,現在這態度變得,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杜伊纔是她的親生女兒呢!
杜伊眼眸一轉,看向杜淩氏一閃而過的眼神,低頭略微沉思了下,便道:“嬸孃的心意伊伊領了,回來這麼久,還要勞煩嬸孃操心,這是伊伊的不對。伊伊給嬸孃賠罪,還請嬸孃大人有大量,莫要與伊伊一般計較。”
杜淩氏一聽這話,笑了笑,上前拉着杜伊的手,往院子裡走去:“你這丫頭,還與嬸孃客氣什麼。吃過早膳了嗎?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會點拳腳功夫,你挑選兩個,出門的時候帶上,這樣嬸孃也好安心!”
“這外頭怪不安全,這段時日伊伊會盡量減少出門的,還請嬸孃放心。對了,我剛纔好像聽到妹妹再說什麼死無全屍,這是怎麼回事?嬸孃,妹妹這是怎麼了?”
原本呆愣住的杜紫琳,在聽到這話,又看到她孃的舉動後,便忍不住跳起來,指着杜伊和杜淩氏道:“娘,你傻了啊?我纔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個府裡有我就沒她,有她就沒我,你看着辦吧!”
杜紫琳氣死了,她是拉着娘來幫忙的,怎麼好端端的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莫非真的是有妖怪,她娘被迷失了心智不成?不行,她絕對不能放任她娘這樣的。
“放肆,有你這樣與娘說話的嗎?什麼她,她是誰?可是這個府裡的真正主人,也是你的嫡親堂姐,杜伊!從今兒開始,若是讓我發現你再這般不知尊卑,不懂禮儀的話,就給我自動去祠堂,抄女戒一百遍,順便將那清心咒給我抄上十遍再出來!”
杜淩氏說這話的很時候,偷偷的觀看杜伊的舉動,還有她周圍幾個丫頭的動作。奈何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究竟來。
杜紫琳聽到這話,委屈的紅了眼,嗝咽道:“娘,你就這般護着她嗎?明明你答應我的,等爹走了,讓我搬回來這裡住的,娘你說話不算話,我討厭你!”
杜淩氏看着跑走的女兒,心裡無奈的嘆息一聲。這丫頭太不懂事了,現在還有自己護着她,也沒有庶子庶女來與她爭寵,倒也還好。將來若是嫁入大戶人家,只怕沒兩下就被人給玩弄在手掌之中了。
看來從現在開始,必須得好好的教導一番才行,省的這般無知,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她。
“伊伊,你妹妹都說胡說八道的,你別往心裡去。來看看這幾個下人,你隨意挑選幾個!”杜淩氏看到橙蘿與她院子裡的丫頭都追了上去,也就放心了,便拉着杜伊的手,讓她挑選人。
“嬸孃,其實你不必這樣的。你也說了,這個府上,伊伊纔是主人。伊伊要找什麼樣的護衛會沒有,這幾個人嬸孃你就帶回去吧。嬸孃也說了,如今的世道亂,嬸孃的身邊也該多幾個人護衛纔是!”
杜伊這話裡看似簡單,可又帶着一成深意。看這話裡有話,其實又好像沒有,就看這個人怎麼理解了。
杜淩氏一聽這話,便暗中爲自己捏一把汗,果然這丫頭的身邊有高手相互,剛纔那幾個暈過去的婆子,只怕也是那高手的手筆吧。幸好她沒衝動,否則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既然伊伊你堅持不要,那嬸孃也不勉強你了。嬸孃先走了,伊伊你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多帶幾個丫頭知道嗎?你叔父已經離府了,嬸孃可不能讓你們任何一人出意外,否則也沒法子和你叔父交代!”
杜伊看着杜淩氏一步三回頭,眼裡的不捨,心裡忍不住噴笑。這杜淩氏演的太過了,又不是母女或者情人間的生死別離,至於嘛!
明明心裡恨得要死,卻非得裝成這樣模樣,她自己不想吐嗎?
等杜淩氏出了院門,紫丁盯着她的眼眸卻未收回來,直道了一聲:“那杜紫琳如此蠢笨,真是欠收拾!若非那杜淩氏反應還算靈敏,今日就要她們畢生都難忘!還敢說死無全屍,我還讓她死無全屍!”
已經遠離了寶伊閣的杜淩氏,這才面孔恢復正常。回頭看了一眼再次關上的院門,眼眸閃過一絲晦澀。不怕,來日方長,只要現在杜府在她手上的一天,她就多一份信心。
清香閣。
杜紫琳趴在牀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啼哭的聲音,就連院門口都聽的一清二楚。橙蘿則坐在牀沿,手拍着她的後背道:“小姐,莫哭了!”
“橙蘿,你別管我,讓我哭一下!我娘她不愛我了,她寧願選擇那個賤丫頭,也不要我了,嗚嗚嗚……”杜紫琳說這話的時候,握拳的手不斷的捶向棉被,將那當成是杜伊,死命的捶打。
“我的好小姐,你可不能這樣說。奴婢覺得夫人這樣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你想啊,原本夫人都是和你說好的,怎麼可能一下子變了呢?一定是夫人看出了什麼,所以才變了態度。小姐你難道不覺得,今日大小姐的態度與往日不一樣嗎?一定是她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而又是夫人顧忌的。小姐你先別哭了,奴婢相信,一會兒夫人一定會來的,到時候小姐不妨聽聽夫人的意思。夫人可就生了小姐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怎麼可能會不要你,是不是?小姐你可別忘了,以前你都氣得夫人吐血了,她對你依舊疼愛,更何況說現在了。好了,趕緊起來,洗把臉。否則夫人來看到了,豈不是要心疼死!”
橙蘿將自己是忠心丫頭的角色,演的淋淋盡致。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一切都是心疼杜紫琳,都是爲她好的模樣,讓人找不出半點的瑕疵。
也正是因爲她的這種手腕,杜紫琳對她是越來越信任。就連杜淩氏,都找不出她半年的毛病來。她們都認爲,這是因爲杜紫琳當初救了橙蘿之後,才導致她如今的死心塌地。
“你說的可是真的?”杜紫琳猶如一個孩子一般,紅着雙眼,擡頭看向橙蘿。她覺得橙蘿說的話,有道理,不妨等她娘來了,問問再說。
“當然是真的了!我的好小姐,你別哭了,起來吧!”橙蘿說着,也不怕杜紫琳生氣,將她從牀上拉起來,按到梳妝檯上,又擰了一條布巾遞給她。
杜紫琳擦了臉,覺得精神了許多,腦子也慢慢冷靜了下來,越發的覺得橙蘿說的是對的。
“紅英姐,將小姐的早膳端進來!”杜紫琳鬧了一個早膳,到現在還未用餐,橙蘿便貼心的讓人準備好,只等她消氣後,再進食。
杜淩氏面色沉重的前來,原本她以爲會看到一個吵鬧不休的寶貝女兒。可沒想到,她看到的是妝容整齊,正在安靜吃早膳的女兒。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橙蘿,之後眼裡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有橙蘿這樣一個丫頭在身邊,她也放心不少。看來當初沒看錯,讓紫琳收下這丫頭,算是對了。
“娘,你也忙了一個早上了,過來吃點吧!橙蘿,擺碗筷!”腦子已經清醒過來的杜紫琳,看到她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也沒急於開口要杜淩氏解釋之前的舉動。
杜淩氏坐下後,簡單的吃了一些,填飽了肚子後,讓橙蘿遣散下人,又吩咐碧桂到門口守着,這才拉着杜紫琳的手道:“今日這事,你也別多問是爲何。你要知道,娘永遠都不會害你。這段時間,你且安分一點,別去招惹她。現在外頭的情況不好,咱們杜府雖說比起其他的府邸要好上一些,可也得防着。許是再過不久,就會有一些流民擁進鳳城了。依照現在的局勢,咱們杜府裡要團結一致,絕對不能鬧,知道不?有什麼事,都等這場災難過了,再說!”
杜淩氏不敢和杜紫琳說,杜伊的身邊有高手。前去鬧,就是找死。而是將目前旱災的情況說了一下,讓她明白,現在外頭的形情。不管怎麼樣,先度過這個階段再說。
杜紫琳聽了卻不以爲然,在她看來,外頭的一切,離她好遙遠。那個受苦受難的,都是一些賤民,與她有和相干。再說了,她杜紫琳可是堂堂杜府的小姐。杜府在鳳城,可是首富,別人沒水喝了,她家多的是銀子,豈會買不到?
看到杜紫琳眼裡的輕視,杜淩氏覺得自己是真的太過寵她了。事情的大小,都分不清楚。按照現在這局勢下去,內戰是遲早的事。
災難加上打仗,他們杜府就是一塊大肥肉,到時候只有被榨乾的份。加上那些百姓,在沒得吃,沒得喝的情況下,爲了活命,闖進大宅裡哄搶食物和水源,也不是沒有的事。這些可都是史書上,有記載的。現在不叮囑她,別到時候不知輕重,跑出去,說了不該說的話,那就完了。
目前看來,只要這個丫頭惹了杜伊那賤丫頭。那賤丫頭隨便使個詭計,將她騙出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出了點什麼事,那說什麼都遲了。
“從現在開始,如果想要活命,就乖乖在這院子裡待着,哪裡也不許去!我會讓碧桂看好你,你就老實待着吧!”杜淩氏看着杜紫琳,咬着牙,狠下心走了。
杜紫琳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門外傳來她孃的話:“從現在開始,給我看着小姐,不許她出這個院子。橙蘿,碧桂,你們兩個給我看好了。若是小姐除了院子,小心你們的命!”
“是,夫人!”
碧桂留下了,橙蘿走了進來,剛好看到杜紫琳黑着一張臉,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什麼。最後看似無奈的嘆息一聲,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出去。
杜淩氏對於這個閨女,感到極爲頭疼。回頭看了一眼寶伊閣的方向,眼眸再次閃了閃,暗中告訴自己,這次就算了。等她年底回去,找她姨娘要些人過來用。相信她姨娘給她的人,應該不會差到哪裡。
如果可以的話,將她騙倒侯府去,那是最好不過了。有姨娘親自出手,保證萬無一失!只是現在還不能去,等等,等到年底就可以了。
凌芬芳原本是去看熱鬧的,沒想到熱鬧沒看成,反倒看到一副令人想吐的仁善嬸孃形象。她可是知道,以往杜衡不在,那杜淩氏便不讓杜伊成她爲嬸孃的。現在可好,還拉着杜伊的手,關心這,擔憂那的,即便是親生母親,也不過如此。
“桂兒,這事你怎麼看?”凌芬芳在回築愛閣的路上,自己琢磨了許久,都沒想通,杜淩氏爲何會這樣。只好轉頭問着,與她一前來的桂兒。
“少夫人,依奴婢看來,二夫人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這樣,肯定有什麼自己給疏忽了。”桂兒也一知半解,只是直覺上,是這麼認爲的。
“嗯,你準備下,下午咱們就回一趟國公府!”有些事,她需要她母親的幫忙才行。像今日這事,她不明白,也許與母親一說,她就能給出不同的觀點來。
“好!對了少夫人,咱們和少爺一起回去嗎?”
桂兒是陪嫁丫頭。她在杜府成凌芬芳和杜志高少夫人和少爺,在凌國公府裡,則是成爲小姐姑爺。
“不必了,離科舉考試也沒多太多的時間,就讓他在家裡溫書吧,咱們自己回去。不過回去之前,你且去與他說一聲。”
“是!”主僕兩人一路聊聊,也到了築愛閣。她們一路小聲說話,以爲沒有人。可做夢都沒有想過,這說出來的話,卻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杜伊的耳朵裡。
寶伊閣裡,她揚嘴笑了笑,道:“既然她要回國公府,那咱們就送她一個大禮。否則別人還以爲,咱們怕她了!”
“不知小姐打算怎麼做?”說道要惡整人的事情,白梅的眼睛亮了亮。
“這外頭不是乾旱,城裡的百姓都沒得吃喝嗎?你且找個人去說,國公府嫡出小姐爲了早日能夠懷上身孕,要多積德。今日開始,國公府要施粥。持續一個月的時間,讓大夥兒前去領取!”
根據紫弈城和凌袁帆那的消息,杜伊知道這國公府,沒少從杜府這裡要錢。少則七八千兩,多則上萬兩,每年都要不少的銀子孝敬。
杜伊想着是,當初她一座大山,養活了那麼多的村民。如今那些產業,可以說是養活了一個月牙鎮的人,加上各地的也沒少。那麼多的產業加起來,連十萬兩都不到(這裡指每年的純利潤)。
而這國公府,每年去吸走了不少了那麼多的銀子,趁着這次機會,不出點血,哪能行。要知道,她的那些產業,可有侯府和攝政王府的銀子在,但憑她自己的,也沒多少。
可就是憑着那些東西,養活了那麼多的人。這麼一個諾大的國公府,沒道理,連區區一個月都不行,今日她可是要爲那凌芬芳積德的!
白梅聽到這話,連連點頭。那外頭的百姓如何,她清楚的很。她和紫丁看似都在這杜府裡,哪裡也沒去,可外頭的情況,卻瞭如指掌。
若是能夠乘此機會,讓百姓能夠喝上一口粥,也算是真正的積德了。
白梅這事,辦的不找痕跡。這幾日,城裡的百姓,爲了自己有水喝,有飯吃,就已經出現了搶水打架事件。猛然一聽到這消息,也不問真假,便朝國公府趕去。在口口相傳的情況下,很快凌國公府的周圍十里,被衆多的人羣,緊緊的圍住。
凌芬芳出門的時候,帶着五個丫頭,其中四個是有些拳腳功夫的,還沒到國公府,看到這情況,便傻了眼。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人都圍在這裡,是爲何?
“你,下去給我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凌芬芳看到回府的路被堵住,心裡越發的煩躁。這般刁民越來越不知道好歹了,居然膽敢將國公府包圍起來。
“是,少夫人!”
人都還沒下車,就見越來越多的人前往這邊趕來,凌芬芳的情緒有些失控了:“桂兒,你讓車伕把馬車趕遠點,快!”
“大家快看,那馬車裡的,就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不知是誰,認出了這馬車裡坐着凌芬芳,喊了這麼一聲後,便紛紛都朝馬車的方向前來。
凌芬芳僵硬着一張臉,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現在馬車又被包圍起來了,想走也走不開。此時的她,早已沒了平日裡的端莊優雅,更別說是世家小姐處事不驚的風範了。
“小姐,這裡就是國公府門口了,他們不敢將你怎麼樣。不怕,奴婢會保護你的!”桂兒像是一隻老母雞一樣的,張開雙手,護在凌芬芳的跟前。
凌芬芳躲在桂兒的身後,雙手緊緊的握住桂兒的胳膊,就連指甲陷入進桂兒的手裡,絲毫都沒察覺。
桂兒強忍着痛意,蒼白着一張小臉,厲聲喝道:“你們可知這馬車裡的人是誰?散開,都給我散開!”
“姑娘,我們當然知道是誰了,那不就是國公府的嫡小姐嗎?她不是說,要給我們施粥嗎?怎麼還不發,我們可是等了許久的。”
桂兒一愣,凌芬芳根本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回頭與凌芬芳對視了一眼,發現對方面色變得鐵青,自動帶上帽帷後,站了出來,顫抖着嗓音道:“既然你們都知道是我誰,爲何會堵在這門口?你們要施粥,也得等明日,今天來不及熬煮!”
此刻圍在國公府的百姓,佔了鳳城的三分之二人口。猛然聽到說是明日,有些人退了,可有些家裡沒吃沒喝的,卻覺得自己被這凌芬芳給欺騙了。
“你個騙子,既然沒有,又何必說今日。尋我們這些窮苦百姓開心嗎?今日不給也得給,橫豎沒的吃喝了,都是死,倒不如搏一搏!”
“就是,現在說明日,誰知道有沒有!”
“聽她那語氣,怎麼聽都覺得不舒服。既然看不起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別假惺惺!”
“你要是真心的,把米和水給我們,自己熬!”
……
眼看羣衆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反應過來的凌芬芳,恨不得將設計她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一遍。可眼下她又出不去,只好坐在馬車裡,看着外面涌動的人羣,心裡暗自生氣。
馬被衆多的人圍着,感到害怕,正焦躁不安的來回走動。圍着的人羣裡,不知誰有喊了一聲:“淩小姐,不,是杜少夫人,你今日就給個準話,今兒什麼時候施粥,不然你就別想走了!”
凌芬芳很想叫車伕趕着馬車走,可這麼多百姓,將她團團困住,想要衝出去,只怕很難。看來今日不給滿意的交代,是不行了。
若是讓她知道,是誰這麼害她後,一定要將對方大卸八塊,方能消心頭之恨。這麼多百姓,要熬粥到什麼時候?要多少的米糧,又要多少的水?
“不管是不是今日施粥,你們總得讓我進去一下,是吧?”凌芬芳眼眸一轉,看像那些百姓。無論如何,先讓她進國公府再說,現在被堵在這,是怎麼回事?
“你以爲我們就那麼好騙嗎?先讓你進去後,大門一關就當沒這麼回事吧?你別以爲我們笨,就好騙!”人羣裡,不知是誰又這麼喊了一聲,頓時周圍的百姓也跟着紛紛附和起來。
凌芬芳氣得幾乎要吐血,人羣裡嘈嘈雜雜的,根本就不知道剛纔那話是誰說的。但她敢肯定,這人一定與幕後黑手有關係。
凌國公府。
國公府的家丁,護衛各個都進入戒備的狀態,深怕百姓破府而入。年約五十的凌國公心煩意燥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那麼多百姓圍在他的府邸門口,嚷嚷着要佈施粥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若是幾個人,或者幾十個人,他倒也不害怕。可現在是幾千人圍堵在那,使用暴力是解決不了了。可若是施粥的話,他家裡哪來的那麼多水和糧食,更何況那外頭可是說的一個月的時間。哪怕是粥,一天一頓,整個鳳城那麼多人,他一個月下來,只怕也要傾家蕩產。
覺得這麼圍堵下去也不是個事的凌國公,得知這事是因嫁入杜府的凌芬芳而起,便遣了管家過來道:“這是說爲芬芳丫頭積德的事,那咱們將這事引到杜府身上去就行了。多派一些人到人羣裡引到,將人全部都給引走。另外,派人告訴芬芳,近段時日內,不準回府!”
“是!”
凌芬芳莫名地看着人羣的人,不知爲何漸漸的往杜府的方向前去。而她的馬車,也被人簇擁着,往回走。
凌國公府門口發生的事,一點一滴都在杜伊的掌握中。當聽到人往杜府前來後,眸光變了又變,俯身在紫丁的耳朵交代了幾句後,便親自去交代小帥識字了。
杜淩氏不是號稱是杜府的當家人嗎?不是說那地契是她的嗎,今日她倒是要看看,她杜淩氏是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
凌芬芳怎麼都沒想到,這還沒回孃家呢,就被告知不準回去,且又被簇擁着回來。她知道,現在讓人往杜府走的事,是國公府的手筆。杜府可是她的夫家,若是有個什麼事,她的將來可怎麼辦?國公府突如其來的手段,讓她心寒,難道國公府要拋棄她了?
紫苑閣裡,杜淩氏此刻正在歇息。猛地聽到門外隱隱傳來的雜吵聲,令她皺了皺眉,下意識道:“碧桂,怎麼回事?”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一片安靜。待坐起來後,皺了皺眉。她都忘了,今日纔將碧桂留在清香閣了。
“姐姐,門外來了許多的百姓,說我們杜府要佈施粥,是怎麼回事?”桂香剛給杜淩氏穿好衣衫,柳如是就闖了進來,滿是質問口吻得看向杜淩氏。
“什麼怎麼回事,我們哪裡有需要佈施粥了?”杜淩氏顧不得計較柳如是將她不放在眼裡的舉動,一聽這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還不是你的好兒媳婦,聽說還在府外的馬車裡坐着呢。姐姐不去看看嗎?現在咱們杜府門外,可是好生的熱鬧。依妹妹看來,大半個鳳城裡的人,都來了吧!”
柳如是揮着繡帕,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擡眼諷刺一下杜淩氏。
“走,出去看看怎麼回事!桂香,你去築愛閣看看,少爺在不在。妹妹,還得麻煩你去叫伊伊也去一趟,咱們這杜府畢竟是她的,可纔是咱們杜府的真正主人。發生這樣的事,她又豈能不出面?”
杜淩氏是想着杜伊有一羣高手保護,只要將她推出來,那就沒自己的事了。若是處理不得當,她頂多就破點財。等老爺問起,剛好可以降低老爺心目中的地位。倘若是處理得當,那是她杜伊本該替自己處理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柳如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杜淩氏,臨走之時,在她的耳旁道:“姐姐莫要當別人都是傻子,這事姐姐看着辦吧,妹妹還有事先走了。姐姐若是要叫人,依照妹妹看來,姐姐親自去比較好!”
看着柳如是扭着纖細的小腰身,杜淩氏的目光猶如餵了毒一般,恨不得馬上將她解決了。
“小姐,二夫人門外求見!”
寶伊閣裡,杜伊此刻已經陪着小帥躺在牀上午休了,聽到門外傳來紫丁的話,臉上的笑容更甚,繼續不出聲。
紫丁看着身旁的杜淩氏道:“二夫人,小姐剛陪着小少爺睡着了,夫人不妨等小姐醒了,在過來吧!”
杜淩氏哪裡等得了那麼久,聽到門內靜悄悄得,便開口大聲嚷嚷:“伊伊,你可醒了?嬸孃找你有點事!”
回答杜淩氏的,一片是靜悄悄的,這讓她心裡極爲惱火,便道:“算了,先過去看看怎麼回事。伊伊若是醒了,你們讓她來門口一下,我在那等她!”
杜淩氏帶着人,又急匆匆的往門口走去。劉氏聽着門外鬧哄哄的聲音,心裡不無擔憂。若是這事不處理好的話,只怕整個杜府都會有危險,到時候可如何收場啊!
杜府門外,有眼尖地人看到門打開了,杜淩氏帶着丫鬟婆子,站在門口,便大聲嚷嚷開了:“杜家的二夫人來了,大家快看啊!”
“二夫人,你家要給兒媳婦祈福,所以要給我們佈施粥是不是啊?剛纔我們可是去過國公府的,原本還以爲是那般呢,沒想到是我們弄錯了!”
“就是,像這樣的事,只有杜府做起來,誠意纔會真誠一點,老天一定會被感動的。”
“二夫人,什麼時候能給我們發粥啊,家裡的孩子都快餓死了。到底要咱們等到何時,別把我們當做傻子一樣,騙來騙去!”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來說去,就是爲了讓杜府佈施粥。可現在粥沒看到,人跟着走來走去,實在令人窩火。在這些百姓的眼裡,若是杜府字再不給,就說明是杜府和國公府在尋他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