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又見她眉梢眼角,皆是喜意,連聲道:“快,快快進府,這外頭冷。恆兒你這手裡的孩子,可是那孩子?”
凌袁帆點點頭,杜伊的事情,他爹孃都知道。只是乍一看小帥長得極爲平常,但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用了藥水塗抹後的結果。
“去我屋裡說話!伊伊,今日舅母可得好好的與你敘敘舊!”凌楊氏伸手拍了拍杜伊,再看到劉氏後,對她點了點頭,眼裡露出感激之意。
侯爺就一個嫡親妹妹,打小就百般疼愛,如今就剩下一個杜伊,若是沒有劉氏護着,她那小姑子的血脈,只怕早已斷了。
“舅母!”杜伊眼裡露出路孺慕之情,這個舅母和現代時候的媽媽真的好像。除了長得不一樣之外,她那下意識的舉動,還有這些情緒,就連那個溫暖柔然的懷抱,都是一樣的感覺。
“好孩子,來,跟着舅母走!原生,你讓人把表小姐的東西,全都送到珊園去。”
珊園是內院中,最好的一個院落。之前杜紫琳母女一行人來的時候,杜淩氏就想住在那,卻被凌楊氏給拒絕了。
珊園是杜伊的孃親凌珊,還是閨中千金的時候,所居住的院落。即便她現在沒了,可她的女兒還在,凌楊氏怎麼可能給凌靈(杜淩氏)住。區區一個出嫁的庶女,能夠讓她住回她原先的院落就不錯了。
“是,夫人!”原生跟隨杜伊的時間不長,但對她卻是極爲佩服。當聽到讓杜伊住珊園的時候,便鬆了一口氣。
不過他也知道,府裡真正難纏的人,還未出面。之前聽少爺說,那杜淩氏想要帶着人住進去,被拒絕後,現在看到杜伊進住,只怕又要鬧起來了。不過她要侯府鬧,是以往有靠山吧!
“原生小子,老夫還有點事,先離開幾天。若是伊伊丫頭問起,就如實回答便成!”車大夫並未更杜伊走,這是原先就說好的。
他到京城要先離開幾天,等過幾天后纔會回侯府找她!
“若是表小姐需要找你,不知道如何聯繫?”
“不必,老夫頂多兩日就回來了。小子,要相信她的醫術。她完全可以不用我的。好了,我先走了!”車大夫說完這話,便拎起自己的藥箱走了。倒是把他的包袱留下來,到時候讓杜伊安排。
白梅紫丁與劉氏跟在杜伊的身後,並不說話。一行人在凌楊氏的帶領下,七拐八拐,到了一個凌楊氏的竹園。杜伊踏入竹園,率先映入眼前的便是一大片竹林。即便是寒冬,眼見要下雪。可竹園裡依舊一片綠意,讓人看了,心裡舒坦不少,至少杜伊是這樣的。
杜伊被凌楊氏帶到竹園的事,杜紫琳很快便知道了。此時她跺着腳,恨不得上前代替杜伊。她娘帶着她來,目的就是想要透過她的舅母,認識一些貴婦人。畢竟她舅母的身份地位擺在那,堂堂一個侯爺夫人。能夠與她交結的,都是在京城裡,叫得上名的。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他們到達的第一天,她舅母開口第一句話問,杜伊是否到了。等知道杜伊沒來後,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臉色,很是不客氣。
想要住的珊園,卻被以嫡庶有別,不容混淆爲由,讓他們一家五口人,全部都入住她娘未出嫁前的靈園。
是啊,還真是嫡庶有別。光是站在珊園的院子門前,就能知道里面的佈置,無一不是精緻的,就想杜伊在杜府裡的寶伊閣是一樣的道理。
她娘住的靈園,不愧是一個庶女住的,院子的大小以及房間數量,聽說都只是靈園的一半。更別說佈置了,一個庶女的院子,能好到哪裡去。
杜紫琳氣得將她房間內的瓷杯全都掃到地上,在破口大罵杜伊的同時,也將凌楊氏給恨上了。這般不給她們母女面子的婦人,簡直是不知好歹。
假若有一日,她站在高處了,一定要這些人好看。將其狠狠地踩在腳下,以泄其恨,讓他們睜眼瞎,錯把璞玉當頑石,哼!
心裡將杜伊和凌楊氏等所有讓她看不爽的人都暗罵一遍後,杜紫琳的心裡還舒坦很多。這事,沒完!
竹園裡,聽完杜伊遭遇的凌楊氏再次狠狠地掉了一回淚,心疼地將杜伊和小帥抱在懷中,道:“伊伊,以後有舅母,過不下去了,沒地方去了,記得來侯府。咱們侯府,永遠都是你的家,可知道?這些年,你這孩子也不與我們往來,往年送給你的年禮和信件,也不見你回一封。哪怕是你來了侯府,也不見你開口喊人。你這般行徑,真是令人心寒。可沒想到,我們才幾年沒關心你,卻是苦了你。好孩子,以後你就是舅母的親生女兒,心裡有苦有話,只管給舅母說,舅母替你做主。千萬不要受了委屈,自己憋着,知道嗎?”
杜伊先是點點頭,卻有搖搖頭道:“舅母,你說每年都有送伊伊年禮和信件?那爲何伊伊從來沒見到過?”
杜伊其實不想用也知道那杜淩氏一定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獨自吞下。不過再說這話之前,還是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劉氏。當得到肯定的答案後,這纔開口說道。
凌楊氏一聽這話,面色一僵,轉頭看向劉氏:“劉嬤嬤,伊伊說的可是真的?你確定沒有記錯?伊伊或者年紀小,記不住事!”
在凌楊氏看來,那杜淩氏就算是膽子再大,應該也不敢把那些東西都吞了纔是。還有那些信件,如果杜伊真的沒收到,那麼她與他們漸漸疏遠也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她自幼喪母,年僅十歲時,又失去了父親,就剩下一個孤女。加上她以爲他們不管她,也就漸漸的對他們死了心。
“回侯夫人,老奴確定並未見小姐拿到過任何的東西。可能侯夫人不知道,我家小姐自從將那地契被二夫人騙去保管之後,日子就越發的難過起來。以往每個月還會有月銀,到最後,什麼都沒有。吃穿用度,皆是靠着小姐的首飾典當了過日子。更是在那之後,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被二夫人送寶伊閣趕到杜府最爲破敗的北苑。二夫人的理由是小姐犯了女戒,讓小姐去那邊反省。可這一去,就是永遠的住在那。至於寶伊閣,就變了紫琳小姐的住處。老奴跟着小姐還有綠柳一起相依爲命,就連飯都吃不飽,更別說看到侯夫人您說的那些東西和信了!老奴雖然老了,但腦子還記得清楚,懇請夫人爲我家小姐做主!”
凌楊氏從劉氏的嘴裡聽到最爲真切的精力後,氣得渾身發抖。這杜淩氏以爲自己可以隻手遮天了是嗎?根本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好,很好!
“伊伊你現在的地契,都在她那嗎?”雖然凌袁帆已經告訴過她了,可她還是想親耳從杜伊嘴裡說出來。
“除了鳳城的三家鋪子之外,其他一切,均在嬸孃哪裡。她以前說替我保管,只怕已經保管成她的名字了。”
杜伊說這話的時候,語帶嘲諷。誰讓以前的原主那麼的天真了,杜淩氏說什麼,她都信,蠢死!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凌楊氏想直接提杜伊去把地契要回來,只怕那杜淩氏回頭得說,那是杜伊自願送的了。
杜淩氏會收拾,但不是現在。在這之前,先將家裡的那個死老太婆弄死先。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成天仗着老侯爺臨終的遺言拿捏他們,哼!
“舅母放心,伊伊做任何事之前,都會有考量的。你先別管我怎麼辦,你只要相信我一定會拿回來便是。”
她還準備挖一個大窟窿讓杜衡跳呢,就看他們夫妻倆配不配和了。
“那成,有需要舅母的地府,你就說。過幾日就是小年了,你且好好歇着,明天晚上舅母帶你出去走動走動!”
凌楊氏說這話的目的是想帶杜伊認識一些人,讓她知道一下京城裡的哪些人,有哪些關係。這對她以後有幫助。想要成爲能夠配得上紫弈城的女人,不是那麼容易的。
“好,那就辛苦舅母了!”杜伊算了算時間,紫弈城大概也知道她在哪了,只怕此刻已經在那珊園裡等着她了吧!
“伊伊,能讓舅母看看這孩子嗎?”杜伊指了指小帥,她想看小帥的真實面孔。
小帥一直都乖巧的站在杜伊的身邊,對於大人說話,只是長大一雙眼睛,從頭到尾都未說過一句話。
當聽到凌楊氏說自己的時候,這才站好,對着裡凌楊氏行了一個禮:“舅婆好!”
杜伊朝白梅使了一個顏色,就見白梅拿出一張帕子,往小帥的臉上一抹,就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凌楊氏在看到小帥那張與攝政王極其相似的面孔後,心裡最後的一丁點不確定,都已消散。這孩子,當真是攝政王的兒子。
想到杜伊爲了這個孩子所吃的苦,凌楊氏的心裡不禁對紫弈城有了一絲的埋怨。若不是爲了他,杜伊能在外飄泊了四年嗎?真不知道她當初發現自己懷有身孕的時候,是如何的緊張害怕。
等凌楊氏確定後,紫丁也拿出一張繡帕,往小帥的臉上一抹,瞬間又變回那個容貌氣質極爲普通的孩子。對於杜伊的這種謹慎做法,凌楊氏誇讚的點點頭。在這京城之地,凡事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走,舅母送你回去,看看那院子。若是不喜歡,或者需要添加些什麼,只管與舅母說。只要能夠買到的,舅母都給你弄!”
“舅母對伊伊真好!”杜伊紅着眼眶,狀似嘆息般地感嘆一聲。凌楊氏的好,與劉氏的還是有區別的。她的好,是發自長輩真正的關心愛護之意。劉氏的好,隱隱透露着一種恭敬。這兩者之間,前者更令人感到窩心。
“傻丫頭,我是你嫡親舅母,不對你好,對誰好。你呀,和你娘一樣,都是喜歡對舅母這麼說。好了,咱們走吧!帆兒,你先過去看看,院子都收拾妥當沒?”凌楊氏突然將小帥抱起,轉身對凌袁帆說道。
自始至終都和透明人一樣的凌袁帆,聽到母親的吩咐後,這才點頭疾步前去。
凌楊氏身側的魏嬤嬤看到她的舉動後,便上前道:“夫人,不如讓老奴來抱小少爺吧!”
“不必了,就這點力氣,我還是有的。我呀,今兒個是真的高興。小帥,舅婆帶你去看行的院子咯!”
凌楊氏是真的感到開心,自從她和侯爺知道杜伊不見後,就成日的擔心。即便後來知道了杜伊在何處,也還是忍不住擔憂。
小帥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凌楊氏,奶聲奶氣道:“舅婆,小帥已經不是三歲的孩子了,可以自己走的!”
凌楊氏聽到這話,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眼眶處還帶着一絲淚光,道:“那小帥告訴舅婆,你不是三歲,那是幾歲?”
小帥再次眨巴着眼睛,伸出短短的小手,比了個三,接着又伸出一個指頭,半彎曲,道:“我已經三歲半了,再也不是三歲的孩子了!舅婆,你讓小帥自己走!”
看到小帥可愛的舉動和話語,周圍的丫鬟婆子或捂着嘴,或轉頭過去偷笑。小帥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看到衆人的舉動,眼裡閃着疑惑,轉頭看向笑盈盈的孃親。
“好,那舅婆就牽着你走,可好?”凌楊氏看着小帥的可愛勁,忍不住親了親其臉頰,這纔將他放下來。
周圍的婆子和丫鬟看到她的這一舉動,皆是詫異的瞪大眼睛。要知道在這侯府,最注重規矩禮儀的,可就是夫人了,她今日做出的動作,讓人不免有些匪夷所思,這完全不像是她會有的舉動。
小帥腳着地後,便自動自發的左手牽着杜伊,右手牽着凌楊氏,站在這兩人的中間,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孃親,舅婆,我們走吧!”小傢伙說這話的時候,還左右搖了搖。擡頭看看杜伊,又看看凌楊氏。
“好,我們走!魏嬤嬤,你在前頭帶路!”
“是,夫人!”魏嬤嬤,忠勇侯府的老人。是杜伊外祖母的陪家丫頭,當初凌楊氏過門後,便親自賜給了她。其目的,不言而喻。
正是因爲凌楊氏的身邊有了魏嬤嬤,才使得她有了如今的地位。侯府裡,除了老侯爺留下來的姨娘外,如今的侯爺凌晟一個姨娘通房都沒有。
魏嬤嬤更是看着凌珊和凌晟長大的,因此對於杜伊也極爲疼愛。別看人已經五十多了,依舊還是目明耳聰。
因爲魏嬤嬤的特殊關係,凌晟和凌楊氏對她很是敬重。現在凌楊氏讓她親自帶路,可見其對杜伊是如何看重。
魏嬤嬤見杜伊的次數少,可她的孃親凌珊,與魏嬤嬤是極爲的親暱。即便凌珊沒有了,基於愛屋及烏的關係,魏嬤嬤對杜伊也打從心眼裡的疼愛。
杜伊聽劉氏說過這個魏嬤嬤,看着她的頭髮梳頭地一絲不苟,回頭看了一眼劉氏,得到肯定後,這纔對着凌楊氏笑笑,之後便鬆開小帥的手,走到前後,與魏嬤嬤並列走在一起。
“嬤嬤,伊伊剛纔還未來得及給你行禮,還請勿要放在心上!”杜伊的聲音柔柔的,令人聽了極爲舒服。
魏嬤嬤聽到這話,看向杜伊卻搖搖頭道:“這可使不得。你是主子,我是僕,表小姐你將老奴放在心上,老奴便已知足了。表小姐若是像老奴行禮,被人看到後,說三道四不說,還會讓人覺得表小姐你主僕不分。”
杜伊聽了這話,心裡一暖。魏嬤嬤的眼神,似乎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她心想,魏嬤嬤估計是想起她娘了。
“是,嬤嬤的教誨,伊伊謹記於心。嬤嬤,以後私下稱呼我一聲伊伊吧!”
魏嬤嬤深深地看了一眼杜伊,並未說話。這丫頭的性子變化太大,如果不是她那耳後的痣,別人肯定會以爲是兩個人。
雖說有八九年未見了,可人的性子,不是說改就能改。她纔不相信,杜伊在杜淩氏的手裡生活,性子會變成現在這樣。這中間,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莫非真的是淪落到外頭的四年時間,纔將她磨礪成現在這樣?
對於杜伊的情況,魏嬤嬤或多或少有聽凌楊氏說起,只是一直未見到人,她也不明白具體是什麼個情況。今日一見,倒是與傳聞中的比起來,好了不少。
這丫頭的眼睛生清澈,時不時的閃過一絲光亮,足以證明,她是個聰明人。這樣也好,比起原先唯唯諾諾的她,現在的更令人喜歡。
這就是她那小姐,留下的唯一血脈!瞧那五官,幾乎與小姐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若不是知道小姐早在十幾年前就沒了,她幾乎要以爲,眼前的人,就是小姐。
從竹園到珊園,並不遠。衆人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便到了。光是站在門口處,杜伊就能看的出來,這珊園裡面佈置的是何等的精緻。這裡就是侯府嫡出小姐的閨房,她母親未出嫁之前,住過的院落。
一羣人剛踏入院子,就見一個年約十八九歲的女子,身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裡穿乳白攙雜粉紅色的緞裙,上頭制着許多金銀線條雪狸絨毛。
纖腰不足盈盈一握,顯出玲瓏有致的身段。大大的琉璃眼睛,閃閃發亮如黑耀石般的眼眸,開合間瞬逝殊璃。櫻桃小口硃紅不點而豔,一頭秀髮輕挽銀玉紫月簪,恍若傾城,似是飄然如仙。
凌袁帆的媳婦看到凌楊氏帶着人過來,先是盈盈一拜,接着說道:“母親,珊園已經整理好了,相公正在檢查!”
“茹兒辛苦了!來,我爲你介紹一下。這是你杜伊,侯爺的嫡親外甥女,也是帆兒的表妹,你稱呼她伊伊便可!伊伊,這是你表嫂,荷茹,兵部尚書的嫡長女。茹兒的年歲與你相當,想來你們也能說到一塊!”
杜伊聽後,便行了個虛禮:“伊伊見過表嫂!小帥,來見表舅母!”
被牽着的小帥,聽到孃親的話,便掙開了被凌楊氏牽着的手,邁着小短腿,走到林荷茹的跟前,仰着頭,道:“小帥見過表舅母。表舅母,你可真漂亮!”
對於小帥的身份,林荷茹是知道的。這孩子從剛進院子,她就注意到了。雖然容貌普通,看起來和普通的孩子沒區別。可終究年歲小,不懂得隱藏。從他那靈動的眼睛,就能看出,這個孩子,並不如表面上看的那般。
小帥的話落,衆人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孩子還這麼小,這些話,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他可知道什麼叫漂亮嗎?
林荷茹對着杜伊笑笑,接近着爲了能夠讓小帥與其平時,便不顧形象的蹲下來,拉着他的小手道:“那小帥告訴表舅母,哪裡漂亮了?”
小傢伙眨了眨眼,看了看孃親,再看看眼前的人。最後肯定地說道:“紫叔叔說孃親很漂亮,表舅母與孃親一樣,所以也很漂亮!”
小帥的話,讓人聽了,有些莫名。不知道的人,不明白這個紫叔叔是誰。但知情的人聽到他這話後,面色變了又變。
凌楊氏和魏嬤嬤看了一眼,便直接帶着人進了杜伊的房間,待遣散身邊的丫鬟婆子,又讓白梅紫丁在門口處守着,這才道:“伊伊,這裡是京城,可不比鳳城其他地方。小帥以後說話,你可得注意一些。雖說這府裡的丫鬟婆子看起來沒什麼問題,可難保不會有其他的人混在其中。這話今兒說一次就罷了,切莫可讓小帥再說一次。這京城裡,不,在這紫月國裡,姓紫的人,也就那幾個。小帥一說紫叔叔,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豈不是一猜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後果會是什麼樣,相信舅母不說,你也知道。”
杜伊一聽,眸光一縮。這才低頭看向小帥:“小帥,以後不要在外面提起紫叔叔知道嗎?要不然我們都會被壞人盯上。那樣小帥或者孃親都會有危險,壞人也會用小帥去打擊紫叔叔的。”
小帥雖然不太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孃親說不要提的事,他還是很清楚。
“好!”
小傢伙心裡有些不樂意,可孃親說的話,他不能不聽。這話一落,還沒等杜伊等人鬆口氣之時,又聽他道:“孃親,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紫叔叔!”
“這個嘛,應該會很快吧。不要問孃親具體的時間,孃親也不清楚。等以後見到你紫叔叔後,你自己再問他。現在什麼都不要問,只要乖乖的聽話就好!每天背兩首詩,二十個大字。你表舅就在這裡,回頭剛好可以讓他教你功夫!”
杜伊不想小帥想太多,便將往日學習的時間,又增加了許多。在這侯府,她暫時不想讓白梅紫丁的功夫暴露出來,因而小帥的功夫,由凌袁帆來教,是最好不過了。
林荷茹聽到這話,臉上露出心疼之意:“伊伊,你這要求會不會太多了?”
她與凌袁帆成親也有兩年多了,一直未有身孕,雖然婆婆不催,可她心裡也着急的很。若不是婆婆與相公疼她,只怕家裡現在就有不少的通房與小妾了。
她的心裡極爲喜歡小孩,偏生自己又未生。現在聽到杜伊這話,便覺得心疼。小帥還這麼小,讓他學這麼多東西,令人聽了極爲不忍。
其實不止是林荷茹有這個想法,就連凌楊氏和魏嬤嬤,都覺下意識的皺着眉頭,眼裡滿是不贊同。
杜伊猛然纔想起,她兒子只有三歲半,轉而低頭看向小帥,道:“兒子,你與孃親說說,現在讓你一天寫這麼多字,背兩首新的詩詞,外加練一個時辰的功夫,你能做得到嗎?”
只要小帥說不行,她馬上就減少。不過她相信自己的兒子,這些對他來說,應該不難纔是。
小帥搖搖頭,眼睛掃視一圈後,道:“孃親,可以的。小帥寫字很快,背的詩詞小帥多念幾遍就好了。練功夫的時候,小帥可以在心裡默默的背,一定可以的!”
“說得好!”
門外突然傳來凌袁帆的聲音之時,白梅敲了敲門,隨後走了進來,道:“小姐,表少爺!”
“讓表哥進來吧!”
杜伊話落,凌袁帆便走了進來。當看到嬌妻一臉心疼的看着小帥,又哀怨的看着自己與杜伊的時候,暗自搖搖頭。
這以後要是有了孩子,按照茹兒的性格,孩子指不定得溺愛成什麼樣。將來若是有了孩子,一定讓杜伊幫忙帶一下,最好能夠帶得出像小帥這個的娃。
可聰明,可愚笨,可勤勞,肯吃苦,這樣的孩子,即便沒有一個有身份地位的爹,也註定他將來的不平凡一生。
“小帥說的好,從明日起,卯時一到,表舅就過來教你武功,可要記得起牀,不準賴牀!”小帥什麼都好,一到早上就賴牀,除非他自己餓了,否則要把他挖起來,還是有點困難。讓他起牀,就必須得事先說好才行。
“嗯,小帥知道了!表舅,表舅母與孃親一樣漂亮!”
林荷茹讓小帥這麼一說,臉上霎時起了紅暈。略微有些嬌羞地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後,眼眸飛快的掃過凌楊氏和杜伊。
凌袁帆很是大方的承認:“那是,若是不漂亮,豈能成爲你表舅母!”
聽到這話,林荷茹臉上火辣辣的,紅得可以滴血。杜伊則是不客氣的笑了出來:“你可別亂教他,他還小,哪裡知道什麼叫漂亮!好了小帥,你先跟嬤嬤下去休息!”
杜伊說完這話,再轉頭看向劉氏:“娘,你帶小帥洗洗,在去休息吧。奔波這些天,也累了!”
劉氏聽到杜伊的話,一愣,隨即點點頭,便牽着小帥下去了。與此同時,魏嬤嬤也跟着她一起牽着小帥的手走了。
“伊伊,爺說他今晚過來,讓你現在早點休息!”待房間裡只有他們四人之時,凌袁帆這纔將消息告知杜伊。
他對於杜伊叫劉氏娘,早已習以爲常。不像凌楊氏與林荷茹,兩人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杜伊。
半晌後,凌楊氏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伊伊,你怎能叫一個下人爲娘?你娘可是我們侯府的嫡出千金!”
“舅母,你們也都知道,劉氏是我的奶孃,可若是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杜伊。我認了她做乾孃,那不就是娘嗎?不管是乾孃也好,奶孃也罷,那都是娘。再說,她現在也不是下人之身,已經轉良了。她是怕我被欺負,所以才一直跟在身邊。不管是鳳城也好,京城也罷,她始終守在我身邊,陪着我,護着我。舅母,你說她這樣,還不配我叫她一聲娘?她對我比對她親生女兒還要好,即便是我落難了,她也對我不離不棄。舅母,你覺得這樣真心待我的人,不能讓我開口叫她一聲娘嗎?”
凌袁帆沒說話,林荷茹嘆息一聲,內心激盪不已。凌楊氏則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也未發一語。
“好了娘,這是伊伊的事情,咱們不用管。再說,那樣有情有義的下人,讓伊伊叫她一聲娘也沒什麼。那嬤嬤對伊伊可是有救命之恩,你別別忘了,救命之恩與一個稱呼比起來,孰輕孰重?”
原本還在糾結的凌楊氏擡頭,一臉欲言又止,最後無奈的嘆息一聲。
“伊伊你先歇着,我讓魏嬤嬤留下來,有什麼事,你與她說即可。晚上吃飯的時候,再來叫你,順便到時候見一見你舅舅,他可想你想得緊。”
杜伊點點頭,知道她舅母將這快看的還是很重,一時半會兒有些接受不了。只是在她看來,這並沒有什麼,總不是有用的時候,叫劉氏娘,沒用了,考慮到自己了,將其一腳踹開,當做一個下人使喚吧。
她杜伊不是那種人,也管不了別人的感受。她在這京城的聲譽,不用想都知道不好。有杜淩氏她們在,她想好起來都難。估計她還沒到京城,衆人只怕都知道她未婚生子的事情了!
等人都走後,白梅與紫丁進來了,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丫頭,模樣長得極爲俏麗。
“奴婢鶯兒見過表小姐!”
“嗯!”杜伊點點頭,看着她起身,道:“你可是舅母留下來的?”
剛纔杜伊好像看到這個叫鶯兒的丫頭,一直跟着凌楊氏的身後。看來她舅母雖然不高興歸不高興,只是心裡沒辦法接受她叫一個奶孃爲孃的事,但是還是很關心她的。
先是留下自己身邊的老嬤嬤,現在又讓大丫頭過來伺候,這不是在告訴侯府裡的人,她很看着自己,讓那些人眼睛放亮一點嗎?
“回表小姐,正是!夫人怕表小姐有所不習慣,便讓奴婢留下了。表小姐有什麼事,只管喚奴婢!”
“你帶白梅去端些熱水過來,我要沐浴!”雖然一路是遊玩過來的,可杜伊還是覺得有些累了。此刻只想好好洗一個澡,歇一歇。
現在若是不歇會兒,晚上飯桌上,指不定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杜淩氏那位響噹噹的姨娘,可都還未見到。
“是,表小姐!白梅姐姐,你隨我來吧!”鶯兒對杜伊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她被留下的時候,夫人還特意囑咐過,一定要好生照顧表小姐。
待杜伊梳洗過後,睡一覺醒來,天已擦黑。
守在外室的紫丁,聽到內室裡的動靜,連忙出聲問道:“小姐可是醒來了?方纔舅夫人已經差人過來,讓小再過一刻鐘前去竹園用膳!”
“好!”杜伊正動手盤頭髮,她想盤一個婦人頭,想了想,又將其散開,梳了一個待嫁姑娘的髮式。
紫丁進來,一看杜伊頭上就帶了一根金簪,便皺着眉頭道:“小姐,你這樣可不行,今兒可是要見舅老爺!”
說話間,把杜伊按回銅鏡前,手靈巧地在她的手上盤了一個靈蛇髻,在從從杜伊帶來的首飾中,找了找,往上頭插了一根八寶簇珠白玉釵,隨後又拿起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將其插上,最後拿出赤金嵌紅寶石石榴花耳墜替她帶上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頭上之物,雖然少,但看起來樣樣精緻,這樣纔不至於失禮。
杜伊看頭上的那根步搖,作勢要將其摘下。這是紫弈城送的,他說是什麼定情信物,他拿出手的東西,又能夠讓他說這話的,肯定是有來歷的。現在用了,若是讓人看出,指定要起悍然大波。
“小姐,不可!”紫丁快速的制止杜伊的舉動,她當然知道這根步搖的來歷,可她從未見過杜伊帶,就是想着她今晚能夠帶給爺看。
“紫丁,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杜伊摘下步搖,看着頭上的兩根簪子,想了想又插了一根自己買的金掐玉赤金雙頭曲鳳步搖,這才點點頭,往門外走去。
白梅小帥早已收拾妥當,站在一旁等候。等他們到竹園之時,人都已聚齊了。杜伊掃視一圈,都是舅舅一家,沒有杜淩氏和那個什麼姨娘,心裡鬆了一口氣。
當視線看到一個年約四十出頭,依舊丰神俊朗,與凌袁帆有些相似的男子之時,杜伊便知他的身份。上前,盈盈一拜:“伊伊見過舅舅!”
小帥許是經過劉氏下午的教導,看到杜伊的舉動後,便上前,站在杜伊的身邊,道:“小帥見過舅公!”
“這個是小帥吧,讓舅公瞧瞧!”凌晟看到那張與妹妹越發相似的面孔,心裡不無激動。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當聽到一個奶娃的聲音後,心底越發的激動起來,將杜伊拋之腦後,轉而把小帥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