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琮意外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皺眉道：“你們怎麼不出去逛逛，我們這兒還要工作呢！”
“伯父！”平陽巖目光中閃動着複雜難明的表情：“一次，就再聽一次！”
看着對方表情，無爭琮首次動容起來：“莫非……你認得這個聲音？”激動之下，他也沒等平陽巖回答，而是很快又將那段音頻文件外放了出來：“多少年……多少年沒再使用這套劍訣了！”
平陽巖費勁地嚥了口唾沫，似乎花了很大力氣，才能把下一句話說完整。
“我想……我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砰！”
腳踩“幻影千變”，掌做“靈攻三式”的小俊，終於還是沒有辜負林樹期望——在與青鳥四兄弟遊鬥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他就憑着一次次累加的細小傷害，將最後一個勉力支撐的對手也擊倒在地。
而眼見那青鳥四兄弟再沒有爬起來的能力之後，擂臺下五十多個平陽家族的護衛團員，均已經情不自禁地大聲鼓掌喝彩起來。令他們心神激盪的，並不只是小俊神乎其技的身法和招式密術，更是這“小少爺”在面對四人圍攻時那淡定自若的氣度，和陷入困境時永不放棄的精神！
小俊半跪在擂臺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但他的臉上卻洋溢着一種別樣的神采。
“我做到了！師傅，我真的做到了！”面對着這連自己也幾乎不敢相信的戰績，少年心頭充滿了狂喜。他雖然耗盡了全身所有內息，但感覺上……卻好像渾身都瀰漫着力量般，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以七十級的宇宙力，擊倒四個七十五級高手的圍攻。這種實戰能力，就算拿到人才雲集的虛擬實境中，也絕對是令很多人大爲驚歎的水準了！
“你永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的潛力，也永遠不會相信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樣的程度！”
林樹滿意地拍拍小俊肩膀，回頭讓兮兮扶着他先去打坐休息。對於阿爾法星雲的修武者而言，“打坐”這種地球上最普通的內功溫養方式，卻有着比地球上更爲奇特的功效。
也就是在指導小俊試過一次後，林樹才發現了這種詭異情形——只要保持這個姿勢運行一遍聯盟基礎內功，小俊的經脈內就一定會重新充滿強大的內息。其回覆速度，甚至比使用復原槽還要快上幾分。
“回去好好總結一下，看今天的比鬥都教會了你點什麼。”兮兮扶着她哥哥出門前，林樹又在兩人背後囑咐道：“記住這些勝利的經驗！戰鬥技能的進步，往往都是在戰鬥結束後才慢慢體會到的。”
小俊半轉過身體，朝着林樹用力地點了點頭。
而站在林樹身後那些平陽家族的護衛團員們聽了這話，也均是渾身一震，不少人臉上都露出深思的表情來：像自己以前那樣，只知道拼命的打拼命的練，打完卻完全把它拋到腦後，進步果然有限。
只有在戰鬥結束之後，總結經驗教訓……這纔是真正靠實戰來提升自己格鬥技巧的辦法啊！
送走小俊後，林樹倒也沒有再多話，只是依照約定取出顆仿古藥丸來，讓那渾身內臟被被擊的粉碎的青鳥老五服下——如此嚴重的傷勢，自然不能用捏碎藥丸這麼便捷的治療方式。實際上就算仿古藥丸的藥力在他體內完全化開，這受了重傷的“老五”也至少得在復原槽內躺上三五天才能徹底復原。
另外四兄弟雖然輸了比賽臉上難看，但只要五弟得救，他們便覺得這一切付出都無比值得！而見老五傷勢穩定下來，開始進入自動復原階段時，更是對着林樹千恩萬謝，只差沒跪下來磕頭了。
林樹原本對他們仗着宇宙力優勢，還要四人一起欺負自己弟子頗有厭惡，但此刻見識到幾人間深厚的兄弟之情，倒是對他們改觀了些許。替那老五喂下藥丸之餘還順口問了句：“你們究竟碰上什麼敵人了，下這麼狠手？如果我猜的沒錯……下手那傢伙是故意造成這種半死不活的傷勢吧？”
青鳥老大——唔，不管老大而是老幾，反正這幾個面目平凡的傢伙都長得一模一樣，林樹也懶得費力去分辨誰大誰小——恨恨地在地板上砸了一拳，沉聲道：“除了做軍火生意的那幫畜生，還有誰！”
“做軍火生意的？”林樹自言自語一句，眉頭已不自覺地蹙了起來——莫非是那羣在地下一層，帕米爾首都城口，青石大街上做專做批發零售生意的軍火巨頭們？
如果是他們的話，爲什麼會和平陽家族的客卿起衝突？還會下如此狠毒的重手？
林樹心中存了疑惑，便向那面露兇光的四人繼續追問道：“是否是都城的那批大軍火商人？你們之間似乎應該沒什麼矛盾吧，怎麼會鬧到如此地步？”
這話一出，不僅青鳥四兄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連周圍那些一直沒有插話的護衛團員們也同時表情怪異起來：“沒有矛盾？少主人……您以前難道從來沒有聽過關於這方面的……新聞嗎？”
林樹尷尬地搔搔腦袋，搖頭道：“沒聽過。”
剛說完，他見那“磨蹭副團長”似乎有主動替自己解釋的意思，嚇得趕緊在人堆裡隨便指了一個：“嗯，你……麻煩跟我解釋一下。到底那些軍火商人，和我們平陽家之間有什麼大矛盾。”
“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看着被選出來那傢伙慢條斯理的表情和準備說書般的架勢，林樹簡直欲哭無淚。
（難道平陽家族的護衛團員，全都是這種該死的“豆腐”性子麼……）
萬幸，在林樹這對待廢話頗有經驗的“聆聽者”引導之下，口若懸河的護衛團員沒能發揮百分之百的戰力，畢竟比起布帕來，他們這些傢伙只能算廢話流的小字輩而已——常年在布帕言語攻擊下的林樹，早就掌握了於“千軍萬馬”中直搗黃龍的技巧。
經過他不時的打斷和強行總結對方話中的重點，大約百分之九十的敘述時間被簡略了過去，而有關平陽家族和軍火商巨頭之間的矛盾，也已經被他了解了七七八八。不過讓林樹感到意外的是，這兩大勢力之間的矛盾來由，居然會是這麼的讓人不敢相信……
“搶劫他們的軍火運輸隊伍？”林樹瞠目結舌地望着周圍那羣面色坦然，絲毫沒有羞愧表情的團員們：“難道平陽家族，已淪落到和星盜一樣的程度了嗎？而且搶劫這種事，在帕米爾不是違法的嗎？”
“搶劫別人或者違法，但搶劫那些軍火販子……”副團長顯然不是第一次和人談論這個，很快就熟門熟路的解釋道：“卻是完全合法的！因爲他們從各個位於其他星球上的生產基地中運送武器到帕米爾上，準備銷售給不同的買家時，必須借用之爲家族成員提供的特別通道。而在這個通道之內，任何武力行爲都會被視作‘切磋’，並不會觸犯帕米爾和聯盟的法律。”
“所以，包括我們在內的很多家族就佔了這個空子，靠本身的護衛團和客卿力量與軍火商的私人武裝戰鬥，來獲得一些珍貴的戰利品。”見副團長幾乎要把話說完，剛剛那被林樹點到的傢伙趕緊搶過話頭繼續下去道：“當然，會參與這類行動的往往都不是什麼大家族，至少家族聯盟內前五十位的那些都不會去幹這個行當——他們自己本身，就是很多軍火商人的幕後勢力。”
“也就是說……”林樹斟酌着語句，慢慢地道：“我們平陽家。其實也是不入流的家族之一，要靠着搶劫軍火商人的運輸隊伍才能勉強維持整個家族系統運轉嘍？”
被他這麼赤裸裸的一說，衆護衛團員臉色都有些難看。到時候那四個青鳥兄弟都不怎麼在意，大咧咧地回答道：“既不生產又不從商，光靠着整個地下十三層那點可憐的稅收，有可能把平陽城裝備得如此固若金湯嗎？族長大人把我們兄弟幾個聘請來，本就是爲了把搶劫軍火商當成一項事業來做！哼，這些年裡面，整個平陽城也就是靠着兩個大頭收入，才能如此順風順水的維持下來。”
兩個大頭？
“除了搶劫之外還有什麼？”林樹聳聳肩膀：“行騙，還是盜竊？”
“是賭博。”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回頭看時，卻是臉上隱有蒼老之色的平陽淵：“除了搶劫之外，平陽家還要靠着我和其他家族族長賭博贏點錢，才能維持到現在這個狀況。”
看老頭兒這副樣子，林樹稍稍覺得有點赧然，便趕緊起身道：“抱歉，淵叔我並沒有任何輕視這些收入的意思。您一人肩擔着如此重任……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儘管說。”
平陽淵臉上露出絲欣慰的笑容，卻沒就這話題繼續下去：“少主人，您要的資料已經準備好了。”
林樹心中一喜，雖然明知他說的是什麼，卻仍忍不住壓低聲音反道：“尖端……那個分部的？”
而平陽淵點頭的同時，林樹已經迫不及待地拉着他離開了演武場，往內院方向走去。
只是他沒注意到，平陽淵本該微笑的臉上，還隱藏着一絲莫名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