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走出泰然旅社,來到燈火通明的街上。他們攔下了一輛的士。半小時後,他們便來到了玉宇賓館。玉宇賓館是一家星級賓館。嶽果成之所以選擇這家賓館,是因爲此地已不在新港區屬範圍內,在這裡他不容易遇到熟人。找情人養小蜜現在雖不是什麼新鮮事,可讓同事讓熟人看見總不大好。特別是當領導的,更要起模範和表率作用。
玉宇賓館是一家上了星級的賓館,其條件自然不是泰然旅社所能比的。從旋轉門進了大廳後,嶽果成要了碧曉波的身份證,讓她坐在大廳側面供旅客小憩的沙發上等着,他自己則往服務檯走去。
他們的到來,特別是碧曉波出衆的美麗和高雅的氣質,吸引了大廳裡所有旅客的目光。有兩個藍眼睛“老外”還翹着大拇指對碧曉波晃動着,顯然是在誇讚她,欣賞她。賓館的工作人員見得多了,自然見怪不怪,對碧曉波和嶽果成連一眼都不多看。
嶽果成很快就辦好了入住手續。他朝碧曉波招了招手,碧曉波向他走過去,兩人乘電梯上了十六樓。
樓層服務小姐將他們領進所訂的房間,開了頂燈和空調,然後說:
“先生小姐有什麼吩咐,請呼叫就是!”說罷,走出房間,掩緊了房門。
這是一個相當豪華的單人間。深紅色的地毯,淡青潔淨的布紋牆,空調、電話、電視等設施應有盡有。寬大的席夢思牀頭,一邊是牀頭櫃,一邊是控制櫃,只要按一下控制櫃上的按鈕,就可呼來樓層服務小姐,就可開關電視機和各種燈光,就可控制電視機音響和燈光的強弱。衛生間裡,有大浴盆,有坐式便桶,有洗髮露、沐浴液、浴帽及牙膏牙刷等等。
嶽果成早就有尿意了,一進房間他就忙着進了衛生間。他從衛生間出來,見碧曉波仍無所適從地站在房中間,便笑了笑說:
“小碧,坐嘛,幹嘛老站着呀?”
碧曉波說:“這房間好豪華、好排場呀1”
“星級賓館嘛!”嶽果成說。
碧曉波面對電視機,隨着嶽果成在一張雙人真皮沙發上坐下。
“嶽局長,好貴吧,這房子?”她問。
“標價五百元,打了個八折,每天四百。”嶽果成回答。
“嘖嘖!”這打了折的價格,也讓碧曉波目瞪口呆。
他們面對着彩色電視機,卻都沒有要看電視節目的意思。兩人一不說話,房間裡就異常的寂靜。這寂靜,讓碧曉波又有了幾分緊張。她記得聽人說過,越高級的賓館,公安部門就越不去管那裡的事情,有錢的人就愛帶女的到那裡去過夜。這嶽局長要我退了泰然旅社的房子,帶我到這賓館來,莫非今晚他就想在這裡和我……想到這裡,碧曉波的心通通地跳着,臉又紅了。她瞅着腳下的紅地毯,再不敢看嶽果成一眼。
嶽果成打量着她緊張害臊的樣子,笑了笑,顯得很隨便地說:“曉波——以後我就不叫你小碧叫曉波了,你呢,就別再叫我局長了好不好?”
“那我叫你什麼?叫嶽先生嗎?”碧曉波輕輕地問,仍沒擡頭。
“不不,叫先生太見外了。我年紀比你大,你就叫我嶽叔——嶽叔,行不行?”
“行。”
“你叫一聲看。”
“嶽叔!”
“要看着我叫。”
碧曉波擡頭看着他:“嶽叔!”
嶽果成笑了:“好!好曉波!我看你這兩天好像瘦了些,這樣吧,你今天就早點洗澡休息。明早服務員會給你送早點的。我走了,明天再來!”說罷,起身往房門口走去。
碧曉波見他就走,感到非常突然。她楞了一下,趕忙起身說:
“嶽叔要走?讓我一個人住在這裡?”
“對對,我回家去。你一個人住這裡。你放心,這裡很安全!”
嶽果成走至房門跟前,又轉過身向她伸出一隻手來說:“曉波,我們明天……再見!”
碧曉波也伸出一隻手去讓他握着:“再見,嶽叔!”
嶽果成久久地握住碧曉波溫熱柔軟的手,愛意切切地瞅着她。
碧曉波滿以爲他會把她拉進懷抱,可他終於將她的手放開了。他拉開房門,踏着走廊裡的紅地毯向電梯間走去。電梯剛好降至這一層樓,他來不及向碧曉波揮手就消失在電梯裡。
碧曉波立即關緊房門,疾走幾步,俯身撲在席夢思牀上。
她是緊張、害怕?是快樂、幸福?碧曉波自己也不清楚。兩行清亮的淚水,卻悄然滴落在潔淨的枕巾上……
嶽果成回到新港南路富盛花園他的住所,時間已是深夜十一點四十分了。他不但毫無倦意,倒感到渾身歡愉,精神十足。他找出褲衩和背心,準備進浴室洗澡,可一考慮,他又把衣服丟在了沙發上。他拿起話筒,很快撥通了米勉的手機。
“小米啊,”他說。
“局長,”米勉搶斷他的話,“我猜出來,一定是你要告訴我好消息了!”伴隨着米勉的話音,聽筒裡還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唱歌聲。
“你怎麼知道我有好消息?”嶽果成笑着問。
“我別的本事不大,交朋友的事我可拿得準呢。局長,你與碧小姐現在在哪兒快活?”
嶽果成馬上聲明說:“你看看電話號碼呀,我不是在用家裡的電話與你通話嗎?我安排曉波住在賓館,自己就回家來睡覺了。”
“嘖嘖,新婚三天不上馬。局長,你忍得住啊?”
“什麼忍得住忍不住,我根本沒想那個。”
米勉自然不會相信他的話,仍然在電話那頭笑着:“不虧是局長,忍性好,是個真正的男子漢!要是別人呀,只愁馬不到手……”
“小米,別開玩笑了。不管怎麼樣,這事只有你知、我知、曉波知,你可得替我捂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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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放心,我絕對爲你保密!”米勉又一次搶斷了他的話。
給米勉打過電話,洗了澡,嶽果成躺到了自己已躺了多年的牀上。他忽然發現有個人在盯着他。她穿着樸實無華,緊緊地倚靠在他的胸前——這是掛在牀頭上方結婚照裡的他的妻子。一陣內疚,幾絲歉意襲過他的心頭。他閉目定了定神,將手伸向牀頭櫃上的電話分機——他要給本市優秀教師暑假旅行團成員、這幾日正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首都北京觀光的妻子打一個電話,囑咐她旅途千萬要注意安全,囑咐她千萬不要捨不得花錢!
可一想,他又縮手了。時間確實是太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