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志在電視臺上班後,事業上春風得意,他在電視臺廣告部油水最多的地方任職,收入頗豐。臺長許諾,他見習期滿,就先提他爲廣告部副主任。
近日,B市M公司要在東北打開產品市場,首先立足北水,然後,再鋪開東北銷售網,這個大型廣告策劃就由常有志負責。他被商家敬爲上賓,特意請他到B市研究策劃並散心。
白天,名山大川遊遍,晚上,他又在四星級賓館不想安閒。接待他的老總酒足飯飽後,親自陪着這位副市長的成龍快婿回到高級房間休息。
“常記者,今天晚上想幹點兒什麼?”
“什麼也不幹,我只想睡覺。”
“嗷,我明白,這太怪我招待不週了,常記者,我們這兒新來一個大學畢業生,人稱大姐大,你等一會兒,我打她的手機,叫她來爲您服務。”
常有志見他誤解自己的話,也只好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爲?
電話打過之後,馮總很高興,對她說:“你真有豔福,她答應馬上就來,十分鐘後我去樓下接她。”
常有志送他到門口,見馮總挺着大肚子,一步三回頭地向電梯口走去。
十五分鐘後,外面有人敲門。
“請進。”常有志心知是那個令人神往的大姐大來了,他趕忙上前去打開門。
來的人使常有志大吃一驚。
“怎麼是你?”
兩個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面前亭亭玉立的正是他曾朝思暮想的尚芳。
一個門裡,一個門外,門檻將他們隔成兩個等級分明的世界。
兩個人凝視好久,才各自恢復自持力,尚芳被常有志拉進屋來。
“尚芳,你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淚水從尚芳花容上大顆大顆地滾落,她無語凝噎。
“別哭,先坐下,幾個月不見,一定發生了許多事,對嗎?”常有志掏出手絹,爲尚芳試淚。
天地轉,光陰迫,幾個月不見,已經物是人非。
常有志把一杯水放在尚芳手中,她輕吸兩口,才從頭至尾講起她生活空間的滄桑鉅變。
“爲了救他出來,我沒有別的辦法掙錢……”
常有志聽完她的泣訴,十分感慨,道:“我原來以爲你生活得很幸福,再也沒有打攪你,不想影響你的幸福生活,真沒想到,你會這樣……”
“也許這是命……”
“我從來不相信命,我要與命運抗爭,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個月內,我一定要辦妥這件事!”
“那太感謝你了!”
“尚芳,我們本來應該是夫妻,沒想到平地風波,我們又勞燕分飛,你知道嗎?我心裡真正愛的人仍然是你,而不是文雅。”
“別說了,我與文雅兩個人深談過,她對你好,她可以幫助你幹一番事業,而我不能,你應該珍惜,感到幸福纔對。”
“幸福?幸福只是一種自我感覺!”
“你不幸福嗎?”
“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
“婚姻也許是前世註定的……”
“你很宿命?”
“受我媽的影響。”
“當時,我結婚前也很痛苦,幾次要找你,可我當時是一個窮學生,什麼也沒有,不能使你過上優裕的生活,也不能使你立即成爲一個闊太太……”
“有志,別說這些了,只要你幸福,我就感到欣慰,雖然我們沒有正
式結婚,我們也有過美好的日子,有那麼一段快樂的時光,供我回憶,我也就知足了。”
“尚芳,我一定要幫助你!”
“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你……”
常有志捨不得她離開,但一看時間,快到早晨7點了,老總一定在下面餐廳等着他。
“尚芳,我這幾天有事,不去你們家了,你耐心等待,一個月內,我肯定給你一個好消息,這一萬元錢給拿去做生活費。”
“我不要你的錢。”
“你這麼說,我心裡不好受,我們本來……”
“你在這裡還要住幾天,花銷大,我不缺錢,也不要你的錢。”
“尚芳,你不知道,我在這兒白吃白住,回去還報出差費,我在這裡一分錢也不用花,走的時候他們還得給我兩萬以上的紅包,你拿着,聽話!好麼?”
7點整。
馮總準時等在餐廳裡。
常有志與他坐在一起,馮總討好似地低聲問:“怎麼樣?昨天晚上過得好麼?”
常有志點點頭,問馮總:“你知道冷向陽這個人嗎?”
“知道啊。他原來是市長請來的商人,電視上見過,他是我們市的榮譽市民,最大建築投資商,市內最繁華的地段、智能化高層住宅及大型超市都是他搞的,可是後來他莫明其妙犯了罪,他的合夥人背後拆臺,如今他賠個稀里嘩啦,傾家蕩產,成了窮光蛋,階下囚!”
“我要見他。”
“你們認識?”
“對。”
“啊,我想起來了,他曾經是北水市什麼餐飲公司的老闆,他一定找過你岳父?”
“等一會兒,你能不能安排我見他一面?”
“這個,我們上午不是已經有安排嗎?”
“我要馬上見到他。”
“有要緊事?”
“對。”
“好,我馬上安排秘書去辦,你的要求就是我目前的頭等大事,我在這兒上下也都有關係。”說着,他打電話給秘書,交待新的任務。
早茶過後,兩人回房間休息,等秘書的電話。
8點過8分,秘書來電話,事情已聯繫妥,汽車馬上到賓館樓下,接他們來。
“你的手下辦事效率可以呀!”
“不瞞你說,我這個秘書的姐夫在市委當秘書長,很有些本事,走,下樓吧!”
兩個人下樓,汽車已等在門口,秘書下車爲常有志開門。
一個小時後,常有志來到關押冷向陽的監獄。
馮總及秘書辦好見面手續,兩個人等在外面。
常有志要單獨與冷向陽談談。
今天不是探監時間,冷向陽被特許提出來,兩人在會客室見面。
冷向陽面對衣冠楚楚的常有志,大吃一驚,半年不見,他已經有幾分富態及頤指氣使的闊人氣派。
“是你?”
“沒想到吧?”
“對,沒想到。”冷向陽身着囚犯服,與春風得意的常有志形成明顯的對比。
兩個人相對而坐。
冷向陽見他打量着自己,不說話,忍不住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看看你!”
“看看我如今怎麼落魄?”
“隨便你怎麼說,你還記得我們在你辦公室時說的話嗎?我們屬於不同的重量級,我無法和你競爭,世道輪迴,人生變幻,沒想
到山不轉水轉,你我交換了位置。”
“你來這裡,就是爲了數落我?”
“不!我本來不想打攪你們的幸福生活,可今天我無意遇到她,這也許是上帝有意的安排,懲罰你,也懲罰我,你知道她在幹什麼嗎?”
“不知道。”
“你已經變成一個窮光蛋,她爲了掙錢救你,她在出賣自己!”
“不可能!你在騙人!”
兩個人的聲音都大起來,看上去也很激動,世事變幻,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老天的安排常出人意料。
“那是真的,我真不想對你說這些……”
“那不是真的!”冷向陽幾乎吼起來。
警察上前警告他,要小點兒聲,否則,停止他們見面。
兩個憤怒的男人對望着,大口喘氣。
不平靜也得平靜下來。
常有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問冷向陽:“你是男子漢嗎?你說的話還算數嗎?你許諾讓她幸福,可是你喜歡的女人爲了救你,正在出賣自己,你竟然……”
“別說了,求求你!你別說了!”
“幹出這種丟人的事,還不讓別人說?要是有一點兒血性人,也不活了,你還有臉見人嗎?”
“我冤枉!”
“你認爲法律不公平?否定法律?”
“一定是易家人乾的,如今就是讓我死,我也死不瞑目,我對不起尚芳,她真心對我好,可我卻無法報答她……”
“你還想報答她?”
“我堅持活下去,就是想,我有出獄的那一天,一定要把她的損失彌補回來。”
“真話?”
“我如今這個樣子,對你說假話又有什麼用?”冷向陽言語中露出幾分無奈與可憐。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性。
常有志純真的善性未泯,心中也不免生出幾分憐憫,他如今成了階下囚,再也不能盛氣凌人,頤指氣使了。可是,昔日他的霸道專橫,有恃無恐,深深傷了他的心,這無論如何不能使他忘懷。爲了尚芳的幸福,他又不得不再次忍氣吞聲。
“我要救你出去!”
“什麼?”冷向陽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耐心等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救你出去,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尚芳。”
“你還喜歡她?”
“對!可我已經結婚。”
“跟文喜平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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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你把案情對我講一遍,特別是你認爲有疑點的地方。”
“我相信你的能力,我欠你的情太多了,我奪走你的女人,如今又害了她,我說要給她幸福,可是,她並不幸福……”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看到尚芳痛苦地生活,救你出來,你要好好對待她,我也不會再找她……”
“可……”
“你說。”
“我真對不起你,我欠你的情是無價的,我還不起呀!”
“你不想出來?”
“想!不想是假的,這種地方誰也不想多呆一天。我只希望尚芳找的律師,上訴能夠成功。”
“你不用我幫助你?”
“我……”
“我們是男人,幹嘛吞吞吐吐?我再說一遍,我是因爲尚芳,纔要幫助你,你要保證,出來後要好好對待她。”
“我保證。”
“你先講講案情經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