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和鄭秋嬋在校門外的路邊小吃店簡單吃了點東西。
鄭家在浦海一帶也算半個名門望族，但是鄭秋嬋的身上絲毫不見一點大家小姐的脾性。
飯桌上，鄭嘉雲沒有因爲檔次過低露出半點不滿，吃東西的時候細嚼慢嚥，頗有些賞心悅目。
“家裡面，爺爺奶奶都挺想你，等你高考完，可以去浦海轉一轉。”
“以前是鄭家對不起你和你的母親，也希望你能夠理解當初家裡面的決定，很多時候，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力。”
鄭秋嬋也沒等林亦作答，她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笑了笑：“不過我倒是很有些期待，期待你的未來將會是如何。”
“鄭家也好，浦海也罷，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你這樣的孩子。爺爺奶奶也說了，日後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直接提出來，只要你想要，鄭家能給的都可以給你。”
“你若是飛黃騰達，願意帶着鄭家一起光宗耀祖是最好不過，即便不願意，鄭家上下的人，也不會有任何埋怨。爺爺奶奶都老了，老人家也沒有過過多少年安心的日子，餘下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站在我的立場上，還是希望你有空可以給他們打個電話。”
“哪怕只是簡單的問候。”
鄭秋嬋說完話起身，問了一下老闆這頓飯的價錢。
總價八十四。
鄭秋嬋給了他一百，找零十六。
“我明天還有課，今天算是偷偷溜出來的，現在得回浦海了，不然的話會被扣工資。”
鄭秋嬋輕輕淺淺的說着話。
林亦沒有吭聲，鄭秋嬋也沒過多停留，徑自走了出去。
看着她站在路旁邊打了一輛車，林亦琢磨着她剛剛算計着柴米油鹽的幾句話。
鄭家擺出這種低姿態，有些出乎林亦的意料。
鄭秋嬋那一席話說的滴水不漏。
林亦再如何，也不好去和鄭家爲難。
“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力。”
林亦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曾幾何時我也是個弱者？”
林亦自嘲一笑。
天氣越發炎熱。
高考臨近。
京州一中在六月四號開始放假。
連續幾個月的高強度習題訓練，哪怕是京州一中的優等生也是很有些吃不消。
放假那天，高三的學生們將整套整套的各種試卷習題拿了出來，紙張撕成碎片，從頂層樓開始往下拋灑。
高一高二低年級的學生仰起頭，入眼處是幕天席地的白色浪潮。
風吹起塵埃，烈日依舊。
碎成片的習題試卷紛紛揚揚，上面密密麻麻的筆記有些觸目驚心。
陳琳嫣原本打算再寫幾道數學題，但是被同班的女生硬生生的拉出了教室的門。
她趴在走廊的護欄上，耳畔間滿是喧囂。
“要畢業了，不開心啊？”
文易彤蹦蹦跳跳的走來，倚靠在陳琳嫣身旁的護欄上，看着她笑了笑。
“沒有。”
陳琳嫣視線遊移，搖着頭。
“那你是在找那個小子？”
文易彤見着陳琳嫣那副神遊物外的模樣，眼神一掃，看向對面樓的位置，隨後伸出一指，指着正站在人羣外，同樣看着滿天飛舞而起的少年身影。
“喏，那個，站在那裡的！”
她用手給陳琳嫣指着方向。
陳琳嫣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着一臉平靜，很有些不合羣模樣的林亦，眼神有些複雜。
文易彤湊過臉來，看着陳琳嫣一副怔怔的模樣，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喂，其實的話，你如果真的放不下他，是可以趁着這個時候表個白試試的。”
“啊？”
陳琳嫣聽到文易彤的話，心底一驚，回過神來，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下意識的拒絕，而是一臉苦笑：“沒那麼簡單的。”
“其實是挺簡單的，只是你自己想複雜了。”文易彤趴在那，望着那邊：“現在都已經快要畢業，畢業後你好像是要考燕京大學吧？”
“那個小子，那個小子拒絕了華清的話，他恐怕就是拒絕去燕京，那你們算是要相隔兩地，以後都一定有多少機會能夠見面。”
“與其這麼吊着，心懷不確定，倒不如直接去跟他說個明明白白。”
“女生的面子啊，矜持啊，這些東西偶爾丟掉一下也是沒事兒的，不然你看，林亦從到京州一中來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成了徹徹底底的風雲人物，那麼多漂亮的學妹們成天偷偷從教室門前過，明裡暗裡對他心懷仰慕的小美女可不在少數。”
“但是他到現在可都是一副和尚的模樣，總該是有原因的吧。”
文易彤嘟着嘴：“要麼是個太監，要麼是個gay，要麼就是心裡有人。”
“前者不太可能，沒有哪個太監能這麼威武霸氣，是gay的話機率太低，不然的話，俞英傑好歹算是小白臉，也沒見林亦踩他臉的時候留了腳，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心裡有人。”
“心裡有人……”陳琳嫣自言自語。
她能夠想起的是明海的劉璐冉，是盛海洋家瓷娃娃一般溫柔的盛曲瑤，也是那時候她和方尤在白楠縣偶然碰到的，帶着帽子騎着單車一臉灑脫的女孩兒。
每每想到一個人，陳琳嫣心間就有更多的動搖和不確定。
“對，這個人說不定就是你呢？”
文易彤瞥了眼陳琳嫣：“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可是既然你喜歡他，你長得也很好看，學習又好，那麼爲什麼不去試試。”
“如果你失去了這個機會，那麼以後可能就沒機會了。”
“等林亦到了大學，那就是唐僧進了妖精洞，惦記他的女施主絕對不在少數，萬一有個修煉成了精的女妖怪捷足先登，你不得後悔一輩子？”
文易彤苦口婆心。
陳琳嫣有些意動，這段時間她埋頭苦讀，各種做題，讓心神麻痹，即便表現的再如何的不在意，但是真到了文易彤問起的時候，她還是能夠感覺到心底有很多的不捨和不甘在涌動。
就好像，血液都一下子變得熾熱起來。
“那我應該，怎麼做。”
陳琳嫣深深呼吸，看着文易彤，目光尤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