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次殺楊錄沒有殺成,那是因爲楊錄醒着的緣故。
他再有能耐,總不可能在睡着了的情況之下還殺不了吧?
雖然無法肯定楊錄在睡着的情況之下自己到底能不能得手,內心那股無法剋制的仇恨還是促使唐鬥瞬間做出決定——再次冒險潛入皇宮去試一試。
風語和百藥仙子那痛徹心肺的死難場面和火麒麟臨死前那雙痛苦已極、帶着怨恨及依依不捨神情的眼睛交相出現在腦海,使得唐鬥直欲發狂。
他又將所有的仇恨記到了楊錄身上,薛天河算什麼,楊錄纔是真正的大仇人,一切惡果都是楊錄弄出來的,因此他再不管薛天河,非得先殺了楊錄以泄心頭之恨。
出於對順天戰神的怨恨,唐鬥在前生前世能夠爬上天界的情況之下敢於衝上天界瘋狂殺戮天界真神,更別說人間一個小小的楊錄了。
在這股仇恨之心的支配下,唐鬥鬼使神差的轉到小巷子裡,辯明方向,直向皇宮撲去。
他的速度絕對是一流的快,不肖片刻就已經穿過了數條小巷,眼前這條巷子盡頭就連上了大路,唐鬥現在已經對天朝的路狀有所瞭解,知道眼前這條大路必是天朝皇城之外“井”字形大道中的一條,沿着它走下去就能走到皇城的城門之前。
皇城有親衛軍和禁衛軍守着,要混進去是不容易的,唐鬥再一次想到了從水中潛入的法子。
他在水裡跟陸地上差不多,而天落江恰恰又是流過皇城之內的,只要找到那條天落江,從水路進入皇城還不易如反掌?
唐鬥想了想,縮身回去,沒走大路,而是遠距離地繞着皇城去找那條河。
功夫不負有心人,半個時辰後他就來到了東南方向的河邊。
聽到河水歡快的流着,唐鬥心裡叫起來,“楊錄啊楊錄,今天晚上我倒看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想罷,一個縱身穿入水中,向皇城之內游去。
遊了兩裡地,就從一個極大的涵洞遊進了皇城之內。到了這地方,一河兩岸高樓堆疊,燈影朦朧。
唐鬥也不知道該從哪裡上岸最合適,暗想楊錄肯定是住在皇城最中心的地方,只有游到那裡上去纔是最好的。
遊啊遊啊,唐鬥看到旁邊有條比河流小些的水路流出來,想了想便從那條水路遊了進去。
沿途進了兩個涵洞,漸漸地熟悉起來,唐鬥越看越驚訝,後來發現居然又遊進了先前的那個信池之中。原來這個信池的活水是來自於天落江,一條水路從天落江引進水來,又從另一條水路將水引到天落江中去,反覆循環,以保持信池之內的池水清澈乾淨。上次唐鬥是從進口遊進信池的,這一次恰恰從出口逆遊了進來。
在水中向着四周仔細地看了又看,不像上次那樣有高手護衛。
由此,唐鬥很快得出一個結論:楊錄夜晚肯定不在這兒。
管他在不在,且先上了岸再說。
唐鬥找到一個地方,水淋淋地上了岸,抖抖身上的水珠,轉着身子又看了一遍。
一個人影都沒有。
仔細聽聽,也沒有聽到邊近有人的呼吸聲。
這個地方是來過一次的,比較熟悉。
前過到來,雖說後來見到了楊錄,但是卻沒有殺得了他。
這一次來肯定不是那樣了,只要能找出楊錄來,必定要他粉骨碎身。
這是信池,唐鬥記得再進去依舊有一個小一些的池子,那池邊有兩座屋,雲戰就是第一座屋中的一間房屋之內。
唐鬥下意識地進了小園,遺憾的是今晚這裡燈都沒點一盞,四周沒有高手護衛也沒有任何異響。
唐鬥不覺就走到了第一座屋的走廊,直覺告訴他,上面就是雲戰的房間。
楊錄會不會在雲戰哥哥那裡?
唐鬥懷着一絲僥倖的心裡,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來到了雲戰的屋外。
細細聽過後,唐鬥確定屋中沒有任何人。
也就是說,在這兩天中,雲戰要不然是換了屋子,要不然已經不在皇城了。
唐鬥輕輕地推開門,進到裡面去,房間裡空蕩蕩的,雲戰的確不在了。
雲戰是唐鬥心中的好大哥,即豪爽又充滿正氣,給唐斗的印象僅僅在風語之下。風語給他的印象深,那是因爲他的命就是風語救回無量山的,換了是雲戰救了他,未必就比不過風語。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雲戰終究只是個男子,風語卻是個純潔得如同藍天白雲一樣的女孩。雲戰跟他關係再好,好到親如兄弟已是極致了,風語跟他的關係還不止於此。
雖說那一次的強佔事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僅僅因爲與風語有過那樣美妙的合體關係,若是兩者相比,唐鬥無形中會選擇風語。
是他對不起風語,也對不起雲戰。
本來風語和雲戰是天生的一對,由於他的破壞——甚至也不能說是破壞,而是使然,他讓風語在心裡蒙上了陰影。
唐鬥由雲戰而思及風語,由風語而思及那一次有違人倫的事件,最後思及風語的不幸故世,滿心悽愴,不覺溼了眼睛。
風語姐姐,鬥兒對不起你,鬥兒沒有保護好你!
風語姐姐,如果你在天有靈,就原諒鬥兒吧,鬥兒永遠愛你!
唐鬥在心裡暗暗吐了兩聲,來到門邊,正欲出屋,忽然聽到園子裡傳來異常的聲響。
這響動還不少,噌噌噌的,雜着呼呼的風聲,好像有人從外面躍進了這個園子。
與此同時,唐鬥心裡那股要殺楊錄的恨意沒有了,取而代之是一種無法剋制的殺神。
當被仇恨支配的時候,他可以不顧一切地想殺死楊錄薛天河父子報仇雪恨,然而一旦被殺神的意念取代,竟在剎那間將對楊錄薛天河父子的仇恨全都忘光了。
他吃驚的將探出頭,只一晃眼,就看到有個人躍了進來,就停在樓屋前的幾丈距離的空地上。
娘皮子的啊,這又是一個天界下凡的神仙!
哪怕唐鬥從來沒有見過他,也能從心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
那個神仙穿着普通的布衣,搖搖晃晃地抱着兩個大大的酒罈,本來是向着去唐鬥這個方向來的,居然也在剎那之間停住了身子。
在唐鬥吃驚的看向他稍後的時刻,他也擡眼向唐鬥望來。
其實唐斗的吃驚不是害怕,而是對於那個神仙的突然出現感到不可思議。
相比之下,那個神仙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看着唐鬥之後眼中立刻充滿了怕意,滿臉的酒意醒了一半,使勁地甩甩頭,睜大眼睛又仔細地看唐鬥。
園子外一陣風響,又有三個人躍了進來,卻是楊錄、李曾、零香。
只在轉眼工夫,四周都響起了數聲急銳的信子,發着火光衝入天空炸出煙火。
這時天朝城緊急戒備的信號,一瞬間就能傳遍整個天朝城。
幾乎在信子發出的同時,外面腳步聲叫喊聲響成一片,火光大亮,人影紛飛,四面八方都涌了無數人來,居然將這個園子緊緊地圍住了。
北斗風清飛躍而至,大聲叫道,“惡賊,看你還往哪裡逃!”
那個神仙對於他們的喊話充耳不聞,只是一動不動地望着唐鬥。
北斗看出一些苗頭,順着那個神仙的目光往上望,自然而然地望到了唐斗的腦袋。
此時此刻,唐斗的半片身子還隱在房間內,只有半個腦袋露在外面也是若隱若現的,看不甚清。
北斗衝着這邊尖銳地叫了一聲,“屋中何人!”
唐鬥根本沒有來得及答他的話,一躍而出,越過走欄躍落到了屋前的地上,不偏不倚,正好堵在那個布衣神仙面前。
那個神仙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你是誰?怎麼會有這樣大的殺氣?”
北斗風清則齊聲驚呼,“鬥兒?!”一齊打側邊飛躍過來,一個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另一個問道,“鈴鈴呢,她在哪裡了?”
唐鬥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只在口上說道,“你們讓開,讓我先殺了這個神仙再說!”
“神仙?”
北斗吟了一聲,“什麼,你說他是神仙?”
倒是風清反應快,“師兄,你忘了鬥兒是殺神的麼?”
北斗又驚又疑,“他是哪路神仙?”
唐鬥尖聲答道,“他是天界的常樂天王!”
那個布衣神仙一聽,雙手一鬆兩壇酒打碎在地上,帶醉的眼睛猛地睜得滾圓,“原來?原來你就是那個逆天戰魔!”想必唐斗的故事他也是聽說過的,因此一旦聽到有人叫他鬥兒立刻弄明白了唐斗的真實身份。
可怕的念頭涌上腦海,他想都沒想就往外逃去。
他快,楊錄李曾也不慢,兩人身影閃動將他堵了回來。
常樂天王急得大叫,“你們瘋了,幫着他來對付我們天界真神!”
楊錄冷笑道,“我只知道你混進皇宮偷了東西,誰知你是天神地神了?”
李曾跟着道,“就是,連楊錄哥哥的東西你都敢偷,還想溜,門都沒有!”
常樂天王疾聲分辨道,“我什麼也沒有偷,只是喝了幾壇酒而已。這個逆天戰魔要殺我,你們若不趕快放我出去,日後天神怪罪下來誰也休想活命!”
聽說真的是天界的常樂天王,園子周邊圍來的人羣之中立刻響起了一陣驚噓聲。
唐斗大怒,雙眼驀然閉迸射出令人窒息的殺機,“你碰上我還想逃,快還我同類的九萬條命來!”
遙想當年,唐鬥風鈴的第一代同類共計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條人命,卻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七條死在了順天戰神手下,楊錄害死火麒麟只能算得一條同類性命尚未叫唐鬥恨得咬牙切齒,不用說那麼多無辜的生命了。
由於順天戰神率領部分可以下凡的天神下此毒手,種下惡果,纔有了後來逆天戰魔與順天戰神與天界諸神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戮和仇恨。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唐鬥一看到酒神全身的血都奔騰起來,哪裡還肯放他走,高喝一聲向他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