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灑向金門城留下的斷壁殘垣。
秋風似刀,割過方天畫滿是鮮血的臉龐。
這名十七歲的風王國守城將領,在東城門外機械式地揮動着手中的天荒戰戟,收割着每一個涌上前來的月王國士兵的生命。
北城門,被攻破了,上千名將士在城頭以身殉國。
西城門,被攻破了,焰天烈火正在那裡熊熊燃燒。
南城門……是在戰鬥最緊要的關頭,被叛徒打開的。
方天畫現在做的不是守城,而是拼命去死戰,去擊殺每一個從城內衝出的月王國士兵。
因爲在他身後僅有一千米的地方,便是城內撤離的一小部分將士與平民組成的逃亡隊伍。
不能使一個人越過自己,前去追殺他們。
方天畫攥緊了數次幾乎要脫手而出的戰戟。
城內的人,幾乎都死光了。
方天畫彷彿能聽到月王國士兵們屠城時的獰笑,以及沒能撤走的平民婦孺們的尖叫。
“畜生……”
方天畫咒罵着,戰戟瞬間砍殺掉面前的三個士兵,緊接着用所剩無幾的真氣釋放出了一式武技。
血色風暴!
染紅的戰戟尖上,爆發出無數道赤紅的風刃。
唰唰唰!
衝殺而來的數十名氣海境士兵,在真靈境一變竭盡力道的最後一擊之下,全部化爲了塊塊碎肉。
後面那些月王國的士兵們被這一擊徹底震撼了。
他居然還能如此拼命戰鬥,他居然還在如此拼命戰鬥。
這個年紀輕輕的風王國將領,戰意是他們前所未見的恐怖。
從早上到現在,從各個城門到城中心到現在的城外,他
不停在戰鬥。
兩個王國士兵們的鮮血,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在他的身邊,屍堆成山,血流成海。
就算是真靈境五變的超級高手,也沒聽說過可以連續戰鬥如此長時間的!
蟻多咬死象,何況與他戰鬥的,不乏氣海境九重乃至真靈境一變的將領。
更何況,如今城池已破,他註定死亡。
他爲何還在戰鬥?他還在爲何戰鬥?
令人戰慄恐懼的不是他強悍的實力,而是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戰意,哪怕面前千軍萬馬也絕不後退一步的戰意。
士兵們,紛紛減慢甚至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敵人的攻勢放緩了,而身後那些撤走的軍民們越走越快,方天畫回頭一望,已無法看見任何人影。
方天畫不由放緩了動作,頓時感受到一陣倦意與疲累涌上大腦。
一幅幅影像,出現在他的腦海。
那些戰友,會在營門吹笛子的李望,愛喝酒還一杯酒臉上便開始起疙瘩的王新星,總是念叨着自己老婆的劉笑,他們全都死了……
那些平民百姓,給軍營送包子總是一臉和善還打八折的厲老闆,街角處總是笑嘻嘻地向他討糖果的小乞丐,翠紅樓嫣然一笑令他臉紅耳赤的似雪姑娘,他們全都死了……
曾經鮮活的每個人,如今一個個倒在了兵刃之下,血泊之中。
嗖!
一道破空之聲陡然響起,一道銀色流光倏然襲來。
方天畫下意識用戰戟一架,霎時間,一股巨力從戟杆傳遞到他的身上,使得他渾身開始顫抖。
嘭!
對方不與方天畫角力,順勢一翻,飄然落下。
一名手執長槍
,一身銀甲的月王國中年將領出現在他身前,神色傲然,看向方天畫的眼神中,帶着一絲憐憫。
“方將軍今日力戰整日,從日出到日落,斬殺了少說也有三四千人,其中甚至還有兩名真靈境一變的我軍將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中年將領拍手笑道。
方天畫將戰戟對準了他:“廢話少說,可敢與我一戰?”
中年將領不屑一笑:“和你一戰?別說此時的你,就算全盛時期的你,也不夠格!”
說完,一陣令人凜然的氣勢從他身周散出。
他的腳下,出現了三個淡淡的環狀虛影。
真靈境三變!
方天畫瞳孔一縮。
“方天畫,我承認你是一名令人尊重的將領,無論是天資還是品質,皆是人中龍鳳,前程無量,放眼十年二十年後,別說是我,恐怕兩國間的那些老傢伙也不是你的對手。”
“可你太年輕了,此一戰,你輸了整個金門城,死了整個金門城九成九的將士與百姓,你在風王國,註定身敗名裂!”
方天畫慘然一笑:“此刻,我戰無可戰,守無可守,僅有一死殉國。我只是恨,恨軍中竟出了叛徒,將南城門打開放你們進來,否則靠着堅固的法陣與靈晶巨炮,此戰勝負,尚未可知!”
中年將領聽到此話,竟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說你年輕,還是該說你愚蠢,你真的以爲,是你的軍中出了叛徒嗎?”
“你真以爲,出賣你,出賣金門城全體將士百姓的,是兩個小小偏將嗎?”
“年輕不自量,你可知道,這些人的死,全都是因爲你風頭過盛,引起風王國高層中某人,不,某些人的猜忌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