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傷勢初愈,方天畫便在楊嘯天帶領下前往王宮。
雪依舊在下,被風吹打在方天畫的臉上。
“天畫,這一日終於來了。”
楊嘯天欣慰笑道。
“是啊……”方天畫也長吁一口氣,如釋重負道,“等了六年了……終於等到了今天。”
“老師,您寫給王的那封對於王國禍亂勢力的分析文書怎麼樣了?”
楊嘯天聞言嘆了口氣:“王幾日前就看過了。卻沒有直接表示,只是說,有些事情不要亂想,臣子之間應該多團結,不能隨便猜忌別人。”
“怎麼?!”方天畫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大,“猜忌?僅僅是猜忌?那麼明顯的事情,王竟然說是我們胡思亂想?!”
“王這只是表面之語,其下必有深度的心思,我們領會不到而已。王四十年前於風雨飄搖中即位,靠着其識人之才任用大量賢能統帥與武將,北擊七國,南掃八國,收回大量失地,還滅亡吞併了兩個王國!多少武將同柳長老一樣,一戰成名!若不是王,風王國早亡了不知多少年了!”
“也許是他老糊塗了吧!”方天畫的聲音中,帶有一絲怒意,“要不然,風王國也不會陷入如此混亂之地步!”
“休得胡說!”
楊嘯天厲聲一喝。
方天畫不語,不懂爲何恩師對於那個深居寡出,鮮理朝政的老皇帝如此推崇。
終於進入了後殿,空空曠曠,只有龍椅上坐着一名披着金袍垂垂老者,旁邊侍奉着兩名年輕太監。
兩人先後單膝行禮。
“末將楊嘯天拜見吾王。”
“末將方天畫拜見吾王。”
“免禮。”
一道十分蒼老的聲音響起。
方天畫這才站起身來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名王國的最高統治者,只見其鬚髮盡白,眼神無光,牙齒似乎都脫落了一半,活像一棵朽木。
真是老朽了……方天畫如此想道。
“你就是取得了學府大比單人對抗第一的方天畫?”
趙宏率先開口。
“回吾王,末將是。”
方天畫沒想到對方如此直截了當。
“金門城也是你丟的?”
方天畫渾身一顫:“是!可……”
“可什麼可?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不就是要說誰誰誰要怎麼顛覆王國嗎?楊嘯天早就跟我說過了,用不着你再跟我說。我不是老糊塗,你別把我想成傻子。”
趙宏連珠炮似的話語直接將方天畫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見方天畫無言,趙宏繼續說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天賦還不錯,氣海境七重有如此戰力,也算風王國前所未有了,前途無量啊……不過暫時用處不大,王國沒有太多時間給你成長,所以在進入龍脈秘境之前,我會吩咐他們儘可能提供你修煉所用的資源。不過,不僅是你,學府大比綜合評定前三十的人,我都承諾讓他們最短時間內進階真靈境。你,還有其他要求嗎?”
“有……”方天畫連君臣之禮都不顧了,急切說道,“家父六年前爲國捐軀,與城相殉,臨終前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魂歸忠烈祠,末將希望王能滿足家父此願望!”
“哦。”
趙宏作恍然大悟狀。
方天畫一臉期冀地看着他。
“不行!”
冰冷的兩個字躥了出來,就像兩把寒鋒尖刀直接刺入了方天畫的心臟,霎時間方天畫的呼吸停止,眼睛一動不動,整個人都如同冰雕一樣僵硬住了。
好半天,方天畫才重重跪下:“求吾王,允家父入葬忠烈祠!”
“不允。”
咔!
方天畫的額頭磕到了堅硬無比的石板上:“求吾王,應允!”
“不允。”
咔!咔!咔!
連續三個響頭,石板上濺起了石屑和血跡。
“末將,跪求吾王應允。”
“不允。”
咔咔!
旁邊的楊嘯天一把將方天畫拉住,自己也順勢跪下:“吾王,方家世代忠良,爲王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望王深思熟慮,不可傷了臣子的心啊!”
趙宏冷冷一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忠烈祠,是爲國捐軀,血染沙場之熱血健兒所立,以祭英魂。方舞風,還沒有那個資格!你可知道,岳飛虎都沒有進忠烈祠嗎?”
“……”
方天畫與楊嘯天盡皆無言。
兩人作勢要一齊磕頭,卻被一道金色的龍形勁風給擊了起來。
收回袖子的趙宏雙眼如先前般冰冷:“方
舞風入忠烈祠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首先,方天畫你要做成一件事。”
“何事?”
方天畫雙目中陡然充滿光彩。
“龍脈秘境戰場中,你一個人,給王國搶過至少一道的一分龍脈來!當然,這之前,我會給你充分的資源,五階下等戰甲,四階上等的戰戟與強弓,以及良種戰馬,上千三階箭矢,百瓶補氣與療傷的丹藥,這些都不會少了你的!”
……
方天畫跟隨楊嘯天踏上了離開王宮道路,歸途一如來途,白雪皚皚。
雖然沒有達成願望,但最少有了一絲希望,就像這片冰天雪地中,驀然燃起了一團火苗。
“這下,在龍脈秘境中,要更加拼命努力了!”
突然間,兩人身邊閃過一道人影。
方天畫猛然一愣,仔細一看,這人是王宮中的太監,年紀似乎不小,正在向着王宮門外快步疾趨。
“天畫,你在看什麼?”
楊嘯天見其停下了腳步,問道。
“沒什麼。”
方天畫繼續向前走去,但心裡總隱隱覺得,那太監的身影,好像在哪裡見過……
……
宰輔府中。
宰輔唐燁的面前,坐着一個人。
是那名方天畫剛纔遇到的太監。
其神色間,竟然沒有底層人對大人物該有的恭敬,反而是有些平起平坐的意味。
“宰輔大人,方天畫和楊嘯天進入王宮了。”
“他們說的是什麼?”
“能是什麼?無非是他那死鬼老爹方舞風,想要將其骸骨葬入忠烈祠。”
“結果如何?”
“王拒絕了。”
“拒絕了?”唐宰輔聽到這話手中一抖,差點將茶杯摔在地上,“王怎麼會拒絕呢……”
“也不算完全拒絕,送給了方天畫一堆靈兵裝備,說是要等方天畫從龍脈秘境中至少帶回一道一分龍脈,才能將方舞風的骸骨從大漠遷到忠烈祠。但很明顯,方天畫沒法從龍脈秘境出來,更別說帶出來一分龍脈了。”
唐宰輔聞言愣了半晌,再沒說一句話,直到太監離開,茶水已涼,才喃喃道:“對於忠義之人應先禮後惠的做法,趙宏不可能不懂,連收買人心都不做了,他究竟在搞什麼名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