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他們跟我們一樣,只不過是數學家。”單雄小聲在他耳邊解釋。
“數學家?你剛剛不是說算不了牌麼。”陳熙還是不解。
“有些人天生對數字敏感,在接觸過無數的數學題和撲克牌組合後,會出現一種特殊的感覺。”
“額……”陳熙聞言點了點頭,這他倒是有點深有體會。
這種感覺並不是什麼特異功能,算是一種熟能生巧的表現。人體複雜,什麼第六感之類的奇異能力,並不是瞎說的。
第六感簡稱ESP,也被人稱爲心覺或者心眼。
指的是人類除了聽覺、視覺、嗅覺、觸覺、味覺之外的第六種感知能力,能透過正常感官之外的管道接收訊息,預知將要發生的事情。
不過有科學家說這種預知與當事人之前的經驗累積所得的推斷無關,又有人說有關係,陳熙也不知道究竟誰對誰錯。
“那他們在這幹嘛的?薅Crown羊毛?”陳熙又問。
“這就跟中彩票是一個道理,要讓別人親眼見到有人中了大獎,這樣纔會有更多的人蔘與進來。”
“靠,原來是託。”
“你也可以這麼理解。”單雄笑了笑。
陳熙則是摸了摸下巴,那兩個數學家在他眼中,已經成了團隊要吸納的人材。
他現在的智囊團隊都是一些大學的高材生,但是腦子裡卻全是理論知識,或者說想法都太單純了,就是一羣娃娃兵。
想要真的分析競爭對手的心理爲他出謀劃策,那就需要一些懂得旁門左道的老油條才行。
歷史幾千年中,出現過很多有名的謀士。有的人喜歡諸葛亮,有的人則喜歡張良那種類型。
然而,喜歡陳平的人卻少之又少,因爲大部分人都覺得此人品行不行,出的全都是下三濫的陰險手段。但往往這種人就能輔佐主公走向勝利,陳熙對陳平這種類型的人並不反感。
畢竟,非常時候,就要用非常的人。
等到晚飯結束後,陳熙被馬月玲叫到了會議室內。
會議室裡還坐着不少人,其中就有單雄。
“這位是陳熙,Crown的外籍顧問,ADTE計算方式的創始人。接下來,你們的工作就是配合他不斷完善娛樂場的運營模式……”馬月玲給衆人介紹。
“就一小孩,我就不相信這東西是他做的。”一箇中年大鬍子男人撇了撇嘴。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過是從金融方面找來的靈感罷了,再結合一些公式做出來的。”一個地中海冷笑了一聲。
“說的沒錯,這東西我以前也構思過,只是沒公佈出來。”坐在椅子上的長髮胖女人喝着水,自吹自擂。
陳熙嘴角一揚笑了笑,這些人看來都不服氣啊。
“我不管你們這些人心裡都在想什麼,你們既然拿了集團的錢,就要給集團辦事。ADTE現在只是個剛剛提出的理論,我要你們配合他儘快將其運用到實踐上面……”馬月玲冷冷掃過衆人。
所有人聞言也都不好再說什麼,一個個的都準備等她走後再爲難陳熙。
“在座的都是心理學家、數學家,在娛樂場的工作都是研究客人。現在是信息時代了,以後的科技會越來越發達,各位的工作也會將不斷改變,也就是協助程序員完成計算模型建立……”在馬月玲說完話後,陳熙迅速開口。
“我覺得你的模型不對。”他剛剛說完話,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就舉起手來。
“哦?哪裡不對?”
“你那個模型都是理論,現實裡單筆下注金額大的客人且速戰速決的,爲娛樂城收入貢獻纔是最大的!”眼鏡男說完,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他們覺得陳熙壓根就不懂娛樂場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個外行,靠着關係才進來的。
“呵,那是你覺得的,事實就是。如果一個人速戰速決,他可能贏了錢就走了,而玩的久的客人才是貢獻最大的。”陳熙冷笑一聲。
“你說這話有什麼依據沒?”
“大部分玩遊戲久的人,大概率最後都是輸錢的,無論是他前期是否贏錢,最後都還會連本帶利還給娛樂場,也就是所謂的‘爛屁股’。這是因爲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長時間做一種事情體力、精力都會不斷消耗,人也會變的麻木而失去理智。去看看工廠流水線的工人,高強度、長時間的打螺絲會讓人覺得煩躁,這其實是一個道理……”
“就算你的模型構想的沒問題,但是以現在的技術根本就做不到精準積分,你知道天花板上的攝像頭有多少麼。”就在陳熙說完,又有一人提出質疑。
“每個娛樂場的攝像頭都規定是檯面上無死角,兩個攝像頭直徑距離之間不超過1米,在不斷監視中的確難以精準積分,但科技在不斷完善,我們不能因爲這一點就不去改革。”
“你有沒有考慮過,假如一人下注,圍觀的客人裡假如有人也下注,用自己的籌碼疊在之前下注的客人上面,那積分算誰的?”
“這個當然有考慮過,在技術沒達到之前,就算是娛樂場的福利吧,給那些蹭分的人也加積分,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新的系統和攝像頭去彌補這個問題。我相信,就這麼點積分,娛樂場完全不會虧本,反而能增加人氣。”
“我不明白,爲什麼非要提高福利待遇,明明現在就很好。真正的優質客戶並不會在意那點小獎勵,在意的人娛樂場也沒必要挽留他們。”
“這就跟你去遊樂場玩飛鏢、套圈遊戲一樣,你花的錢大概率都是比獎品要多的,假如你想要一個玩偶,玩偶價值50澳幣,你花了100澳幣去玩遊戲,結果空手而歸,你心裡舒服嗎,你下次還想去玩嗎?如果給你一個安慰獎的話,你心裡是不是好受一點,下次估計還會去吧。客人來玩,你讓他吃好喝好,這就是一個長期的生意。其實積分制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玩家爲了打積分而下注,只要將獎勵搞的越好,他們下注的頻率也就會更高……”在座的人無論提出什麼樣的問題,陳熙都一一解答,搞的這些人是啞口無言。
其實剛剛有人提出目前的技術還不完善,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就算到了陳熙重生的那個時候,娛樂場的積分也沒有做到百分百精準。
然而,這或許對別人來說是個難題,但他卻知道有一個人能做出這個系統。
那就是歐陽鳴曾經搞天眼系統時,他的一個新加婆朋友有這個技術。
想想看,天眼系統的精準度那可不是蓋的,如果將這人請來參與,那一切都將不是問題。
看着陳熙一人獨戰衆人卻不落下風,馬月玲滿意的點了點頭。
有的時候走後門、靠關係當上了小領導,也需要真本事才能讓手下人信服。
“每個娛樂場的遊戲項目都不同,例如家家樂在全球都有一些獨有的高倍數投注玩法,你們這些數學家要做的就是不斷髮明新的玩法,然後計算莊家優勢。心理學家嘛,你們要做的就是拿捏客人的心態,讓他們一直來娛樂場玩……”陳熙環顧一圈又說道。
一小時後,會議室裡就剩下了陳熙與馬月玲兩人。
“玲姐,我覺得這些人都是人才,對我的公司有很大的幫助……”
“哦?這剛入職就想挖老闆的牆角了?”馬月玲玩味的來了一句。
“他們在Crown也沒正式工作,跟我一樣都屬於顧問,我覺得應該沒問題吧。”
“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自己就去做吧。”馬月玲調皮的眨了眨眼,算是默認了陳熙的想法。
聊了一會,陳熙又下樓開始轉悠。
地下一層,也就是德州專屬場地,此時竟熱鬧非凡,因爲這段時間有撲克大賽。
很多全球的玩家都會來此一展身手。
一張桌子前,一個熟悉的面孔勾起了他前世的記憶。
黑框眼鏡,廉價的體恤衫,瘦弱的像是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
說實話,這人長得有些大衆臉,要不是陳熙記憶深刻怕是不會發現。
拉拉貨創始人-周勝,目前是個職業撲克手。
本來有個不錯的工作,奈何不想給人打工,然後變成了娛樂場的常客。
兩人前世也聊過天,因爲搞的項目算是一樣,至於是誰抄誰就不好說了,只能說是互相借鑑。
兩個賭徒的聊天,生意只佔一小部分,大多數都是在分享牌桌經驗,也就是各種吹牛。就像是高中生,不管開始聊什麼,最後都會變成遊戲一樣。
陳熙和周勝都喜歡玩德州,然而兩人的玩法卻不同。
前者喜歡觀察別人的表情,通過心理學來做判斷。
後者則喜歡用數學公式來推理,不得不說周勝是個學霸,學霸總是喜歡運用大學裡的東西在生活中賺錢。
這傢伙不是一直都在澳區和拉斯維加絲玩麼,怎麼跑來土澳了?
不對,這個時候他應該在HK搞房地產纔對。
陳熙一腦門問號。
按照一般的重生小說,周勝這種人才主角肯定是要收入囊中的。
然而陳熙卻知道,這傢伙壓根就不會給別人打工。
而且這人每一次的職業轉變都顯得跨度極大,實則背後都蘊含着其深思熟慮與精密策劃的結果。
最主要的是,周勝也是陳熙見過的人裡,爲數不多能在娛樂場全身而退的傢伙。
其實現實裡有很多大佬之前都是賭徒,就例如愛德華·索普(Edward Thorp)。
這人和周勝差不多,玩的是黑傑克,他曾試圖用數學來描述賭博背後的系統機制。研究了黑傑克遊戲,並通過數學和概率論的方法,藉助於計算機,優化了黑傑克的策略。他還與克勞德·香農合作,研製出了世界上最早的可穿戴設備,用於預測輪盤賭的結果。索普的賭博策略在拉斯維加斯的多家娛樂場贏了一大筆錢,他因此一戰成名。
最後因爲這事還遭受到了各家娛樂場的暗殺,最後一怒之下跑去了金融市場,成爲了量化交易的先驅。
索普與證券經紀人傑伊·里根合作,成立了第一個量化交易對衝基金-普林斯頓-新港合夥公司(Princeton-Newport Partners,簡稱PNP)。該基金運用數學和計算機技術,進行低風險期權套利和其他統計套利策略,取得了不菲的業績。
事實證明,大佬不管去哪個領域都還是大佬。
作爲一個德州高手,但平時不玩德州的人,陳熙一直想知道自己和周勝到底誰厲害。
觀察了一下,周勝一直在輸錢,並沒有前世說的那麼技術高超。他面前的籌碼不斷的減少,陳熙都覺得這傢伙以前是不是在吹牛。
轉了個身,看了看其他桌子,當陳熙再次回頭後就驚呆了。
周勝面前的籌碼變成了場上最多,就跟變魔術似得。
雖然周勝贏了錢,但是臉上卻波瀾不驚,好像贏的理所當然一般。
這傢伙!
陳熙心中笑罵一聲。
與supervisor打了個招呼,他就被列入了德州大賽的人員名單裡。
找了一張桌坐下後,陳熙就開始邊玩邊注意周勝那邊的動作。
一路斬殺過去,很快他就突圍進入了決賽。
決賽桌的氣氛緊張而熱烈,燈光聚焦於這一方小小的天地,空氣中瀰漫着菸草與腎上腺素的混合氣息。陳熙和周勝終於坐在了同一張桌上,周圍是其他幾位同樣實力不凡的選手,每個人的眼神都閃爍着對勝利的渴望。
“國內來的吧。”一上桌,陳熙就熱情的跟對方打起了招呼。
周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來這裡玩德州的都是鬼佬,你這亞洲人的面孔在這倒是顯得有些特殊,老兄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陳熙繼續問道。
雖然他用的是國語問的,但周勝卻用英文回答:“你不也是亞洲面孔麼,這牌還沒發你就想用言語來干擾我了呀?”說話間,他還不斷的看向荷官,示意有人一直騷擾。
然而荷官卻像是沒聽到一般,這可把周勝看的眉頭直皺。
“我就好奇問問嘛,一般國人都去澳區玩的,土澳畢竟這麼遠。”
“那你怎麼會在這玩?”
“我是留學生呀。”
“……”
一句話讓周勝啞口無言,這時候荷官也開始了發牌。
陳熙看了看手中的牌是個QK。
這起手就不倫不類的,除非拿到順子或者偷雞,否則基本上就算輸了。
抱着籌碼不是自己的心態,他果斷選擇了跟注。
除了陳熙和周勝以外,其餘的四位選手紛紛都選擇了跟注,因爲是最後一場了。他們在權衡自己手中的籌碼後,都選擇最後一搏。
畢竟冠軍可是有幾十萬澳幣的獎勵。
荷官繼續發牌,第一張是3,第二張是9。
陳熙等人依舊選擇跟注。
看着一直沉默的周勝,陳熙有感覺這傢伙手裡的牌不小。
緊接着第三張牌是10,陳熙看着檯面上的牌,他都有點懷疑這荷官是不是作弊了。
這完全像是偏袒他而故意弄出順子面。
這時,其他四人的表情也是越發精彩,有的欣喜,有的則是懊惱。
不過陳熙明白,這些人的表情都是裝出來的,就是故意用來迷惑對手的。
其中有一人猶豫了很久,最後選擇了蓋牌。原因是他分析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籌碼數量和牌面,冠軍是與他無緣了,但拿個二三名還是有機會的,反正也有幾萬塊澳幣的獎勵。
很快,第四張牌就出現了,又是一張10。
這時有人的表情就精彩起來,迫不及待的就選擇了跟注,讓人覺得他像是拿了三張10似的。
周勝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無論那些鬼佬如何講話用言語干擾,他都不爲所動。
“老兄,你這玩牌面無表情,故意裝成機器人想讓人分析不了你的心理,這種都是新手乾的事,在座的都是全球來的撲克高手,你這手段壓根就不行。”陳熙又開始了嘴炮攻擊。
“呵,用心理戰攻擊別人的時候,往往自己心理也是最薄弱的時候,還是收起你那點小心思吧。”周勝雖然嘴上出言嘲諷,但是他看陳熙的眼神卻很奇怪。
牌桌上現在成了菜市場,選手們嘰裡呱啦不停的說着話,都試圖旁敲側擊對方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