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蓮花閣後。
她看到李香蓮坐在凳子上抹眼淚,看起來傷心極了。
“孃親怎麼了?”
聽到女兒來到了身後,李香蓮哇的一下撲倒她懷中,痛哭起來,“你舅舅他……他死了!”
說完,又是哭的不能自己。
那畢竟是她唯一的親人了,李振宇這麼一死,她哪有不傷心的道理?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清狂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嘴上卻輕輕安慰,“孃親莫要難過,相信舅舅也不希望你這般痛苦纔是,你還有女兒我,女兒會好好照顧您的。”
李香蓮點着頭,嗚咽着,“好女兒,孃親的好女兒啊,你可一定要照顧娘,娘只有你一個依靠了,你若是拋棄了我,娘就再也沒有好日了!”
“孃親放心,女兒定然會將您照顧的很好的。”
少女臉上雖然笑的溫暖乾淨,可眼底的神色卻是詭異莫名。
耐着性子,她任由李香蓮在她懷中傷心難過了半響,這才掏出手絹爲她輕輕擦拭眼淚,“孃親,舅舅爲何會突然死去呢?之前不是好端端的麼?”
李香蓮聽到女兒這麼一問,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日突然聽到你舅舅掉落在冰窟死去的消息,當場差點昏過去,可你的爹爹竟然直接讓人把他給擡出去埋了,十分隨便!孃親心裡縱然有一萬個不願,也無可耐何,沒辦法,誰叫你舅舅平時令老爺心生厭惡,你舅舅一死,他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命人把他屍體給處理了,連最後一面,娘都沒有見到你舅舅。”
說到這,李香蓮又是哭了起來。
“孃親,女兒覺得此時有蹊蹺。”
忽然間,歐陽清狂的一句話,令她的哭聲停止,李香蓮抹了抹眼淚,神色疑惑的看向女兒,“此話怎講?”
清狂想了想,這才緩緩說道,“孃親,最近幾年東方家族處處與歐陽家族作對,這說明什麼?東方鈺想要打垮我們家!女兒懷疑,舅舅的死,或許跟東方鈺有關係,若不然,好端端一個大活人又怎能掉進冰窟淹死呢?舅舅又不是傻子,冰窟距離岸邊那麼遠,舅舅沒道理跑去冰窟啊,孃親不覺得事情很奇怪麼。”
李香蓮沉默了,良久後,緩緩說了一句,“或許你爹爹也是這麼想,纔會早早命人把你舅舅屍體處理掉的吧。”
可話雖如此,但她心裡依然不甘,咬牙切齒的冷笑,“若當真是東方鈺殺死的你舅舅,孃親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清狂眼底劃過精光,嘴角笑意有些輕然,有些深邃,“孃親,女兒很好奇,爲何東方鈺要故意跟我們作對?我們之間有什麼仇恨嗎?爲何女兒從未聽說過?”
李香蓮的臉色突然一變,轉頭看她,皺眉,“你問這個作甚?”
少女滿臉無辜,“怎麼了?難道有些事情不能告訴女兒的嗎?”
說完,還有些委屈的眨巴眨巴眼睛,縱然她現在及笄了,成爲了成年女子一枚,但精緻的容貌依舊無比純情,長長黑色睫毛顫動,有一滴淚珠似乎就要滑落。
李香蓮緩了口氣,“女兒啊,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時候到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很明顯,她是不打算繼續說清楚這個話題。
不過,清狂更加認定了,李香蓮絕對知道些什麼,可就是不願意告訴她。
看着女兒低下頭去,李香蓮以爲她是難過了,於是伸出手來安慰她,“清狂,你一個人住在寒王府也夠孤單的,孃親原本想要把你接過歐陽府內,可你父親……唉,算了,孃親也沒有辦法,你父親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你沒有按照你爹的要求成爲世子妃,卻偏偏要跟了寒王……你要知道,你爹爹的脾氣很倔強。”
清狂站起身,無所謂的笑了笑,“孃親多慮了,女兒在寒王府住的很好,不需要搬回來,至於爹爹他老人家的意見,女兒長大了就應該由我的意思去做了,總不能一輩子靠着父母吧。”
李香蓮倒是很會說,明擺着是她自己不想接她回來,還故意找這藉口。
李香蓮笑了笑,“是啊,女兒大了,便由不得父母爲她做主了,不過幸好,寒王在有幾日便會回來,到時候皇上會爲他舉辦一個宴席,據說,還邀請了三大家族去呢。”
“寒王要回來?”
歐陽清狂一怔,爲何沒人告訴她?
不對。
不是沒人告訴她,而是皇甫絕壓根就沒讓人給她送信。
“怎麼,你不知道嗎?”
李香蓮有些意外,瞧着女兒的神色有些不對。
清狂笑了笑,又恢復原樣,“哦,是我記差了,我還以爲下個月呢,呵呵。”
李香蓮不疑有他,繼續笑道,“寒王這一回來,就距離納你爲妻的日子不遠咯!”
“時候不早了,女兒該回去了,日後有空,女兒再來看您。”
清狂忽然站起身,在李香蓮錯愕的目光下,毫不猶豫轉過身,頭也不回開了。
路上。
她一會在想這個事情。
若曦的突然出現,代表什麼?
不但如此,若曦竟然還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若說她不恨,連自己都不信,更何況她自己呢。
那麼,唯一的結果只能說是,她絕對來者不善。
淡淡輕笑,清狂一點也不擔心若曦能夠鬧出什麼幺蛾子,她有的是招數對付她,可清狂唯一想不明白的是,今日他們口中所說的皇甫絕。
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這件事還是如同一根刺般,卡在她的心頭,令她總是很不舒服。
當初他冷冷離去,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既然這般對她,當初爲何要和她定下婚事?
如今對她這般不重視,難道真當她隨意玩弄麼?
思及此,清狂冷冷一笑。
果然啊,世界上的男子,能有幾分真心?
再不去想這些,歐陽清狂大步離開,步伐走的很快,彷彿是故意爲了甩開這麼煩人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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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山區。
浩浩蕩蕩的大部隊緩緩前行。
在正前方的高頭大馬之上,坐着一名身材偉岸,容貌俊美霸氣的男子,只見他五官如同雕刻般立體,一雙犀利的深邃黑眸直勾勾盯着前方。
“王爺,還有兩天的路程就要到了天朝。”
靜軒隨侍在他左側,右側的奔雷也跟了上來,說了一句,“是啊,終於回來了,還是咱們大天朝的空氣好啊。”
這三年來,並未在他們身上留下什麼,容貌半點沒變。
皇甫絕騎着馬,攥着馬繮,目不斜視,冷冷的說道:“想必父皇也該快要封立皇甫逸軒爲異性王爺了,若不是本王這三年打退了金狼國,想必這王爺之封早就讓皇甫逸軒得到。”
聽王爺這麼說,一旁的奔雷難免氣憤,“那個臭小子有什麼能耐?領兵打仗他不會,在朝爲官他也不會,除了整天花天酒地,就是不務正業,俺就不明白了,皇上爲何會那般喜歡他。”
靜軒連忙警告他,“奔雷!人多耳雜,小心禍從口出!”
“哼,俺再不會管那些,俺就是覺得皇上對咱們王爺不公平!”
奔雷莽夫一個,又豈會知道靜軒真正擔心的,靜軒嘆了口氣,“恐怕你這麼說出去,會給王爺招來禍端啊。”
“……”奔雷一愣,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巴,卻是不再說了。
靜軒頓了頓,繼續說道:“皇上疼寵世子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景王妃生下世子之後,皇上便喜愛的不得了,比景王那個親爹要好寵愛世子,從小到大,不管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爬的,甚至是水裡遊的,但凡是能夠拿到的,皇上都會不惜餘力的讓世子得到,可謂是寵愛到了極點,甚至比他的那些皇子們還要過之而無不及。”
奔雷撓了撓後腦勺,疑惑道,“俺就納悶了,你說皇上的腦子是不是壞了啊,放着自己的兒子不疼愛,偏偏去疼愛人家的孩子,真是夠奇怪的。”
“閉嘴奔雷,剛剛不讓你亂說,你還不聽!"
靜軒瞪他一眼,奔雷立刻又閉上了嘴巴,訕笑兩聲。
皇甫絕掃了眼他們兩個,薄脣緊抿,望着前方,眸子半眯着,似乎在想什麼,這時,身邊的靜軒靠過來,低聲的說了一句,“王爺,爲何您不把緣由告訴王妃,那樣的話,王妃可能會誤會了您。”
皇甫絕嗓音響起,“即便說了,又能如何?”
靜軒嘆氣,“您去邊境是逼不得已,只要王妃知道了理由,一定不會怪您,屬下覺得王爺若是不說,只怕王妃會胡思亂想,對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很不好。”
“本王做事,用着你教?”
冷冷的一個目光掃過來,靜軒低頭,“屬下不敢。”
皇甫絕目光深邃,猶如漆黑的夜幕一般,令人看不懂他真正想什麼,只聽他低低的說了一句,似是對着靜軒說,有似是對着自己說,“有些事情,本王不想讓她知道,若是說了換來她的厭惡,還不如閉口不提的好。”
人家王爺都這麼說了,靜軒身爲一個做屬下的還能怎麼樣?
深深嘆了口氣,他只能暗暗祈禱王妃能夠擦亮雙眼,瞧出王爺的秘密吧。
不過王爺有句話說得對,若是王妃只曉了原因,會是什麼反應也拿不準,若是像一般人那樣,豈不是直接傷了王爺的心?
算了,順應天命吧!
靜軒搖頭嘆氣,踢了踢馬肚子,跟上了前面的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