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的兩人急速分開。
歐陽清狂更是趕緊坐直了身子,狠狠瞪了他眼。
這樣不免有了欲蓋彌彰的感覺,皇甫絕低聲一笑,將錦被蓋好,便聽見聲音的發源地已然換到了幾步遠的外廳中。
“王爺,下官奉皇上之命前來請脈,現下可還方便進來。”
皇上居然會請大夫爲皇甫絕看病?
這天上要下紅雨了嗎?
歐陽清狂目光一閃,老皇帝分明知道她會醫術,卻故意又要太醫前來。
呵呵。
無非就是查清楚皇甫絕到底是否真的有病,一旦太醫查出什麼,那麼,相信老皇帝便會藉此機會打擊皇甫絕了。
依照老皇帝的手段,素來喜好做這種事。
歐陽清狂與皇甫絕相視一眼,自然同樣明白這個道理。
“進來。”
來人正是王太醫,一身藍色的官袍挺拔。
但站在皇甫絕牀邊便少了那麼幾分底氣。
或許是點着檀香的緣故,室內被一種奇怪的氛圍籠罩着。
皇甫絕的嘴角還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從小以來,這還是父皇第一次讓人大夫給他看病,而且還是這種情況下。
除了滿身的傷痕,那個坐在高高金座上的人並沒有給他一絲其他的溫暖。
掩飾住眸子內的嘲弄,皇甫絕擡眸冷冷看向王太醫,充滿壓迫力的黑眸,令王太醫頭上直冒汗。
“微臣見過王爺。”
來人行了標準的拱手禮後,便侍立一旁。
短暫的病情詢問之後,太醫確定皇甫絕無礙之後就退出了臥房。
歐陽清狂看着皇甫絕瞬間冷上來的臉,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微微整理了髮絲,“當初連我都看不出來的原因,一個太醫怎會看出來?皇上這一次,恐怕落空了。”
“不提他。”
皇甫絕壓根就不想提起老皇帝,頓了頓,對着少女說道,“過來。”
“幹嘛?”
對於方纔被這個男人戲弄,清狂立刻警惕起來。
皇甫絕瞧着她這幅防備的樣子,心下的鬱悶一掃而光,鐵臂一身,整個身軀向前傾去,猛地摟住了少女。
清狂沒想到這男人即便是這種情況下,都還忘不了吃她的豆腐,心裡除了憤怒之外,就是無語。
英俊的大臉貼了上來,歐陽清狂沒有一絲躲開的動作,反而是將一雙玉藕輕輕攀在皇甫絕的後頸上。
“你若在動,信不信我把手上的銀針扎進肉裡?”
說着,手上的東西還不忘在男人後頸點了下。
哪知,皇甫絕壓根就不以爲意,“你捨得?”
“有何捨不得?反正你我還不是夫妻,你死了,我再嫁便是。”
“你敢!”
皇甫絕一雙鐵臂緊了緊,黑眸冒着怒火。
源源不斷的氣息如熱浪般涌來,歐陽清狂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額,開玩笑的。”
“當真?”
皇甫絕一掃方纔臉上的不快之色,直逼着歐陽清狂將腦袋鑽入他的懷中。
“……真的。”
纔怪!
柔情蜜意間錦被已散落在地,只留下一個小角在牀邊垂死掙扎。
“清狂,你上來陪我。”
清狂臉上黑線,“我還要去藥房給你調理湯藥,你的病雖然過去了,但下次呢?總要接觸纔是。對了……”
說到這,清狂的目光一閃,複雜的盯着他,“當初你不告而別離開天朝去邊境,就是因爲你身體裡面的毒吧。”
“……恩。”
皇甫絕一怔,隨後目光也變得深沉起來,他摟着少女,下巴放在她的肩頭,緩緩說道,“自打我出生開始,這種毒便有,小時候,每次毒發,我都生不如此,破舊的布料被我咬成碎片,就連地上堅硬的石磚,都被我扣出一個大坑,可那個時候,我別無他法,只能忍着,忍了一次又一次,我不甘心那樣死去,更不甘心就這樣一輩子,從小,我便在想,總有一天,我定要讓任何人都不敢小瞧!”
聽着男人說着他曾經的事情,歐陽清狂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只覺得澀澀的十分不舒服。
時至今日,她才知道。
這個男人,竟是忍受了這麼多的痛苦。
“那你去邊境是爲了……”
“兩個原因,第一,我身體的毒素越來越厲害,幾乎就要控制不住,每一次毒發,我便痛苦難當,甚至有幾次,差點誤傷靜軒他們,但我最不想傷害的,便是你。第二,聽聞邊境地區出現一種能解百毒的稀奇生物,我們在那裡尋找了三年,始終未找到。”
“……”
歐陽清狂沉默了,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張口。
原來,一直都是她誤會了他。
怪不得,他會主動去邊境。
皇甫絕笑了笑,有些低沉暗啞,“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害怕你會因此而遠離我,厭惡我,這一生,我從未有什麼想要珍惜,想要得到的,唯有你,令我想念記掛了這麼多年。”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人。”
清狂輕嘆,她怎會嫌棄厭惡?
她又豈是那種膚淺的女子。
“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說來可笑,即便是征戰殺敵多年,風風雨雨再大的風暴我都經歷過,可唯獨,害怕看到你眼底的厭惡之色。越是在乎,便越是擔心你會討厭,會厭惡,我當年總是在想,若是在你的眼底看到厭惡之色,我會不會當場瘋掉。”
皇甫絕苦笑,擁緊了懷中女子,貪婪的嗅着她的體香。
這一刻,他從未有過的滿足。
清狂想了想,說道,“你一去就是三年,可有後悔?”
“後悔?呵呵,不錯,我是後悔,而且非常後悔!我後悔這三年來不是我陪在你身邊,我後悔對你不告而別,更後悔,將你一人丟在寒王府,你不知道,在邊境之時,我時時刻刻不再想你,我常常在想,這個時候,你會幹什麼?見不到你,我便派人快馬加鞭把狐皮和我所打到的獵物皮毛一件不差的送給你。”
“你命人拿回來的那些東西,我一樣都沒要。”
“是啊,當士兵告知我這件事時,我心裡又是氣,又是難過。”
皇甫絕依然忘不了當時自己的心裡有多麼的糾結和複雜。
清狂輕輕笑了笑,似是感嘆一般,“:當初你若是把話說明,也許,這麼多的誤會便不會發生。”
皇甫絕嘆氣,“都是我的錯。”
歐陽清狂沒有在說話,而是把整個嬌小身子依偎在了男人懷中。
他們二人,從未如此主動親密過。
這一刻,是美好的,是溫馨的。
歐陽清狂看了眼天色,“絕,我該去藥房了,你的毒不能耽誤,我把其餘十幾副湯藥配製出來,你喝上幾個月,身體裡面的毒便會一點點的清除。”
歐陽清狂連忙掙脫開皇甫絕的懷抱,俯身將被子拉起。
懷裡還留着佳人的殘香,又初見愛人第一次放開心結與自己親密,皇甫絕哪裡還肯放手,直接將錦被蓋於兩人身上。
“啓稟王爺,小姐,妖紅公子來探望王爺的病情了,此時正在外面候着。”
妖紅來了?
歐陽清狂目光一閃,皇甫絕的眉頭皺起來。
“妖紅是誰?”
瞧見清狂的神色,他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小王妃認識。
“他是風月樓頭牌。”
皇甫絕臉色一沉,雙目如利劍般,“風月樓?那日你去風月樓莫非就是去找他?”
瞧着面前男子沉下的臉色,清狂猶豫片刻,才緩緩說道:“在小茅屋救出我們的,就是他。”
皇甫絕臉色更不好了。
一個小倌,不但跟他的女人有交情,而且還不淺。
依照皇甫絕霸道強烈的獨佔欲性子,自然不會高興。
“我倒要看看這個妖紅,究竟是何方神聖。”
皇甫絕目光閃動,眼裡流竄這凜冽的光芒。
歐陽清狂沒有說話,或許,讓皇甫絕試探下妖紅,也不是件壞事。
就這樣,皇甫絕來到了外面。
來人一席紅袍,施施然坐在一株梅花樹下。
即便冬天傲雪而立、色如鮮血般的寒梅也未奪其姿色,反而是襯得他愈發明媚妖豔起來。
“讓貴客等候多時,是本王失禮了。”
冷冷的話音一落,皇甫絕偉岸高大的身軀便出現下了眼前。
“無礙,倒是這番美景着實有一番情致,在下還要謝過王爺呢。”
雖是說着客氣的話,但妖紅的身子並未躬着,而是如常般起身。
“請問歐陽姑娘此刻是否身在府中,在下此番前來是尋得一本《毒典》,乃爲孤本,她上次與我提過,在下便留心了,知道今天辰時才尋得,故急着趕來送書,想必王爺不會介意吧。”
“哪裡,清狂素來研讀醫術,這毒典自是不可或缺的,妖紅公子着實有心了,本王在此謝過。”
皇甫絕雖然臉上仍是冷冰冰的,但態度卻是一副替清狂做主的樣子,倒顯得妖紅這個外來客十分生疏,接着他又道,“屋外風景雖好,但天氣寒冷,極易受到風寒,妖紅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
皇甫絕做了一個歡迎的姿勢,眼底笑意不達。
妖紅一愣,似是沒想到皇甫絕竟然這般直截了當的下逐客令?
隨後他眯了眯妖異的眸子,堆起笑容,“寒王殿下,實不相瞞,在下有事情要找歐陽姑娘,待事情一破,在下立刻離開。”
皇甫絕負手而立,高大身軀在妖紅面前,顯得十分挺拔,他薄脣勾起,目光凜冽,犀利無比,“妖紅公子,清狂乃是本王的未來王妃,你應該喚她爲王妃,而不是姑娘,再者,她是本王的女人,你雖爲風月樓頭牌,又是小倌,總是來寒王府只怕不妥。”
不妥?
妖紅沒有半點尷尬,依然笑容滿臉,“王爺嚴重了,在下與歐……王妃乃是好友,況且,算起來在下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若是世人知曉堂堂戰神寒王竟然如此對待恩人,豈不是讓人們笑掉大牙?”
妖紅不慌不忙,反倒是將了對方一軍。
皇甫絕眯起黑眸,身上忽然散發出強烈的煞氣,甚至連周圍的丫鬟下人都受不了,紛紛退了下去,不但再待。
妖紅面不改色,笑的妖孽。
此人絕不簡單。
這是皇甫絕心中的念頭。
“本王看你步伐沉穩,定是會些功夫,可願與本王比試一番。”
“呵呵,王爺慧眼,一眼便能看出,實在令妖紅佩服,不過既然如此,那在下邊恭敬不如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