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長老一身藍衣,一雙桃花眼不笑也帶了三分笑意,搖着摺扇,望着妖紅離去的背影,內心對妖紅如此行事的方法默默點了點頭。
嘴角也露出一抹讚賞的笑意。
回過頭,對着大長老笑道:“大師兄,你就別生氣了,妖紅這個小子精着呢。”
按照大長老安排的套路來,難免不會被清狂認爲這是他們串通一氣的做法,說不懂非但不會搏到清狂的好感,反而還會給清狂留下不好的影響。
而妖紅這般作爲,卻是說明了:我並不知情,一心都在爲你着想的現象。
三長老浪跡花叢多年,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妖紅的想法。
渾然不知自己打的小算盤早就有人已經看透的妖紅,還在十分焦慮的拉着清狂的手到處尋找五長老的身影。
清狂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扶着樹幹,對妖紅說道:“好了,別找了,五長老沒準去哪了呢。”
“那怎麼行?”
妖紅不贊同的反駁道:“不找到他你的臉怎麼辦?”
清狂手輕輕撫上了自己的臉。
潔白如玉的手和漆黑一片的臉組合在一起,更顯的臉上的黑色痕跡觸目驚心。
清狂展顏一笑,對妖紅說道:“沒事的,你忘了,我們女子是可以梳妝打扮的,我抹上一些脂粉,遮掩一下,過了這三個月就好了。”
妖紅擔憂的看了一眼清狂的臉一眼,他實在是有一些想象不出來清狂如今這張臉要怎麼梳妝打扮才能遮住。
妖紅遲疑了一下,還是婉轉的開口道:“清狂,我覺得,我們還是去找……”
“怎麼?師兄,莫不是你嫌棄我如今這幅樣子?”
清狂打斷妖紅的話,委屈的開口道。
笑話?
別說五長老不一定幫忙,就算是給自己幫忙了,自己怎麼可以實施自己的計劃,給大長老他們一個教訓呢?
聽了清狂的話,妖紅慌張擺擺手,手無足措的立刻解釋道:“不是,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只是……”
“既然不嫌棄,那師兄你還擔心什麼?”
清狂歡快的開口道:“師兄你如果不忙的話,不如陪我去尋找一些草藥,我用老做脂粉。”
妖紅略一思索,覺得這樣的話更能顯示出自己對清狂的一片真心,所以,點頭同意道:“好吧。”
千雲山一直以來都是五位長老和妖紅這一羣男子居住,而清狂雖然已經來到這裡三個月之久,但也因爲她素來不太喜歡那些脂粉,所以,現在還真是沒有現成的脂粉可以讓清狂使用。
所以,兩人現在還要去尋找材料,採摘回來,做脂粉使用。
千雲山的幾株玉蘭花樹常年盛開不敗,在加上清狂也很是喜歡玉蘭花的味道,所以兩人一起跑到開的最茂盛的玉蘭花樹下,打算採一些。
來到樹下之後,妖紅主動將玉扇收進腰間的扇囊內,將衣襬也塞進腰間,看着清狂,鳳眸裡盛滿了笑意,道:“清狂,你在樹下等我,看我送你一場玉蘭花雨。”
言罷,縱身而起,腳尖在樹上連點,樹身受力輕輕搖晃起來,一些開的正是茂盛的玉蘭花便從枝頭紛紛飄落。
潔白的玉蘭花,帶着淡淡的清香,猶如白雪一般,悠悠然的飄落而下,調皮的落在清狂的發間、肩頭、衣上,還有一朵飄飄蕩蕩。悠悠然的落在了清狂的脣上。
清狂將脣上的玉蘭花輕輕撿起,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然而,下一刻,漫天的花雨就紛紛灑灑而下。
如夢、如幻!
清狂仰頭看去,那一抹紅色的聲音,在潔白的花間不停的穿梭,隨着他的動作,玉蘭花瓣傾灑而下。
紅色於純白。
在這一刻,結合的異常融合。
妖紅在半空中,視線忍不住投到清狂的身上。
她一席還尚未換下的帶着髒污的白衣,髮簪也是凌亂不堪,臉更是慘不忍睹。
然而,她站在這紛紛灑灑的玉蘭花下,就如同一位九天之上,無意之間躲入凡塵的仙子。
縱使周身狼狽,但那氣質卻是依舊輕潔淡雅、舉世無雙。
這纔是清狂,這世間獨一無二、只有此一人的清狂。
縱使漫天的玉蘭花,但清狂還是擦覺到了,那縱使是天下所有的玉蘭花加在一起也擋不住的那道炙熱的視線。
仰起臉,清狂對着妖紅笑聲喊道:“夠了、夠了!妖紅你再繼續下去,我可就看不了玉蘭花了!”
妖紅聞言,立刻收手,紅衣翻飛間,在一片潔白中是那麼醒目,亦是那麼耀眼。
一個鷂子翻身,妖紅落在了清狂的身邊。
額頭帶有亮晶晶的汗滴,立在清狂身旁,看着還在飄揚的玉蘭花瓣,妖紅扭頭,眸子閃亮,猶如盛滿了整個天空的星星,熠熠生輝。
“清狂,怎麼樣?喜歡嗎?”
“自然是很喜歡了。”
清狂神色欣喜的說道:“不過——”
看了一樣差不多光禿禿的玉蘭花樹,清狂縮了一下脖子,擔憂的說道:“五長老哪裡沒事吧?”
妖紅:“呃……”
慘了!
光顧着讓清狂開心了,倒是忘了這幾注玉蘭花是五師傅最喜歡的樹了。
出了自然吹落的玉蘭花,五師傅是一向不讓人動他這幾株玉蘭花樹的。
自己今日不但是動了,而且還是大動特動,老天爺啊!保佑他不會被五師傅給整死吧!
心中雖然對自己的未來非常的擔憂,甚至已經做好了必死無疑的準備了,但在自己心愛的女子面前,這些東西自然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所以,妖紅十分硬氣的說道:“哪有什麼事?不過幾株花樹而已,好了,我們快點收集一下花瓣趕快回去吧。”
清狂心裡暗暗偷笑妖紅打腫臉充胖子的舉動,但也不揭穿,笑着點頭同意道:“好。”
兩人已經拿好了工具,齊心協力的一起將玉蘭花瓣放入了揹簍裡。
期間,妖紅曾經無數次的心虛的左右張望,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的五長老把他給剝皮抽筋了。
清狂自是注意到了妖紅這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心裡偷偷笑的樂不可支。
採好了玉蘭花,清狂和妖紅二人又去尋找了一些其他的材料。
一路上,妖紅對待清狂都在不停的大獻殷勤。
變着法的逗清狂笑,更是抓住一切任何可以抓住的機會向清狂婉轉的表達自己的愛意。
清狂一路上要不是故作不知,要不就是裝糊塗。
如此一路子下來,兩人將材料收集好,天已經黑了。
清狂回去之後,送走了想要和她一起製作脂粉的妖紅,回到屋內,看着自己準備的琳琅滿目的材料,嘴角牽起一抹狡詐的微笑。
師傅啊師傅,您老人家好歹還是我的師傅呢,卻這樣設計徒兒我,既然您老人家不仁,那可就別怪徒弟不孝了。
當夜,清狂房間的燈火一夜未熄。
第二日天亮,清狂看着自己身前已經制作好的幾樣簡易的脂粉,哼哼的陰測測笑了兩聲,然後將東西揣進衣袖,施施然的出門打水洗漱。
洗漱完畢以後,坐在梳妝檯上,清狂拿起自己製作的胭脂,想着自己那可愛的師傅臉上見到自己的面前,心中就忍不住報復性的大笑出聲。
恩,臉這麼黑,應該抹一些自己昨夜製作好的玉蘭花膏,遮黑嘛。
恩,嘴脣一點血色也沒有,抹一些自己製作的玫瑰膏,豔麗嘛。
……
三千青絲沒有同往日一樣,只用一根簪子束起,而是鬆鬆垮垮的系在了腦後,披散在肩頭。
衣服和平常一樣,依舊一身整潔的白衣。
看着收拾的煥然一新的自己,歐陽清狂滿意的點了點頭。
總而言之,等清狂收拾完畢以後,看着鏡中那個臉色黑白一片,嘴脣和話本子裡那些猙獰恐怖的女鬼一樣之後,才滿意的點點頭。
自己一大早,就送給師傅這樣一份大禮,師傅他老人家應該是會很開心纔對吧。
拿起放在一旁早已準備好的斗笠,將自己的一張臉完全遮住,看不出來自己妝容的清狂,照了一下鏡子,滿意的出門而去。
五位長老的作息素來很有規律,清狂到的時候,除了五長老和妖紅,其餘的四位長老已經坐在了飯桌上。
看到了頭戴斗笠,將自己遮掩的嚴嚴實實的清狂,四位長老都認爲是清狂覺得自己這幅模樣見不得人而已。
她一來,大長老就招呼她道:“清狂來了?快坐快坐,不過怎麼戴起來斗笠了?在這裡的又不是外人,清狂你也不用擔心,還是摘下來吧。”
清狂搖了搖頭,十分低落的開口道:“不了,師傅,清狂覺得還是戴起來斗笠好一點。”
聽着自己這唯一一個寶貝徒弟傷感且失落的話語,大長老不由在心中開始深深反省起來。
自己這麼做是不是真的有點太過分了?
畢竟女孩子家的人不愛惜自己的容貌?
可是,自己這也是爲了給自己不是兒子卻和兒子一樣的徒弟找個媳婦嗎?
這年頭,師傅難當啊!
看到了大長老心中的愧疚,清狂繼續補刀道:“畢竟如今我的臉成了這幅模樣,雖然說師傅和師叔你們不會介意,只是我……”
欲言又止的話語,更是讓大長老心中對於清狂內心的愧疚再次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大長老已經在想着,稍後就爲清狂祛除臉上的藥效,讓其恢復原樣了。
這時,一身黑衣,表情嚴肅的五長老自門外而來,他的身後跟着衣衫凌亂,滿是皺褶的妖紅。
妖紅對自己衣物素來也都是有着要求的。
出現在人前的他也素來都是衣物整潔、整個人一副風流瀟灑的姿態。
如今這邋遢的模樣,倒是清狂第一次看見。
看着這個模樣的妖紅,清狂也自然是想到了昨天的那幾株玉蘭花樹,想必就是因爲那個原因,妖紅纔會變成這個模樣吧。
清狂掩飾住自己眼中的幸災樂禍,對這妖紅十分關心的問道:“師兄,你怎麼弄的?沒事吧?”
原本還一副萎靡不振樣子的妖紅一聽到清狂的聲音,立刻變得精神抖擻起來,對着清狂,笑的和平常一樣魅惑:“沒事沒事。”
“哦,那快來吃飯吧。”
“好好好。”
聽到清狂招呼他吃飯的妖紅,立刻屁顛屁顛的跑過去,給清狂拉開椅子,道:“清狂,你先坐。”
清狂坐過去坐下,妖紅又細心的把椅子向前推了推,才跑回自己的座位上。
幾位長老見到妖紅這麼一副沒有節操的樣子,憤憤扶額長嘆:他們怎麼就收了這麼一個沒出息的徒弟啊!
衆人落座之後,清狂主動站起來,爲大家一一乘上粥,放到他們的身前。
大家也都紛紛開始用餐起來。
大長老喝了一口粥,對清狂說道:“清狂,你也快把斗笠摘掉,吃飯吧,戴着斗笠怎麼好吃飯呢?”
清狂嘴角扯起一某詭異的弧度。
轉過身,除下斗笠,然後慢慢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