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整了整衣裳,怎麼就情比金堅了?
冷沐真心下無奈,不耐煩地一瞥來者。只是一羣官家子弟,具是文人才子的打扮,像是特意聚在一起討論文學的。
千夜冥亦是厭煩,但妹妹當前,他還是擺出一副笑臉,“這位公子過獎了。”
時辰還早,擺渡用的小舟還在閣樓那面,等到閣樓裡的下人醒了,自然會擺渡過來。
正好池邊設有許多石桌石凳,這些人乾脆坐下,一邊欣賞小池風景,一邊開始津津樂道。
原想看看蛟鳳閣的廬山真面目,但見這些人也要去,冷沐真一下沒了興致,“咱們還是回去吧!”
千夜冥卻按住妹妹,淺淺一笑,“蛟鳳閣早已聞名,來人都想一觀。就算深夜,只要有擺渡的小舟,亦是門庭若市的。你姑且忍一忍,等下就能坐最早的一葉小舟,前去蛟鳳閣了。”
聽他一勸,冷沐真才耐了性子。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幾葉小舟擺渡而來。
小池清風,拂得雙頰微紅,時辰還早便有陽光普照,和煦而溫暖。
一衆十幾人,乘着幾葉小舟,往蛟鳳閣靠近。
舟上皆是文人,自然少不了吟詩作對,甚至有人唱起小調,歌頌這小池美景。
徐徐清風,小池春景妝江南。葉葉小舟,詩詞小調譽閣樓。
吟詩作對之間,不知不覺小舟已經靠岸。
近觀蛟鳳閣,果然雄偉壯闊,絲毫不輸滕王閣的氣勢!
文人聚會,自然不像遊客觀光。光是站在底下,瞧着蛟鳳閣的外觀,便要感嘆許久、作詩以賦。
雖說文武皆通,但打從習武以來,千夜冥便討厭習文。
冷沐真也好不到哪裡去,打從司法考試通過以後,再看到慢慢一堆的文字,便頭痛不已。
見這堆文人,打算長站作詩,兩兄妹皆是無語,先一步進了閣樓。
閣樓一共六層,因是皇家的建築,所以每日都有指定的人打掃。從地面到窗戶、從樓梯到陳設,任何地方皆是一塵不染,乾淨得像是新建的閣樓。
沿着樓梯,從樓底向上一望,便是逐漸縮小的樓層。就如其他閣樓一樣,好似沒有什麼特別。
一樓有一方戲臺,臺下設有桌椅,按着等級順序排列得十分嚴謹。
再上二樓,便是一些珍奇珠寶,有序地擺在桌上。雖不像現代,有玻璃罩着,卻也有固定人員,看管着每一樣寶物。
一人一寶,分配得井井有條。
在這君主專制的時代,可以想象若丟失了一樣寶物,這些人必定性命難保......
因而這些守寶的人,就像現代的監控一樣,無死角地盯着來人,深怕看丟了寶物。
就算在現代,也沒有同時被幾十個監控盯着的時候。冷沐真只覺後脊樑骨發冷,看了幾眼便上了三樓。
三樓收着許多名人字畫,卻不像二樓,每樣寶物便有一個看管人員。而是四位管事,分別守着四個大門,只要有人從大門出來,便要細細檢查之後,才能放行。
兩兄妹齊步走進大門,只見四面的牆,全是字畫,不由一嘆。
冷沐真一愣,看着其中最大的一幅畫,“天吶,世上竟有這麼大的畫!”
就算擱在現代,也沒有這麼大的畫。看似就像一個世界,包攬萬象,就算一個巨人站在畫下,也覺得十分渺小。
沒想到洛商收着這麼一幅寶貝,千夜冥亦是愣住,“你可知這是什麼畫?”
冷沐真搖了搖頭,“我從未見過。”
除了法律之外,其實她對古畫也有所研究。但眼前這幅,是她從未見過的。
難道是這個異時空專屬的畫,所以她不知道?
千夜冥盯着眼前的畫,幾乎目不轉睛,“這便是世間第一畫:《海市盛樓》!”
海市盛樓......果然是她沒聽過的畫作。
研究了幾百上千的古畫,冷沐真還從未見過如此......她也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眼前的畫作,退一步姑且可以用壯麗一詞形容。
這樣的畫,幾千年來都未曾有過,居然在這異時空的洛商,見到了這麼一幅曠世奇作!
冷沐真不由欽佩,雙手未動,心中卻已經掌聲如雷,“這是哪位大師的畫作?”
千夜冥微微一笑,“相傳,是一位隱世高人所畫,用了整整一生的時間,畫就了這麼一幅奇作。至於高人姓甚名誰,從來沒人知曉。
今日之前,我也從未見過這幅畫作,只在書中讀過,有這麼一幅曠世奇畫。打從讀到,我便想得到它,十幾年都無果。怎料,竟收在蛟鳳閣!”
“你也喜歡研究畫作?”冷沐真淡淡問了一句。
千夜冥點頭而笑,“不知爲何,從小便喜歡畫作,愛不釋手。”
冷沐真會心一笑,“我也是。我研究了幾百上千幅古畫,原想做一名畫者,怎料......”
怎料選了律師的專業,從此走上了司法考試的不歸路!好不容易辦了律師事務所,本以爲有空研究古畫了,誰知忙的不可開交......
自然,冷沐真適可而止,並沒有將這些宣之於口。
這早是前世的理想了,如今的她空閒得很,等到嫁去凌晟,就能與千夜冥一同研究古畫了!
光是想想,冷沐真便心花怒放。忙碌了那麼多年,終於可以靜下來研究畫作了。
最重要的,還找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夫君。從此以後,研究畫作、不分晝夜、夫唱婦隨,那會是多麼美好的日子!
這個畫廳極大,一個畫室一個畫室往裡走,一路都沒看到什麼奇畫,直到走到最裡頭......
看着一室極爲暴露的畫,冷沐真驚得瞪大了雙眼。
千夜冥亦是一驚,忙伸手捂住妹妹的雙眼,“走走走,這兒的畫,不適合咱們欣賞!”
“別鬧!”冷沐真一晃腦袋,掙脫開千夜冥的手,將室內的畫盡掃了一眼,不由羞澀,“你不是說,咱們今晚洞房麼?正好這兒資源豐富,我就不必犯迷糊了,早上學了、晚上用了,何樂而不爲?”
這話,若擱在情人身上,千夜冥必會心潮澎湃。但擱在妹妹身上,千夜冥只有百般無奈。
想攔着妹妹,奈何她已經認真學了起來。
可憐千夜冥,早已經開葷的身子,哪裡受得住這些畫作的刺激?只好提前走了出來,在外頭等妹妹學完。
坐在外頭的椅子上,千夜冥不由想起昨晚答應妹妹的事。
真的要行夫妻之事麼?哥哥和妹妹,又是親生的關係,若真發生了牀笫之事,豈非天打雷劈?
妹妹倒好,他卻是知法犯法、天理難容......此等胡亂之事,他怎麼做得出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聲張娶妹妹過門了,原原本本地告訴妹妹,他是她的哥哥。即便質子一事曝光,起碼不會淪落到現在的下場。
萬一晚上,妹妹還是穿着暴露,他該怎麼辦呢?要不然,先躲一個晚上?
想至此處,千夜冥暗暗點了點頭,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賞完蛟鳳閣,兩兄妹又一齊出了閣樓。那幫文人才子,居然還站在門口吟詩作對。
在他們看來,這是陶冶情操。
但在兄妹倆看來,這根本就是精神病!他們都逛完一圈要走了,這幫傻子居然還在比詩!
瞧着兄妹倆其樂融融地走出閣樓,突然有人一驚,“你們瞧,千夜太子與冷大小姐眉目極爲相似......”
這麼一說,十幾個人的目光,全部聚在兄妹倆身上,齊齊一驚。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果然是的,千夜太子與冷大小姐,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這話聽着舒服,冷沐真淺淺一笑。已經不止一人,說他們有夫妻相了。
果然緣分到了,就是這麼神奇。明明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也能生得這般相似!
千夜冥卻聽得無奈,什麼夫妻相,分明就是兄妹倆!
但瞧妹妹笑了,千夜冥也跟着一笑,“諸位謬讚,本太子和沐真已經游完,諸位請便吧!”
這時,正好幾葉小舟靠岸,來者正是皇帝一行。
聽了夫妻相的話,皇帝不由假咳幾聲,像是暗示般,“沐丫頭,今日怎麼起得這般早?”
聽到皇帝的聲音,一衆跪了下來,“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千夜冥自然不跪,他是凌晟的太子,至多一恭即可。
而冷沐真,早被皇帝允許,不用按着規矩來,所以也不用跪。
上了岸,皇帝才發現兩人十指相扣,心下微生不悅,面上卻笑,“沐丫頭也來遊蛟鳳閣?與朕一同吧?”
冷沐真笑着搖頭,還不忘與千夜冥一個對眸,“不用了皇上,臣女與冥已經游完了,正打算回去呢!”
冥......連稱呼都親暱了!
皇帝耐着性子,淡淡瞧了千夜冥一眼,又轉眸丫頭溫柔一笑,“朕聽說,你昨晚沒睡在柳素宮。怎麼?不滿意朕給你安排的宮殿麼?”
沒等冷沐真回答,林夕菡嫣然淺笑,“臣女聽說,真姐姐在皓諭閣住了一宿,與千夜太子共處一室......”
話音未落,千夜冥便輕咳了幾聲,“這位小姐,說話可要講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