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府內燈火通明,花前月下的伴兒數不勝數,都聚集在櫻花林中,欣賞邊開邊落的櫻花。
冷沐真與芷蕾迅速通過,到皓諭閣時,卻不見寧蠑身影。
問下人,下人亦是不知主子行蹤。
喚楓影,卻無人答應,寧蠑說不定不在府上。
大晚上的,他不在府裡好好待着,上哪兒去了?
瞧見主子神色底下,一股難以察覺的焦躁,芷蕾這才說話,“世子與小姐心意相投,會不會也去榮親王府上,找小姐去了?”
或許吧,冷沐真也有此猜想。
兩人速速回了冷府,向管家打聽了一番,卻也沒有見到過寧蠑。
冷沐真正疑惑,芷蕾突然一驚一乍,“世子一定是吃了小姐的牛排,導致精神失常,大晚上的不見人影!小姐快派人找找吧,不然世子出事的話.......”
“少胡說!”冷沐真打斷了她的話,訓斥地一眼,“我做的牛排固然難吃,但他也不至於瘋了吧?”
芷蕾一攤手,“那小姐說,世子到哪裡去了?爲何連楓公子都不見了?世子一定是吃了牛排,所以出事了!”
出事確有可能,不過不是因爲牛排,而是因爲皇帝........
記得寧蠑跟她說過,一旦凌晟皇帝送來謝禮,皇帝就會有所行動。
皇帝貪心,殺掉方孝的同時,若有機會一併除了寧蠑,必也不會放過。
這幾天,千夜冥都沒有離開洛商,卻也沒有現身冷府,說不定正在密謀什麼!
“去仙鶴樓!”冷沐真輕聲吩咐一句,回到了楠木馬車上。
芷蕾一臉不解地跟着上車,“去仙鶴樓做什麼?世子在仙鶴樓?”
寧蠑在不在仙鶴樓,冷沐真不敢肯定,不過千夜冥一定住在仙鶴樓!
想着,冷沐真並沒有回答,而是秘密傳音給孤劍,“你帶一幫人,城裡城外徹底搜尋一遍,若見到寧世子或者臨川五公主,立馬回報給我!”
看小姐的神色,芷蕾便知她在秘密傳音,等她恢復了神色,才指了指食盒,“若是找不到寧世子,這些飯菜怎麼辦?”
“找人要緊,管什麼飯菜啊?”冷沐真嗔了一眼,耐着焦躁的心思,再沒有多說。
其實芷蕾是心疼小姐。
飯菜都是小姐精心做的,沾了一身廚房味兒、還出了一身的熱汗。
隨便擦了一把,便迫不及待地來送飯,寧世子若是吃不到,豈非浪費了小姐的一番心思?
方纔擦了一把,也不知熱汗有沒有擦乾淨,若是留着、被風一吹涼了身子,可就要生病了!
“小姐儘可派人去找,夜裡有涼氣,還是回去沐浴後,再出門吧?”芷蕾關心問道。
原是打算送完了飯,就回湘竹苑沐浴的,誰知遇上這等失蹤的事。
聽出了芷蕾的關心,冷沐真這才一嘆,“並非我不想沐浴,實在是寧蠑有危險。此次失蹤並不簡單,我懷疑是皇帝動了手腳!”
一聽皇帝,芷蕾便是一驚,“皇帝爲何加害世子?這幾日,世子都不曾見皇帝、也不曾見罪於皇帝吧?”
冷沐真沉了臉色,“就像眼中釘一樣,蠑的存在,對於皇帝來說是個障礙。一有機會便要除去,以免夜長夢多!”
是因爲世子的輕狂不羈,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還是因爲世子打破了皇帝的規矩,要迎娶小姐爲妻?
皇家之事、皇帝的心思,芷蕾不甚瞭解,只是疑惑,“小姐不也瞧不慣皇帝?既然如此,何不端了他的江山?”
也不怕隔牆有耳,居然這般宣之於口!
若是被皇帝聽到,別說嫁給莫殤,就連芷蕾的小命都要丟掉了!
“奪江山何其難啊,又要消耗多少兵力?就算做得到,蠑和我也無謂於江山天下。只要兩人在一起,悠閒自在就好了!”冷沐真解釋道。
但若皇帝,非要將他們逼到角落,讓他們沒有退路,他們也會採取非常手段!
這時,楠木馬車一停,已經到了仙鶴樓門口。
冷沐真跳下馬車,直奔大門而去,芷蕾緊隨其後。
很快找到掌櫃,問了千夜冥的情況。
像是提前被教唆了一番,掌櫃低垂着頭回話,“千夜太子已經離開了,至於去了何處,小的無從得知,還請大小姐到別處找吧!”
真的離開了?
冷沐真卻是不信,將一號房、天台全部找了個遍,真的沒有千夜冥的身影!
只是他的包袱還在一號房,應該沒有回凌晟。
大晚上的出去,總沒有什麼好事,他們果然密謀了什麼。
“既然找不到世子,小姐先去沐浴吧,我派人找找!”芷蕾建議道。
冷沐真點了點頭,“先沐浴吧,免得受涼了,你不必派人找,我已經派人了!”
出了仙鶴樓,上了馬車,冷沐真才吩咐,“對了,方纔去寧府時,我忘了去問寧國公。他說不定知曉什麼,你且去問問,再回來告訴我!”
吩咐罷,芷蕾在分岔口下了馬車,施展輕功往寧府而去。
兩人兵分兩路,冷沐真先到了湘竹苑,燒好了熱水開始洗浴。
沒過多久,芷蕾便回來了,氣喘吁吁地回報,“小姐,寧國公也不知世子的行蹤,只知曉他午飯後,便離開了寧府。我問他時,他才驚覺世子至今未歸,也派人去找了,不過沒有聲張!”
不聲張.......看來寧國公也猜到了失蹤的原因。
只是他怎麼這般不小心,孫子失蹤了,現在才發現?
剛這麼想着,芷蕾便繼續說道,“寧國公還說,怪不得皇上今日召他入宮,將尚書令還未處理的事務,交由他來處理。他原以爲皇上想換掉尚書令,叫他暫時過渡一下,沒想到是爲了分散他的注意力!”
冷沐真明白地點了點頭,擦乾了身子,穿上了乾淨的衣裳。
怪不得寧國公現在才發覺,原來是皇帝使了詭計。
如此看來,真是皇帝、凌晟皇帝和千夜冥的密謀了!
另外,老太君今日的事務也分外多,或許也是皇帝的安排?
不管是不是,反正寧蠑一定出事了!
冷沐真穿好衣服,也不多話,直接向外走去。
沒走幾步,便被管家攔住,“已經入夜了,大小姐這是去哪兒?老太君吩咐過了,晚上不準大小姐出門了!”
管家的話說得溫和,門口卻攔得死死的,連一隻蒼蠅都不肯放出去。
冷府的設置,與城門差不多。若是利用輕功,強行越過高牆,便會被機關射死。
好在冷沐真早有研究,九死一生地試出了機關的弱點,遂拉着芷蕾,到了一旁偏僻處。
不過機關危險,她不能帶上芷蕾,於是吩咐道,“你就留在冷府,我去去就回!”
雖有孤劍保護,芷蕾還是不放心,連忙拉住主子,“這麼晚了,小姐上哪兒找去啊?”
“我自有辦法!”冷沐真簡單回答一句,抽出自己的手,躍上了高牆。
機關一觸即發,冷沐真迅速閃身而過,很快引來了一幫守衛。
等守衛來時,冷沐真已經翻過了高牆,芷蕾也退到一邊,往湘竹苑而去。
小姐一人離開,實在太危險了,她還是叫上莫殤,一起保護小姐比較妥當!
深夜的天空佈滿星辰,如一顆顆晶瑩的明珠閃閃發亮。
夜風習習,拂得樹葉搖擺,摩擦之間發出陣陣窸窣聲。
入夏了,即便是夜晚,蟬聲亦是不停。
“啊!”
深淵口傳來一陣驚叫,像是方孝的聲音。
幾十個黑影唰唰而過,簡單地將深淵口掩蓋一番,像是完成了任務,紛紛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深淵之下,寧蠑與方孝一落。
萬丈深淵,足以摔個粉身碎骨。
幸而有一方深潭,再加上方孝的輕功,兩人安然無恙地落入潭中,又游到了岸上。
“寧世子?寧世子?”方孝抱着寧蠑上岸,讓他平躺在岸上,輕輕推了推他。
寧蠑幽幽醒來,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只一束極爲微弱的銀光,透過深淵口的稻草,射進了深潭。
“這裡是什麼地方?”寧蠑四下一看,不溫不怒地問於方孝。
方孝也是四下一看,語氣之中盡是失落,“你忘了?咱們遭殺手襲擊,一路過了草地,便被推下了這方深淵!”
這麼說,這裡就是深淵底下?
又是深淵........記得踏青那夜,他跑去解救丫頭,也是落下了一方深淵。
不過那個深淵,是人爲造成的,也不算太高,自有辦法出去。
但這個深淵,是自然形成的萬丈深淵,摔下來沒有粉身碎骨已是萬幸,想要上去估計就難於上青天了!
寧蠑自岸上坐起,調了調氣息,想要提起一分內力,卻一分都穩不住。
見他如此,方孝才撇了撇嘴,“我在臨川聽說寧世子武功超羣,幾乎無人是你的對手,怎麼合咱們兩人的力,連那幾十個殺手都對付不了?”
若非他吃了兩塊牛排、上吐下瀉的,怎麼可能提不起一分內力?
唉,寧蠑暗暗嘆氣,這回可被沐兒害苦了!
“你怎麼會出來?”寧蠑問道,透過那一束銀光,睨了方孝一眼。
雖不是第一次見面,這卻是他們第一次對話。
原以爲日後再見寧世子,都會有冷沐真在場,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獨處的機會。
這麼一想,方孝突然笑了,也欣然接受了這次遇難,“有人傳信給我,說是約會城外,卻沒有留名。我一時好奇,便出城看看,誰知遇上了寧世子你,那封信是你傳的?”
他倒不曾傳信,不過他也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說:出城有要事相商。
還附上了北界的篆刻,寧蠑認出了篆刻,卻也懷疑這是個陷阱。
千夜冥知曉北界篆刻一事,又是凌晟太子,他或許聯合皇帝,要將他置於死地。
他正想會會他們的本事,於是迎難而上,誰知半路上壞了肚子。
沒想到他也會遇上這麼尷尬的事!
拉稀了一番,果然一分內力都穩不住,手腳也不靈活了。
正想回府,便遇見了方孝。
不曾言語,又衝出來幾十名殺手,卻沒有致命的意思,只是一路將他們逼至深淵。
寧蠑暗暗想着,若是千夜冥的計劃,他或許猜得出千夜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