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詳逼迫劉瑁,不爲證明什麼他對姚瑤的真心,只爲讓冷沐真看清楚,這種懦夫不配與她往來!
感覺到脖子一空,玉麒雙斧移開的一刻,劉瑁心底一鬆。
再看玉麒雙斧時,居然對準了寧蠑,劉瑁又是一驚,“寧.......寧世子.......”
司徒詳依舊是輕鬆之態,蔑視着寧蠑,彷彿手中捏着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勢,“接下來是你,你對真兒是一片真情麼?”
相比劉瑁,寧蠑顯然鎮定許多,面對寒氣逼人的玉麒雙斧,依舊應對自如,“本世子對瞳靈是否真情,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司徒世子沒資格過問。倒是司徒世子你,你就對瞳靈真情一片、無人能及?”
無人能及四字,司徒詳並沒有說出口,不過看他的表現,就是這個的意思了。
連寧梨都沒這麼猖狂過,司徒詳一個異國小卒,居然在洛商本土虛張聲勢!
等改日恢復功力,寧蠑必要雙倍還之,叫司徒詳也體會一下,被寧族毒鏢抵在脖子上的恐懼感!
一般人都是就事論事,沒想到寧蠑是反問,司徒詳先是一愣,有意無意地用餘光看看冷沐真,“本世子對真兒自然真情一片,本世子說過,爲了真兒,願意顛覆江山!”
“真是好感動!”寧蠑手上拍掌,嘴角卻是不屑的笑意,“江山是你要的,不是瞳靈要的。你既對她真情,怎麼不問問她要什麼?”
這話說得司徒詳語塞,因爲他知道冷沐真要什麼,無非就是家族平安、嫁給寧蠑。
若真讓她說出這些,司徒詳豈不顏面盡失?
司徒詳一時沒轍,想了一會兒,只能學着寧蠑反問的語氣,“那你呢?你有關心過真兒要什麼嗎?”
瞳靈小字,豈是他寧蠑亂叫的?司徒詳暗暗怒罵,聲音跟狗兒似的,令人厭惡又刺耳,怪不得會動不動咬人!
他故意用了“關心”二字,而沒用“問”字,爲的就是不讓寧蠑問話,而致自己臉面無存。
寧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讓丫頭難堪,遂順了他的意,“四年前,瞳靈一句不要我,我就可以遠赴軍機大營。所謂真情,就是尊重她要什麼、不要什麼。倘若瞳靈說不要司徒世子,你也肯爲了她的幸福而遠離她麼?”
司徒詳又是語塞,手中的雙斧微微一晃,“你.......本世子對真兒的心,十幾年未改,本世子知道真兒要什麼,不必你來問我!”
“知道就好!”寧蠑不屑一笑,轉眸再不睨他,輕蔑的語氣,簡單利索地又“刺了司徒詳一劍”。
司徒詳再說不出一句話,氣得放下了雙斧。
原想用雙斧嚇住寧蠑,叫寧蠑說出與劉瑁一樣的話,沒想到根本對他無用。
他是真兒的愛人,司徒詳也不能真的出手,不然傷了寧蠑,冷沐真必定不會放過他。
且寧蠑的內力全失,不知是真是假。因爲寧族心經有隱匿作用,如今的寧蠑,與平日的寧蠑並無分別。
司徒詳到底還是忌憚,深怕寧蠑是裝作武功全失,他一旦出手,寧蠑就會一招斃命。
要知道寧蠑的狠心和囂張,是司徒詳的虛張聲勢沒得比的,司徒詳心裡也明白,見寧蠑面色不改,便不敢招惹了。
姚瑤亦是一震,一個是皇室子弟,一生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另一個是寧族世子,同樣過着錦衣玉食的生活。
兩個身份、地位差不多的人,怎麼膽量如此懸殊?
寧世子爲了真兒,可以遠去軍營,而劉瑁呢?劉瑁又能爲她做什麼?
此時此刻,姚瑤只覺心涼。她爲了他,可以躲避聖旨賜婚,過着下等人的日子。他呢?他只能說不愛了!
姚瑤嘴角一扯,露出幾分淒涼的笑意,“寧世子真情,實在佩服!”
說這話時,眼神卻瞥向劉瑁,眸底一股寒色分外逼人。
許是面子盡失的緣故,劉瑁一聲不吭,轉身離開,腳步聲很快消失於走廊.......
姚瑤冷冷一笑,這就是她愛過的男人!
冷沐真瞭解劉瑁懦弱的原因,卻也無奈,這麼多人在,都是向着劉瑁的,何懼一對玉麒雙斧呢?
看着姚瑤扶着千夜冥的手臂,冷沐真暗暗一嘆,看來姚瑤要移情別戀了!
從好友的感情出發,冷沐真還是同情劉瑁的。他從小沒了母妃,如今又少了皇后的依靠,原就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人。
他做不到寧蠑這般膽氣過人,因爲他就是個小男人,他需要別人的保護,而不是保護別人!
這麼多年,他們的愛情還是無果,也是因爲劉瑁的懦弱。既然是段不可能的愛情,不如就算了?
聽到姚瑤的話,司徒詳突然轉眸姚瑤,臉色一轉憤怒,“寧世子真情令你佩服?真是可笑,沒人比得了本世子對真兒的感情!”
被他的怒色一嚇,姚瑤下意識躲在千夜冥身後。
千夜冥心下一暖,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會心一笑,他是不是因禍得福了?
姚瑤既然需要他的保護,千夜冥自然主動護住她,“有什麼事衝本太子,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本事?”
他倒膽大,是仗着冷沐真在場,就覺得司徒詳不敢動手麼?司徒詳不屑一笑,他不能來明的,還能來暗的!
隨即一個暗手,想要讓千夜冥閉嘴,卻被司徒速及時發現,一下擒住他的左手,“堂兄恕罪,你的動作實在太明顯,我沒法視而不見!”
說着,抓着他的左手,取出指縫間三粒暗器,示於冷沐真面前,“這是司徒族的‘米粒’,小小身子,卻有巨大力量,大小姐聽說過吧?”
冷沐真點了點頭,繼而睨向司徒詳,“你要做什麼?”
差點忘了司徒速在場,他的眼力比常人強一些,司徒詳微微一怔,“沒做什麼,只是不小心從袖口掉出來,謝謝堂弟提醒。”說着,將三粒米粒隨手一扔。
他的矛頭,分明對着千夜冥,冷沐真也看出了端倪,卻沒有揭穿,“你還想撮合劉瑁和姚瑤麼?”
雖然沒有揭穿,她的眼神卻說明了一切,司徒詳吞了一下口水,“一切看你,你想撮合誰,我便幫你撮合!”
他的撮合方式,冷沐真可不敢恭維了,隨即一笑,“方纔正燚說,你怎麼不問問我要的是什麼。你不敢問,我卻想告訴你,哥哥,我想要你平安幸福!”
正燚乃是寧蠑的字,六月十五那日冠禮,冷沐真親自取的。
燚字烈火燃燒,囂張火勢讓人不敢接近。熱情、輕狂,這就是她認識的寧正燚!
且燚字與“義”字用音,在前頭加一個“正”字,因爲冷沐真知道,他再輕狂也是正義的。
因此正字在前、燚字在後,取了正燚的字。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確實也是她由衷的話,司徒詳由不住感動,“真兒.......”
“哥哥,我希望你平安幸福。”冷沐真重複了一遍,淺笑着走近司徒詳,就像以前一樣替他整理好衣冠,“我不需要你爲我顛覆江山,只要你過得好,我也就幸福了!”
回憶浮現,他們當初那般單純,如今卻被慾望玷污!
司徒詳紅了雙眼,強忍住即將噴涌而出的眼淚,轉眸不忍心看冷沐真一眼,“是我的錯......可真兒你知道嗎?我們不能再那麼單純下去了,我們都被欺負夠了!”
說話間,眼神已經睨向寧蠑,隨即伸手一指,“你有這個人保護,我什麼都沒有,只能靠自己去爭取!”
冷沐真輕輕點頭,“人各有志,如果爭權能令你快樂,你可以去爭,但請不要傷害無辜的人。哥哥,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我最不想你遭報應!”
“一出生,就做了質子送去冷府,這已經是我最大的報應了!”司徒詳咬牙忍着,即便不看冷沐真,也能感覺到她的關心,雙眼跟着愈來愈紅,“不過到了冷府,能認識你、與你在一起,報應就不算什麼了!”
無辜的人.......司徒詳轉眸,睨了姚瑤一眼,再想到之前的那些女子,確實她們是無辜的。
司徒詳還有良心,他也知曉她們無錯,只是被仇恨唆使,很多事實在不由自主!
無意間,還是與冷沐真對上了眸子,司徒詳的眼眶一瞬崩潰,“我也不想這麼做,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冷沐真微微低眸,“不是失望,只是覺得你好笨,以爲報復別人,自己就能快樂。其實呢?你欺負了這麼多女子,其中有真心對你的人嗎?你壓制司徒府的人,逼他們服從忠心於你,他們又對你有多少真心?
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也知道你會迷茫,但是不要迷茫得回不了頭。迷途知返吧?不爲我、爲你自己。有了權勢,不應該仗勢欺人、不分是非,而是要懂得把握住!”
她果然是最瞭解他的人,也是最善解人意的人。
只是司徒詳痛心,爲什麼她愛的不是他?
放下玉麒雙斧的一刻,司徒詳的心也跟着一沉,“我的錯,我會改,改好了再來看你!”
說罷,司徒詳施展輕功離開。
司徒詳被她感化,寧蠑卻是一笑,“你倒挺愛說教,怎麼不去當私塾先生?”
突然被他笑話,冷沐真的面色一轉,再沒了說教時的深情,“我愛說教怎麼了?你這個木頭,沒看見哥哥被我感動了麼?”
寧蠑笑着點頭,“是是是,你愛說教就說教,只是司徒詳改不掉!”
冷沐真一怔,“爲什麼?”
司徒速跟着也是一笑,“沒看出那眼淚是假的嗎?他都被你看穿了,不向着你說話,你會原諒他?”
冷沐真徹底無奈,這兒果然是聰明人的戰場,她還說司徒詳笨,原來她纔是最笨的那個!
心有不甘,冷沐真又轉向千夜冥,“你也看出來了嗎?”
千夜冥一愣,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我沒有看出來,我還不知情況呢,我最糊塗!”
聽出了千夜冥的遷從之意,冷沐真更加無奈,果然只有她最蠢!
不過也不怪她,畢竟寧蠑、司徒速、千夜冥都知道司徒詳是個什麼樣的人。冷沐真懷着親情,身在局內,自然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