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傾醒來的時候,凌燁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旁邊兒的被褥都是涼的,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不經意的垂眸,發現自己的手背上有些想些許淡淡的墨色。
她擰眉,仔細想了想,自己睡之前明明已經洗乾淨了,這些墨跡是哪兒來的。
想到剛纔自己揉眼睛的動作,她伸出手,指尖在眼角擦過,指尖上也染了黑色。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粗暴地撩開紗帳,快步衝到鏡子前,看着自己臉上被塗畫的滑稽無比的墨跡,她狠狠磨牙。
用腳去想也能知道這缺德事兒是誰幹出來的!
“凌燁!”她怒吼一聲,就聽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笑聲。
她怒氣衝衝的回頭,果然看到凌燁帶着一臉興致盎然的笑意望着她。
君傾衝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衣襟,一手指着自己的臉,“你個混蛋到底幹了什麼!”
凌燁笑眯了眼睛,“嗯,如你所見,在你的臉上作畫……”
“畫個X啊!”君傾咆哮了!“要作畫,那麼多的紙你不用,偏偏來畫我的臉!你就是誠心的。”
“嗯,確實是誠心的。”凌燁倒是坦坦蕩蕩的認了,指尖兒撫過她的臉,“爺就瞧着,你膚白賽雪,畫出來的畫一定漂亮。”
君傾的頭上都快要冒出煙來了,他還是一副整好以暇的模樣,目光從上到下在她的身上掃了一圈,“原本我是想在你背上畫來着,可惜你睡得太熟,爺又不忍心吵醒你。”
他笑吟吟望着她的臉,“那爺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君傾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但看凌燁這樣子,甚至是巴不得她趕緊咬上去,這反倒是讓她不好下手了,總總不能就這麼便宜如了他的意!
這樣想着,君傾就放了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暗室。那裡有一眼活泉,能讓她把臉給洗乾淨。等出來再和這混蛋算賬!
凌燁只是輕笑,又坐回了桌案邊兒上,拿出了一本書來閒適地看着。
君傾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已經收拾得乾淨整齊。
她走過來,直接抽走了凌燁手上的書,“道歉!”
“抱歉。”這兩個字兒乾脆利落的說出來,讓君傾原本的話全部都卡在了嗓子裡。
“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爺是個勇於承認自己錯誤的人。”凌燁道,“彆氣了,當做道歉禮,爺帶你去一個地方如何?”
君傾揚了揚眉,“你要帶我去哪兒?”
“這會兒說了不就沒意思了,”凌燁說着起了身,拉起她的手直接往外走,“走吧,等到了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君傾的臉色還是不太好,倒是也沒拒絕。
凌燁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哪兒有出去玩還繃着臉的,不知道的還以爲爺欺負了你似得。”
君傾哼道,“這本來就是事實,可不就是你欺負我嗎!”
“別的女人想讓爺欺負也還沒那興致呢。”凌燁道,“你應該高興纔是。”
這下把君傾給氣樂了,“敢情你欺負了我,我還要感激你了?”
“感激就不用了,不過總要有點兒表示不是?”凌燁說着擡手勾起她的下巴,一副大爺調戲良家婦女的姿態,“來給爺笑個。”
“去!”君傾忍不住笑出聲來拍開他的手,“就沒個正經的。”
見君傾總算是又笑了,凌燁的眸光也愈發柔和,“行了,你要是樂意,你報復回來,給爺也畫上就是了。”
他的手很自然的攬住她的肩頭,“爺大人大量,絕對不會生你的氣。”
說着就要將她往外面帶,君傾跟着他走,嘴上卻還是哼着,“我和你生氣,那就是我心胸狹窄了?”
凌燁的目光在她胸前掃過,“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你的胸一點兒也不窄,這一點兒,爺很清楚。”
君傾狠狠在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腳,磨着牙,壓低了聲音道,“再亂說話,我把你的嘴給縫了!”
凌燁笑得愈發意味深長,“嗯,用你的嘴來封,這個爺還是可以接受的。”
君傾低着頭,懶得搭理他,泄憤似得每一步都跺的特別狠。
凌燁垂眸望着她,眸中盡是溫柔寵溺。
兩人剛走到府邸門口,就聽有人在身後喊,“姑娘!君傾姑娘,你等等!”
君傾停下腳步,轉頭望去發現竟然是穆羽正朝着這邊兒跑來。
君傾就笑道,“沒事,我們等着你,不用那麼急。”
一旁的凌燁眯了眸子,靜靜看着他跑到近前來。
“君傾姑娘!”穆羽客氣地和兩人招呼,“凌燁公子。”
君傾和凌燁都微微頷首,君傾玩笑般說道,“扶桑神樹還沒到手呢,你這麼着急做什麼。”
“不是不是!”穆羽忙擺手道,“我要說的不是造船的事兒,是想要去出取些東西。”
“哦?”君傾眉心微擰,“很重要嗎?不出意外的話,你家這會兒應該已經被商家的人給守住了。你現在回去會有危險。”
穆羽的神情也很是凝重,但他的語氣卻很是堅決,“我家祖傳的造船工具都還在家裡擱着,別的東西都可以不要,但這一樣一定要取回來。”
他說着對君傾強調,“因爲等扶桑神樹真的到手了,要造船,這些東西也都是必須的。我不能讓我家的傳家之物落在商家手中被他們給糟蹋。”
君傾一拍額頭,“可不是,有了材料有了工匠,沒有工具也開不了工。”
穆羽一聽君傾這話,忙連連點頭,“對,我想說的就是這麼個意思。”
君傾就點了頭,“那成,正好我們也要出去,就和你一起去你家走一趟,把東西給取回來。”
穆羽的臉上盡是喜色,連聲道謝。
君傾擺了擺手,“不過是舉手之勞,讓你一個人去我們也不放心。”
穆羽見凌燁自始至終都沒說話,有些忐忑的望了凌燁一眼,卻見他緊抿着脣,臉色明顯有些難看。
穆羽臉上的笑意就僵住了,以爲凌燁是不願意幫忙。
君傾這會兒也注意到了凌燁的的臉色不對,暗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小聲道,“你又抽什麼瘋呢,沒聽到穆羽和你說話呢。”
凌燁就看向穆羽,見他一副不安的樣子,他揚了揚眉,“你不要多想,本來我們就是請你來造船的,幫你把東西去回來也是應該的。我沒有不想幫忙的意思。”
穆羽聽到凌燁這話這纔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多謝!”
凌燁頷首,“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吧。”
他想了想又道,“不如將宿夜和鳳鳩也叫上?”
君傾就有些弄不懂凌燁的意思了,剛纔看他變了臉色,她還以爲他是在介意穆羽突然跑出來打斷了他原本的計劃。
可這會兒他竟然主動說要把宿夜和鳳鳩也給帶上,這就讓她徹底想不通了。就商家那些人,她一個人就能收拾了,至於還把宿夜和鳳鳩給帶上?
君傾納悶的時候,凌燁已經把宿夜和鳳鳩喊了出來,也沒容她多問,凌燁直接帶着她出了門。
穆羽的家在扶桑島的最邊兒上,很是偏僻,但幾人還沒有走進,便看到許多商家的人在附近盯着。
宿夜和鳳鳩動作極快的將他們全部放倒,幾人長驅直入,直接朝着穆羽的屋子走去。
走到屋子附近,便聽到有說話的聲音,“二公子,您都在這兒守了一天了,這天色都晚了,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這兒有小的們守着就成。”
明顯是個下人的聲音,透着一股子諂媚的勁兒。
君傾和凌燁對視了一眼 ,倒是都有幾分意外,以爲今晚不過是來料理些小嘍囉,沒想到竟然還意外地碰到了一條大魚。
商家二公子竟然親自來守穆羽家的門,可見他們還是很看重穆羽這顆棋子的。
“那可不成!”那小嘍囉的聲音剛落,就聽一道還帶着些稚氣的少年聲音傳來,“大哥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守在這兒等着穆羽回來,我就一定要做到!聽大哥說,穆羽身邊兒還有一個漂亮的小姑娘,我還想看看她長的什麼模樣呢。島上的女人和師門裡的師姐妹們,沒有一個能讓我滿意的。希望這次大哥沒有騙我,讓我遇到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就好了。”
果然還是個孩子,君傾聽着他那天真的話不禁失笑,一旁的凌燁也勾起了脣角,渾身的氣場卻是瞬間降到了冰點以下,“爺的女人你也敢惦記,好,很好。”
他低低笑着,那聲音卻是怎麼聽都讓人心底發寒。
君傾一看凌燁這樣就知道屋裡那商家二公子要倒黴了,好死不死的說這話讓凌燁聽到,這簡直就是往槍口上撞。
雖說感覺凌燁着實是太粗暴了一些,但不得不說,他這反應倒是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思想高尚的聖人,只是小小的虛榮一下,應該還是值得原諒的。
她這麼想着的時候,凌燁已經大步走到了穆羽屋子的門前,將攔路的幾個雜碎隨手拍飛,他直接飛起一腳對着房門便踹了上去!
木質的門板在半空中呼呼轉了幾個圈狠狠撞到屋裡的牆上,瞬間砸了個粉碎。
整個屋子都是一震,裡面的東西噼裡啪啦掉了一地。
一片混亂之中,凌燁的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目光最終落在那衣着華貴的青年身上。
他扯動脣角,冷冷地一聲,“商奕,給我滾過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