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可知道這法陣是什麼？”
“我亦不知。”
額，好吧。
蕭若離到底是跟他們一般的凡人，果然不能期待的太多。
他已經知道了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若是真的什麼都知道，就有點嚇人了。
“我好像……”蕭若離聲音頓了一頓：“知道這法陣是什麼了。”
“什麼？”
“天地初始，萬物輪迴，周而復始。此陣名曰－前塵憶夢！”
憶夢？前塵？
也就是說，此法陣會讓人沉入到內心潛藏的夢境當中？不就是……？
“你說的是夢迴麼？”
要不要這麼誇張？夢迴她知道好吧。
天塹山大營初建的時候，子蘭曾經在斷天峰佈下過夢迴大陣。
可惜……因爲沒有仙靈之血爲引，反倒叫他自己遭到了反噬。
如今，居然又見到了夢迴？
“你開什麼玩笑？”玉滄瀾擰眉：“夢迴是我玉氏一族不傳秘術，需要玉氏精血爲引。這裡哪來的……”
神獸之力，不比傳承了萬載已經相當淡泊的神仙后裔血脈更精純？
“不是夢迴。”蕭若離卻緩緩搖了搖頭。
“夢迴只是仿照上古法陣而衍生出的大陣，而前塵憶夢卻是真正的上古仙靈法陣。”
所以說，跟前塵憶夢比起來，夢迴什麼的根本就……不夠看！
“若離。”段惜羽嚥了咽口水：“有法子破陣麼？”
蕭若離抿了抿脣，神色間有些複雜：“並無。”
前塵憶夢，七苦咒，蒼穹山，靈脈，地下墓穴！
段惜羽總覺得這些事情之間似乎有着一種詭異的聯繫，她腦子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就是抓不住。
“我能問個問題麼？”段惜羽目光灼灼盯着蕭若離：“你怎麼看出我們進了前塵憶夢？”
不是她不相信蕭若離，是法陣這種東西太過匪夷所思。那是憑一雙肉眼能看出來的？
話說，自打進入地下墓穴開始，蕭若離給人的感覺始終怪怪的。
以前並不喜歡出頭的一個人，突然間彷彿什麼都知道了一般。這個感覺叫她非常不安。
“你看不到麼？”蕭若離修長指尖朝着半空裡某處一點：“那裡已經與方纔不一樣了。
“額？”
“嘩啦。”
彷彿爲了印證她說的話，頭頂上咕嚕嚕滾下一塊大石頭。吧唧一聲掉在地上直接砸出了個大坑。
段惜羽閉了閉眼，這麼大動靜，石頭會碎的吧。
“我還是沒看出來有什麼不……”
她看出來了！
碩大一塊石頭掉在地上根本就沒有碎，不但沒有碎。一咕嚕居然……站起來了。
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塊石頭真的站起來了。
並不是如其它石頭一般豎在地上，而是……用一雙腳穩穩的……站在地上。
不但有腳，還有手，還有鼻子眼睛嘴，還有……這還是石頭麼？
“羽兒小心。”
玉蒼瀾突然一聲巨吼，隨手甩出一團乳白色氣團。
轟一聲巨響，揚起漫天塵土。
一道豔紫色身影閃過，玉蒼瀾迅雷般衝向段惜羽……旁邊……走了過去，一把抓住玉含嫣的手.
“這種時候發什麼愣，你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段惜羽：“……”
她剛纔聽到玉蒼瀾叫自己的名字了麼？一定是聽錯了吧！
玉含嫣：“……”
爲什麼被他帶離了危險卻一點不高興？
玉含嫣：“放手。”
“額，怎麼是你？”
玉蒼瀾顯然愣住了，脖子迅速扭了過去：“羽兒，這種時候你用的什麼移形換位？”
段惜羽：“……”她是有多閒，才能想起來在他抓向自己的時候用移形換位？
玉含嫣冷哼了一聲，一把甩開了玉蒼瀾，整個人都如同罩着一層冰霜。蹭蹭的涼氣根本就擋不住。
玉蒼瀾縮了縮脖子，怎麼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下次想要救人，不用拿着我的名字當旗號。”段惜羽自他身邊走過，一臉人家都懂的貼心。
玉蒼瀾覺得，更心塞了。
他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麼？是麼？
“轟。”
耳邊再度一聲巨響，這次的動靜卻比方纔要大的多。三人不由都愣了一愣。
回頭看去，卻是蕭若離不知什麼時候甩了顆拳頭大小的黑色彈丸出去。
然後便是劇烈的一道火光，和迎面飛來的石頭碎屑。
噗~~~~
段惜羽瞬間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被黃土埋了半截。唯一不同的是，埋了她的，是石頭碎屑！
而被蕭若離黑色彈丸炸掉了大半個腦袋的玩意，分明就是方纔玉蒼瀾玄玉訣攻擊過的大石。
那玩意方纔驟然長出四肢五官已經夠嚇人了，如今削掉了半個腦袋依然不屈不撓的向着幾人的方向，邁着沉重的步子，堅定不移的走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玉蒼瀾立刻就不淡定了。
被玄玉訣和蕭若離的小型雷火彈擊中，居然還能動彈？
幾人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大石移動的時候咚咚的聲音。
那聲音在空曠的地道里面傳出極遠，聲聲都帶着迴音，聽的只覺得憋悶。
“這便是憶夢。”蕭若離聲音微沉。
“憶夢能夠叫天地萬物沉入到自己的夢中，再也不會醒來。與鳳凰涅槃境不同，憶夢卻能叫人將夢中的形態盡數展現出來。如今那塊石頭便是它最理想的狀態。”
“石頭能有什麼理想？”時間雖然緊迫，但卻仍舊改變不了玉蒼瀾一心作死的偉大志向。
“你快別逗了行麼？”
“這塊石頭被陰邪之氣浸淫的太厲害，已經生出了靈智。如今，它是一塊石妖。因爲剛覺醒不久，尚處於低階階段。”
“你們能換個地方聊麼？”段惜羽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纔將自己從石頭坑裡面挖了出來。
如今這是聊天的地方？
幸好石頭笨重，那石妖行動遲緩。不然，這幾個早就被壓死了吧。
玉蒼瀾眼眸一眯：“急什麼，等本世子滅了它。”
“滅不了。”
蕭若離緩緩說道：“石妖體質堅硬，是防禦型的妖怪。想要滅掉它們必須滅了它們的妖丹，石妖的妖丹在石心中。若是妖丹不滅，妖物永遠不死。”
好吧，這玩意果真是惹不起的。
“那怎麼辦？”玉蒼瀾有點抓狂。
今日所見簡直聞所未聞，他有一段時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回了上古？
“還能怎麼辦？”段惜羽凝眉：“跑！”
說罷，先一溜煙的朝着進來時的甬道折回頭跑了出去。
玉蒼瀾顯然也醒過了神，也不管玉含嫣願不願意，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向着來路掠去。
這一路跑來，段惜羽越發的心驚。
石妖這東西原來根本就不止一個，她們原先所在的那個地方，是囚禁神鳥鳳凰的地方。大約是因爲有神力加持，只出現了那麼一隻石妖。
可是，跑出去之後他們才發現，石妖越來越多。
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咚咚石妖沉重的腳步聲，幾乎連自己喘息的聲音都聽不到。
“前面，好像也有。”玉蒼瀾突然出聲。
段惜羽眯了眯眼，眼前正是方纔的岔路口。正前方是進來時的那條甬道，左邊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從他們來時的那條甬道中突然出現了大量的石妖。
“那是……那是什麼？”
“他母親的。”
段惜羽毫不猶豫的爆了句粗口，不這麼做，實在不足以表達她的憤怒。
混合在石妖當中一起朝着他們追過來的，還有一具具森白的骨骼。
方纔在甬道里見到的骨頭都是碎裂的，但如今卻奇蹟般的都拼湊在了一起。成了完整的骨骼。
但是，顯然拼湊來的很突然。
骨頭的縫隙對的並不平整，甚至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原本的裂痕，就像是有人打爛了茶杯又給匆匆粘起來了一般，很是粗糙。
但，那都不算什麼。
最令人驚恐的，在那一具具森白骨架的正中間，分明有一顆蓬勃跳動的心臟。
心臟鮮紅如火，便如活人的心臟一般脈絡清晰，強勁有力。
但，心臟跳動在那樣一具乾巴巴的骨架當中，怎麼都是一件能嚇得人發瘋的存在。
“這些骨妖的速度太快了。”玉含嫣的聲音有些驚懼。
段惜羽並沒有嫌棄玉含嫣。
即便她心智再強韌，今夜看到的東西也早就超出了人類心理所能承受的極限。
並不是每個人都如她一般經歷特殊。
此情此景，她沒有尖叫着暈過去，還能說出這麼些話來，已經是膽大的了。
“這麼跑不是辦法。”
段惜羽擰了擰眉：“我們根本沒他們速度快。”
骨妖，那些暫時稱作骨妖吧。
骨妖的身子很輕，跟石妖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行動起來簡直不要太迅速。
明明這些東西身上並沒有感受到半絲靈氣或是內力的波動，但它們的移動速度卻詭異的快。
一時間，咚咚咔嚓咔嚓的聲音直直衝擊着人的感官。
她相信照這個速度跑下去，他們被追上根本就毫無懸念。
“看到那塊石頭了麼？”段惜羽眼神朝上瞟了一瞟。
岔路口正上方有一塊碩大的石頭。
石頭的樣子很像鐘乳石，下面有個大大的尖刺。卻並不像鐘乳石一般通體乳白，而是與所有的石頭一般都是黑色的。
難得的是，個頭非常大。一眼望過去，幾乎如同一扇門板。
最最關鍵，那塊石頭並沒有妖化！
“等一下我用赤陽蓮影將那塊巨石打落，你們看準了時機立刻跳到岔路那邊去。這塊石頭夠那些怪物劈一陣子了。然後我們去找別的出路。”
“明白？”她眼神在衆人面上一溜。
“你呢？”玉蒼瀾皺了皺眉。
“我當然跟着你們一起跑了，我留在這裡作死麼？”
玉蒼瀾顯然不相信：“你先跑，我來對付石頭。你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