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似笑非笑的朝着她瞥了一眼,反脣相譏道:“本妃見納蘭小姐如此言辭錚錚,不知道的還不得以爲是納蘭小姐您想下嫁王府呢。”
納蘭姬面色羞紅,憤懣起身,指着寧森月便是一聲怒罵:“笑話,我乃是堂堂禮部尚書嫡女,豈容你如此羞辱。”
寧森月見此,亦是起身與納蘭姬對視,清眸染上笑意,她道:“納蘭小姐何須動怒,本妃不過是說說笑話而已,若是納蘭小姐無此意,權當不曾聽過便罷了。”
納蘭姬見她如此強詞奪理,更是怒不可遏道:“權當沒聽過?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這滿座的耳朵皆是聽的一清二楚,你能讓她們當做不曾聽過嗎?”她見針對寧森月無用,便看向景王妃,請求她給自己評理。
“王妃,您說一句公道話,此事究竟是不是世子妃有失禮數?”
шшш◆ttκan◆C○ 景王妃本就心下不快,如今見這兩人在自己跟前鬥嘴,更是雪上加霜,她當即沉聲道:“夠了。”
景王妃破天荒的未曾藉此事來打壓寧森月,反而是對着納蘭姬道:“此事是雖是森月不對,我私下裡會好好說教的,納蘭小姐切勿動怒。”
納蘭姬見景王妃有心袒護,況且如今自己也的確是在別人家中,即便此刻心有不滿,但她也深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且讓寧森月逍遙幾日便是。
寧森月更是詫異的看了景王妃一眼,她斂了斂神色,眸底閃過一道不解,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景王妃竟是會站在她這一邊。
就當寧森月疑惑不已之時,景王妃又是笑靨如花對着寧森月道:“森月啊,本王妃也知道,你無子嗣,心下也是難受的緊……”
寧森月嘴角抽搐,仰起頭,莞爾一笑,心下卻是暗自腹誹:難受?她纔不難受,她一黃花閨女,懷孕了她才難受。
景王妃見寧森月模樣乖巧,便清了清嗓子緊接着道:“但您身爲雲晟的世子妃,也自當是爲了雲晟的子嗣着想,你看這樣吧,本王妃便擅自做主,爲雲晟納一房妾侍,你看如何?”
一雙清眸一眨不眨的凝着景王妃,眸底是寧森月極力掩藏的凜冽,她心下嘲諷,難怪呢,今兒個景王妃處處維護着她,原來是存着這樣的心思,打算先討好她,再借機提出納妾一事。
寧森月似笑非笑的凝着她,瀲灩清眸,波光流轉,紅脣揚起一抹輕嘲的弧度,她道:“王妃做主便好,此事兒媳不敢多言。只是兒媳能否過問,王妃打算納哪家的女兒爲妾侍?”
此言一出,滿座千金皆是面帶震驚,頓時,無數道詫異的目光齊聚在寧森月的身上。
衆人只見,那端莊坐在貴妃榻的女人,巧笑倩兮,眸帶瀲灩笑意,姿態優雅雍容,竟是半分怒意也不曾見到。
納蘭姬有些不滿的皺眉,她本以爲寧森月聽見這一驚天消息,定是怒不可遏,畢竟人人皆知,景雲晟與寧森月可是伉儷情深的夫妻。
且不說是真心相愛的夫妻二人,即
便是尋常家裡的婦人,聽聞自己的夫君將要納妾,也是坐落不安,心下悲慼,可瞧瞧這寧森月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嘴角擒着淡淡笑意,不知情的還以爲她與此事毫無干系,只是看客而已。
景王妃亦是一副吃驚的看着她,怎麼也想不到寧森月會是這般神情。
難不成她是不喜歡景雲晟?景王妃不由得冒出這樣一個想法,但隨即便被她否認。
人前人後,這兩人可都是一副恩恩愛愛,黏若新婚的模樣,即便寧森月一開始不喜歡景雲晟,但時過境遷,想必也是早已動心。
景王妃本想着若是寧森月反抗,她便能以她無孕一事來壓她,如今滿座皆是望族女子,從小皆是熟讀三從四德,女戒女律,這婦女若是無孕,輕者需罰,重者夫家是有權利將人休棄的。
穆雪柔也是朝着寧森月投去驚疑的目光,藏於水袖下的柔荑緊握成拳,任由着指甲嵌入皮肉。
她極力壓抑着心下的妒意和恨意,只有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刺痛,她才能夠讓自己面上無一絲一毫的異樣。
她不甘心,爲何她如此珍惜的雲晟哥哥,在寧森月看來卻是如此的可有可無,她愧對雲晟哥哥對她的一片真心,也不配坐在世子妃的位置上。
穆雪柔揚脣一笑,剪水雙瞳染上少許楚楚可憐的韻味,她凝着景王妃,柔聲問道:“母妃倒不如問問雲晟哥哥的意思。”
這點倒是合了寧森月的意,她雖與景雲晟是掛名夫妻,但也並不希望景雲晟納了一個張揚跋扈的妾侍,屆時,在這府中尋她的麻煩。
寧森月笑着附和道:“雪柔妹妹所言極是,母妃倒不如問問雲晟的意思,也讓他自個兒定奪,若是雲晟真的有意納妾,那麼兒媳定然也會爲夫君安排妥當。”
景王妃垂下眼瞼,掩下眸底一閃而過的無奈和慍怒,她深知穆雪柔爲何會與寧森月同仇敵愾,穆雪柔對景雲晟的心意她如何不知,也正是知曉穆雪柔深愛着景雲晟,她這才爲將此事與她事先交代。
景王妃莞爾一笑,凝着寧森月的眸子似是帶着討好的意味,她笑着道:“雲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他向來寡淡緘默,即便是心有所想,但也是礙着你的面子不敢多說罷了。”
景王妃這番話倒是耐人尋味了,乍一聽倒不覺得有什麼,可若是仔細一聽,便能夠聽出這言下之意。
景王妃不正是想說,景雲晟是礙着與寧森月的情分,所以即便是心裡想着爲王府開枝散葉也不敢多說。這不正是諷刺寧森月不知禮數,不守女戒麼?
寧森月也不惱怒,她擡起眼簾,凝着景王妃的清眸閃過一道凜冽,她語氣淡淡,聲音薄涼,“母妃這話,莫不是想着讓兒媳去勸解雲晟納妾?”末了,她聲線微微上揚,嘴角也是揚起一抹輕嘲的弧度。
一時間,在場的望族女子亦是有些不忍,紛紛朝着寧森月投去同情的目光。
女子無孕,本就是極爲自卑的一件事,如今又
被婆婆當中桶出,還希望她能夠爲了王府子嗣,前去勸自己的夫君納妾?
敢問世間,哪些女子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雖說女戒上言明,女子忌妒,而她們也已是能夠將女戒倒背如流,但又有誰能夠真正做到往自己夫君的牀上塞女人呢?
景王妃眸色一沉,淡淡道:“森月啊,不是母妃不願爲你着想,而是這便是我們女子的宿命,爲夫君綿延子嗣,開枝散葉本是我們身爲妻子的本職,想當年你母妃年輕之時,也曾與你一般難以下決定,之後瞧着王爺愛上了其他女子,更是心如刀絞,但這便是我們的宿命,我們都無法選擇。”
一想到當年之事,一想到當初她心愛的男人爲了一個狐狸精放棄家業,放棄責任,她便憤懣難當。
回憶往昔,那雙眸子也是漸漸染上一層水霧,凝着寧森月像是感同身受一般瞧着她。
寧森月嘴角抽搐,她原以爲景王妃不過是逢場作戲,便有些欽佩她那過硬的演技,如此的楚楚可憐,真情流露,只怕是好萊塢女神也只能是甘拜下風。
“兒媳知曉了,此事兒媳會藉機向世子爺講明的,母妃不必憂慮。”她故作一臉悲慼的低下頭,拿起帕子,輕輕拭了拭毫無淚水的眼角。
穆雪柔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朝着寧森月投去失望的目光,她本以爲寧森月多少會爲了捍衛自己的愛情,捍衛自己的夫君與景王妃理論一番,卻不想她竟是如此輕易便放棄。
她當真是配不上雲晟哥哥。
穆雪柔剪水雙眸染上一層水霧,她憤恨咬牙,心下滿是堅定。
雲晟哥哥,你等着雪柔,雪柔終有一日會讓你看清楚這賤女人的可惡嘴臉,雪柔終有一日要光明正大站在你的身邊。
景王妃見此,眸光一亮,趕緊趁熱打鐵,對着身後的嬤嬤便是耳語一番,緊接着,兩人相視一眼,眸中閃爍着詭譎。
景王妃見氛圍有些怪異,便乾笑一聲招呼着道:“大家都嚐嚐吧,露珠,趕緊將膳房新制的糕點端上來吧。還有,別忘了將酸梅湯也備上來。”
那被喚作露珠的女子乃是景王妃心腹之一,她應了一聲便躬身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便見她領着膳房衆位丫鬟嬤嬤走了上來。
她們手上皆是端着糕點和酸梅湯,一一擺放在賓客座前的桌案上。
景王妃像是瞧見了誰似的,眸光一亮,對着那人招了招手,笑着道:“秦艽,趕緊過來。”
衆人聞言,皆是朝着那被喚作是秦艽的女子投去視線,這一瞧,四下均是倒抽一口涼氣,甚至還有不少千金小姐,眸帶嫉妒的瞧着那紗絹遮面的窈窕女子。
那被喚作秦艽的女子,身姿曼妙,嫋嫋細腰不盈一握,她身着一襲淺粉色拽地長裙,外罩一層雪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以及魅人的精緻鎖骨,皓腕纏繞着白綾,蓮花移步,楚楚動人,乍一看像極了天女下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