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之前景雲晟所說,梅花佳釀的後勁比一般的酒水後勁要大,寧森月灌了不到幾杯,頭一昏便倒在桌上。
景雲晟凝着她囈語不清的模樣,心下劃過一道異樣,他身體微微朝前傾,緩緩伸出手撫摸着她如剝殼雞蛋的彈性肌膚。
景雲晟竟是從不知女子的肌膚是如此的滑|嫩,觸感極好。
他伸出指尖,竟是極爲幼稚的壓了壓她彈性十足的兩腮。
“唔,滾開——”
寧森月擡起手,直接將景雲晟像揮蒼蠅一般揮開。
幸虧景雲晟及時的躲向一旁,否則便真是中了寧森月的招數了。
也正是這一躲,他方纔清醒過來,爲自己剛剛的行爲感到懊惱而又尷尬,這算是乘人之危麼?
凝着寧森月那恬靜的睡顏,一秒,兩秒……他竟是不禁呆滯了三秒。
景雲晟意識到自己唐突的行爲,颯然俊臉染上紅暈,他別開臉,卻依然難以平復心下情感。
他莫不是真的對這個名義上的妻子,動了真情?
景雲晟先前原以爲心下異樣的情愫是因着多年不曾接觸女子而已,但前些日子,他出入皇宮,甚至於爲了某些公務,出入青樓,但,見着那些環肥燕瘦,不但沒有生出一絲絲對待寧森月這樣的情愫,反而心下越發厭惡。
儘管他不願承認,但事實似乎便是如此。
他對他名義上的世子妃,實則僅僅是利益夥伴的女子假戲真做。
將近一刻鐘過後,景雲晟才保持頭腦清醒,思路清晰,纔算是徹底恢復了往常運籌帷幄的景王世子。
景雲晟緩緩邁步,來至寧森月身前,居高臨下望着那鼾睡着的女子,燭火跳躍着,藉着燭光,景雲晟依稀可見她粉脣嘟着,杏眼微瞌着,與平日裡古靈精怪,狡猾刁鑽的她極爲不符,現下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的恬靜,如此安詳。
景雲晟吞了吞口水,視線下移,凝聚在她寬廣的水袖,那酣睡的女子枕着右臂,而紙條正藏於她水袖之中。
於是,品行端正的世子爺頭一回幹起了賊人所幹之事,他沉着寧森月安穩的睡着,伸手從她寬廣的水袖中取出之前被青莜快速塞入的紙條。
藉着燭光,他快速將字條展開,看清了紙條的字樣。
似乎是骨骼碰撞而引起的輕微聲響,只見那站在燭光旁的俊逸男子,刀裁的眉緊蹙,薄脣抿得越發緊了。
捏着字條的手輕擡,他將字條放入燭火之中,眼睜睜瞧着它化爲灰燼。
隨後,景雲晟輕柔的將手搭在寧森月的腰際,緊接着,玉指微微用力,便將鼾睡着小女子微微抱起。
他早有準備,畢竟這並非他第一次抱起懷中人兒,上次在醉仙居也是如此。
掂了掂雙臂承受的重量,入鬢劍眉緊蹙着,似乎,懷中人兒的重量又輕了些。
若是寧森月得知自己熟睡之時被景雲晟稱物般在懷裡掂稱着,只怕得立馬氣得醒過來不可。
景雲晟將寧森月抱着便踱步走向牀榻,將睡得一臉恬靜的女子緩緩放置在榻上,一時間也顧不上考慮她是否沐浴,直接便將她置於榻上,
爲她攆好被角後,再爲自己寬衣解帶,只剩中衣後,這才躺在她身側。
感受着身側如暖玉般的嬌軀,輕嗅着縈繞鼻尖的,獨屬於寧森月的清新體香,彷彿給予了他足夠的安全感一般,景雲晟難得揚起脣角,淡笑着睡去。
一線晨光飛速暈紅了淺青的天際,驕陽似火,自東邊徐徐上升,灑下一片光暈,昭示着新一天的降臨。
和煦暖光透過雕花窗格映射入屋內,印着綻放蓮花的屏風,雕着碎花的紅檀木桌凳,以及桌上那碎成瓣兒卻還來不及處理的白玉瓷杯。
透過屏風,隱約可見那躺在榻上的女子。
寧森月此刻正躺在自家屋內的牀榻上,她和衣而睡,身側的男子早已無影無蹤,而她此刻正恬靜的睡在裡側。
似乎是旭光過於明亮刺眼,寧森月翻了個身,柔柔朦朧睡眼便甦醒過來。
剛一睜開眼,寧森月便呆若木雞的盯着頭頂淡紫色的牀幔,朦朧睡眼微微眨着,緊接着,她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猛地坐起,伸出手便朝着右臂的袖子掏了掏。
緊接着,她又是朝着左側水袖掏了掏。
但,結果均是令她失望了,兩側袖子皆是空蕩蕩的,毫無昨日青莜送來的紙條。
正當她狐疑之際,一陣門扉被輕輕敲響的聲音傳入。
寧森月輕聲道:“進來。”
來人掀開屏風,正是青莜。
只見她手上端着金色臉盆,隨手將臉盆放在梳妝檯上,緊接着,只見她有些慌張的來到寧森月榻前,福了福身便稟報道:“世子妃,今兒個您可是要入宮的啊?青莜趕緊伺候您洗漱吧。”
寧森月一下子便懵了,凝着青莜半響回不過神來。“入宮?今早上傳來的消息?”皇宮裡究竟又出了何事,才叫她三天兩頭往裡面跑……
青莜眨了眨杏眼,失笑道:“世子妃,您莫不是睡糊塗了,昨兒個青莜親手將紙條塞入您袖子裡的。”原本她和青筠是不打算三更半夜驚動世子妃的,但就是害怕第二日世子妃又睡到日上三更。
雖說宸妃娘娘邀請世子妃入宮的時間乃是午後,但,若是按照世子妃之前的習慣,早上過辰時方纔起身,洗漱換衣梳妝用早膳,最起碼得忙活上一個多時辰才成。
她與青筠擔心着宸妃娘娘怪罪,便在昨兒個晚上趁着世子妃還未入睡,將紙條塞入世子妃袖子裡。
寧森月眨了眨朦朧清眸,視線落在青莜身上,她問道:“你是說,昨兒個你給我紙條的內容是,宸妃喚我今日入宮?”
青莜點頭。
寧森月咬了咬牙,貝齒映襯着紅脣分外妖嬈,粉拳緊握,憤恨道:“好你個景雲晟,偷看我的信也就罷了,事後居然還把東西給毀了,豈有此理。”
字條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昨日也只有景雲晟在她房中,那麼便只能是景雲晟看了字條的內容,並事後將其燒燬。
也只有景雲晟才如此反對她與宸妃娘娘結交,換做是旁人,哪有如何大的膽子在世子爺的眼皮子底下,闖入毓秀閣拿走放置在她水袖的紙條,並且事後悄無聲息燒燬。
青莜見寧森月一陣面容猙獰,也是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目不轉
睛盯着寧森月,詢問道:“世子妃,那您如今是打算……”
寧森月瞥了眼放置在梳妝檯上的臉盆,沉聲道:“給我洗漱梳妝。本妃要去找那罪魁禍首算賬!”她將‘罪魁禍首’三字咬得格外重。
青莜聞言,便頷首道:“是。”
半個時辰後,寧森月端坐在梳妝檯前,凝着銅鏡中那姣好的瓊姿玉貌。
三千墨發挽成流雲髻,髮髻上點綴着嵌玉鸞鳳鎏金步搖,海棠血玉髮簪以及叫不上名字的金釵。
隨後,青莜便拿出昨日她和青筠精心爲世子妃挑選的女裝。湘妃色軟羅煙拽地長裙,外罩一襲雪色紗絹,將寧森月襯得仿若下凡的仙女。
用過早膳,寧森月便衝着景雲晟的書房前去,面色惱怒,一路上丫鬟家丁見此,竟是無一人敢靠近這本就脾性不佳,如今更是如餓狼猛虎一般的世子妃。
寧森月一踏入書房,入目便是景雲晟端坐在桌案後處理公務的模樣,依稀可見那白皙俊逸的臉孔,入鬢劍眉輕擰着,鷹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的奏本,一線薄脣輕抿着。
隨着門被寧森月猛地推開,那原本集中精力處理朝中公務的景雲晟亦是被驚動。
他微擡眼簾,凝着寧森月那神情憤懣的模樣,饒有趣味一笑道:“你來找我所爲何事?”
寧森月見他明知故問,一時間越發氣惱,步態生風一般行至桌案前,她雙手按壓在桌案上,逼問道:“我問你,昨晚上青莜給我的字條可是你拿走的?”
景雲晟先是一陣靜默,緊接着才淡淡道:“此行皇宮你不可去。”沒有任何前奏,甚至不曾說明是何原因,直接便下了定論。
寧森月怒極反笑,反問道:“那你倒是說出個所以然來?”
景雲晟垂下眼瞼,繼續掃視着手中的公務,淡淡解釋:“宸妃與皇后皆是不好對付之人,本世子不希望你丟了小命。”
依舊是這番解釋,寧森月怒了,直接抽出他手中的奏本,緩緩蹲下身,視線與他對視着,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道:“你憑什麼篤定我一定不是她們的對手,我早已對宸妃用了毒,她的命此刻掌握在我手中,即便我討不着好處,卻也性命無憂。”
她十分不滿景雲晟所謂的擔心她丟了小命,難不成她看起來竟是這般羸弱,他真以爲她的硃砂是吃素的?她手底下的毒蛇毒蠍都是溫順的不成?
景雲晟對於她任性的行爲不置可否,也未曾奪過她拿着手中的奏本,而是擡眼與她對視,眸底閃爍着凜冽寒光,他道:“你如何知曉宸妃便不會用毒?”她真以爲全天下便只有她一人會用毒不成?
果不其然,景雲晟瞧見了面前人兒眼底充斥着的驚疑。
他輕蔑一笑道:“本世子曾調查過宸妃的身世,只是隱隱得知她來此伽納國,其餘便一無所知,很顯然她的身份背景被人有意遮掩,此人並非如你所想的簡單。”
寧森月不解道:“來自伽納國又如何?”
“伽納國以蠱毒出名,來自伽納國便等同於她必然也是用毒高手。”
景雲晟一怔,眸底的凜冽瞬間被驚訝所替代,他緊鎖着寧森月略帶疑惑的清眸,看起來,她確實不像是在撒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