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縈繞着的盡是獨屬於景雲晟的體香,寧森月竟是不爭氣的俏臉染上幾朵紅雲,她猛地轉過身,而後便走至那燭臺前,拿着竹籤撥弄着那熊熊燃燒的燭芯,“燭火太暗了,我弄亮一些。”
以極爲蹩腳的藉口轉移着話題。
景雲晟朝着她撥弄着燭芯的纖纖背影投去目光,淡漠道:“夜已深了,燭火本無需太明亮。”意味深長的道出這一番話。
聞言,寧森月撥弄着燭芯的手微微一滯,不再繼續,卻也不曾轉過身與他直視。
黯淡的燭火不足以照亮這偌大的房間,誰也不曾開口打斷此刻房內的靜謐,死寂的氛圍幾乎能夠聽見寧森月那微微起伏的心跳聲。
“我先沐浴更衣吧。”許是僵持不過,寧森月最終還是開口。
言罷,她便轉過身,走向內室,而至始至終,她皆是不曾再看那坐在梨花木所雕刻而成的太師椅上的男子一眼。
直到寧森月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景雲晟才收回目光,轉而凝着自己微微緊握的雙拳。
燭火映射之下,那黑曜石般的瞳孔隱隱閃過一道難以令人摸透的眸光。
寧森月掀開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屏風,走入內室,懵懵懂懂的來到浴桶前,怔愣一秒過後,瞧清那浴桶中無一絲清水,這才無奈的一拍腦門。
之前不過是藉以沐浴一事躲開慕斐言的詢問,竟是忘了這浴桶中未曾添置熱水。
搖頭輕嘆,只好重新走出內室,不由得心下又是一陣腹誹,告別了各種高科技生活電器就是這樣不習慣,洗個澡都得讓下人添置好熱水,不過幸好她一到古代便是身份尊貴的世子妃,這些事有侍女幫襯着,若是不小心穿越成了農家女,不得忙暈了纔是。
隨後她又掀開屏風從內室踱步而出,來至紅檀木朱門前,剛想推門而出,卻在手觸摸在門扉之際一頓,她隨後扭過頭,看着景雲晟道:“我去找一下青筠,給我添加熱水。”
景雲晟則是不經意間道:“王府後院有一處湯泉,若是有機會本世子便帶你去瞧瞧。”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湯泉?那是何物?”寧森月一臉迷茫的瞧着他,對於這新鮮的名詞倍感疑惑。
景雲晟解釋道:“湯泉便是引山中清泉入浴池之中。”
這原本是爲着他調養身子而秘密建造,不過如今看來,似乎寧森月對那湯泉也是極有興趣。
那不正是溫泉嗎?寧森月揚脣一笑,一雙清眸剎那彎的如月牙兒一般,爲她本就嬌俏動人的容顏又添了一分明媚。
感受着那將全身浸泡在天然清泉中感覺,定是比現代的噴灑淋浴要舒服許多。
只是如今夜色朦朧,天色已晚,未免與景雲晟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咳咳,還是下次找個機會再說吧。
寧森月擔心着傢伙反悔,趕緊道:“那世子爺可別忘了對妾身的承諾哦。”冷不禁朝着景雲晟拋了一個媚眼,愣是叫他一陣雞皮疙瘩浮起。
如此輕鬆搞笑的氣氛,倒是讓兩人皆忘了之前的尷尬。
寧森月掩脣輕笑,便推門而出,吩咐青筠青莜前去打來熱水裝滿浴桶,隨後,她便
一臉愜意的走入內室,脫衣沐浴。
將香肩浸泡在鋪滿玫瑰花瓣的熱水之中,她本不願在沐浴之時有旁人觀賞,於是,便屏退了青筠青莜等一干伺候着的人。
溫水劃過肌膚的聲音淅淅瀝瀝,氤氳霧氣襯得她一張明媚動人的臉孔越發顯得嫵媚柔和,水珠自纖細白皙的脖頸劃過鎖骨,嘀嗒一聲落在水面,激起一陣輕微的水花。
寧森月享受着這溫暖的玫瑰香浴,而景雲晟則是隔着屏風,耳力過人的他清晰的感覺到,耳畔縈繞着淅淅瀝瀝的水聲,那是劃過內室人兒的香肩體膚而形成的聲響。
今日過後,她定是要纏着景雲晟前去拿所謂的湯泉見識一番,這古代既無工廠污水,又無汽車尾氣,溫泉定是比現代的溫泉好上幾分。
這般想着,那水霧氤氳中的容顏越發明媚,許是連寧森月本身亦是未曾察覺,不自覺間,她又想起了景雲晟。
夜涼如水,燭火黯淡,那靜坐於梨花雕刻而成的太師椅上的男子,一雙纖細玉手微微握拳,美得燦若秋月的眸子閃過一道異樣。
雖是隔着屏風,但兩人的心依然是不知不覺的靠近着。
一輪紅日徐徐東昇,自周身散發着縷縷煦光。
今下已是入秋,天氣轉涼,秋風徐徐,夾雜着一絲蕭瑟清爽。
景王府毓秀閣
今日一大早,寧森月便是被青筠青莜喊了起來,睜開朦朧雙眸便是兩人齊齊擔憂的神色,正當狐疑着,青筠已是稟報:“世子妃,關在地牢中的何武他不見了。”
此言一出,寧森月當即便是精神抖擻,仰身坐於榻上,訝異道:“不見了?今早的消息?”
青筠點頭:“是,是地牢看守的人發現的,據說,還發現了世子妃的腳印……”說到最後,她亦是沒了底氣。
最嚇人的是,這消息不知怎的便傳進了王妃的耳朵裡,王妃聞知此事,已是勃然大怒,正帶着嬤嬤婢女前來抓人,據王府奴僕口中探知,王妃好大的陣仗。
“腳印……”寧森月清眸微眯,呢喃出聲。
很快,她便發現其中並不符合邏輯,其一,她明明記着昨日她離去之前,已是細心的將地上的腳印除去,爲何,還會有人發現在地牢之中的腳印;其二,看守牢房的人憑什麼斷定那腳印便是她的?這其中定有古怪。
寧森月趕緊起身,甚至還來不及梳洗,拿過一旁的外衣披上,便吩咐着青筠與她一同來到地牢。
她先是放出迷藥,緊接着將面具遞給青筠之後,這才與她一同走進地牢,果不其然,那地上顯然殘留着一些泥濘腳印,仔細一瞧,那地上確實是殘留着人邁過所留下的腳印。
可,當寧森月蹲下身子一瞧,便發現其中端倪。
昨夜下過雨,可自己卻是下雨之前來的地牢,因此,她即便是留下腳印,也只是普通的泥沙,斷然不會是這樣的溼土。
這腳印,定是後來雨後,有人踩着泥濘溼土來地牢之後留下的。
瞧着那與她腳型大小相似的腳印,寧森月黛眉輕蹙,伸出三寸纖足踏上那模糊的腳印。
果然如此!
那幕後之人所留下的泥濘腳印與她繡鞋大小相符,準確來說,是一模一樣。
事情的真相已經漸漸浮出水面,必是有人趁着她入睡,偷去她的繡鞋,套上後將何武擄走後留下,可究竟是誰,有這般的心機,又要如此陷害她。
寧森月託着下頜,黑亮如黑加侖般的瞳仁微微轉着,思慮着心下的可疑人選。
能進行這一切的人必然是她身邊親近之人,只是究竟會是誰呢?
青筠青莜忠心耿耿,斷然不會背叛她,毓秀閣一些能夠進入主殿伺候的婢女,也是她當初精心挑選,應當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纔是。
“我和世子爺的主殿正常情況下,毓秀閣中哪些丫鬟可以正常進出?”寧森月輕擰着峨眉,扭頭問向一旁的青筠。
青莜平日裡大大咧咧,於是這毓秀閣內的大小事務,自然是落在平日謹慎小心的青筠身上。
青筠沉吟片刻,便答覆道:“除了我和青莜,便只有毓秀閣的一等丫鬟能夠進出打掃。”
這毓秀閣的一等丫鬟,便只有花穗,花容,花語,花絮。
花穗上次冒死進宮假扮當鋪老闆,可謂是忠心耿耿,而另外三人,亦是身家清白,自她進府不久後,便跟在她身邊伺候着,按理說不該背叛她纔是。
“世子妃可否想到了什麼?”青筠見寧森月蹙眉深思,便詢問道。
寧森月輕搖着頭,一聲輕嘆自紅脣溢出,“還未想到,我們還是先回毓秀閣吧。”
“等等……”青筠忙扯出寧森月的水袖,峨眉緊蹙,眸帶擔憂,“世子妃,景王妃帶着人去了毓秀閣,據府中奴僕口中探知,景王妃這次陣仗極大。”
見寧森月亦是面容冷肅,她忙提議道:“不如咱們去外頭避一會兒吧,等世子爺回府之後,世子爺一定有法子救您的。”
這府中的主母雖是景王妃,但世子爺接管了景王的位置,掌管着府中大小事務,若是世子爺發話,景王妃也不敢拿世子妃如何。
可如今世子爺上朝還未回府,若是此刻世子妃回毓秀閣,一旦與景王妃正面碰上,只怕凶多吉少。
那日,景王妃便敢當着世子爺的面,揚言要仗打世子妃,如今世子爺不在,她更是無所顧慮。
寧森月搖頭輕笑,一針見血道:“不可,青莜此刻還在毓秀閣之中,本妃決不可將她留在毓秀閣遭受景王妃的毒害,而本妃卻自己逃之夭夭。”
若是景王妃一去到毓秀閣,見她不在,一怒之下將火氣發泄在青莜的身上,以青莜那小身板還不得被活活打死。
“世子妃……”凝着寧森月的眸子隱隱帶着一絲感動,這都什麼時候了,可世子妃還在爲青莜的安危顧慮着。
“若是本妃連你們的安危都顧慮不周,本妃還有何臉面做你們的主子。”
瀲灩清眸毫無畏懼之色,她微仰着頭,嘴角勾起一抹輕嘲的笑,紅脣輕啓,聲帶振動而發出的聲音宛若泠泠溫泉,暖人心扉又予人一股莫名安全感。
再者,她不可事事都依賴者景雲晟,今日即便是沒有他,寧森月相信自己亦是能夠擺平現下的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