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親眼所見。”寧森月氣急敗壞揮舞着小拳,而後便衝着景雲晟撲了過去。
對方也是眼疾手快,快速遏制住她的皓婉,長臂一伸,便將那不盈一握的纖細柳腰攬入懷中。
兩具身軀碰撞,女子那嬌俏如玉的臉頰瞬間染上兩朵紅玉 ,倒是男子,一雙熠熠光輝的黑曜石瞳孔依舊閃爍着戲謔的笑。
兩道視線直直對視,一順便,仿若天地間只剩下瞳孔映襯着那道身影,那熟悉的容顏。
“世子妃這是打算投懷送抱嗎?”景雲晟甚是不怕死的盈盈一笑。
那一線薄脣微微扯出的一抹戲謔笑意,愣是耀了寧森月的眼。
這一刻,她尤爲慶幸,莫名其妙嫁的人是這看得養眼的景雲晟。
“世子爺誤會了,本妃只是不小心得跌倒而已。”皮笑肉不笑衝着他扯了扯脣角。
寧森月見討不着好,便不欲與景雲晟過多糾纏,她穩住身子,眸光犀利,凝着眼前攬着她纖纖柳腰的男子,冷聲道:“世子爺可以放手了吧。”
言罷,景雲晟果真是乖乖鬆手,這點倒是令寧森月尤爲滿意。
她款款行至紅檀木鐫刻的茶桌上,自己倒了一杯茶輕抿過後方道:“對於此次擄走何武之人,世子爺有何看法?”
她相信景雲晟定然私下曾有調查此事,畢竟何武可是事關他解毒之事,景雲晟斷然不可能馬虎。
景雲晟隨之落座於紅檀木圓凳上,薄脣輕啓,不答反問:“對於藏匿於毓秀閣的細作你可有線索?”
此言一出,寧森月便是蔫了一般,一提到這裡她便有些頭疼,搖了搖頭道:“原先我懷疑是毓秀閣東廂裡頭的三位一等丫鬟中一個,可是試探過後,卻並未發現她們有任何可疑跡象,或許,是我多想了。”
也並非只有她毓秀閣之人能夠取走繡鞋,若是這府中能有熟悉地形之人,運用特殊的法子,或許也能夠順利拿到她放置好的繡鞋。
可若真有此人,他定是經常出入毓秀閣,與毓秀閣的丫鬟家僕來往過密。
“或許,會有其他的線索,此事你不掛心,本世子會助你找出毓秀閣的細作。”景雲晟微擡眼簾,凝着她的眸子閃爍着森森寒光。
此事不僅僅是寧森月一人之事,事關他的解藥,他總不能夠讓寧森月一人面對。
“此事我已讓手下的人全面展開調查,相信不日便會有結果。”景雲晟眸色堅定,口吻更是不容置喙。
寧森月輕輕放下白玉瓷杯,凝着他的眸子帶着一絲戲謔,“若是,此事與你母妃有關,你當如何?”
這府中,除了景王妃,她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想要針對她的人。
昏暗燈火之下,一雙滲着試探的眸子凝着那如神祇般線條優美的側顏。
寧森月正等着他開口。
她倒是想知道,景雲晟如若真面臨着她與景王妃劍拔弩張,該如何抉擇。
良久,才見那男子悠悠開口道:“她並非本世子親生母親。”
因此,若是一旦有那一日,他定也是選擇站在寧森月這一邊,而非景王妃。
寧森月聞言,微擡眼瞼,瀲灩清眸微眨,眼波流轉之餘滿是愜意,她望了望外邊的天色,略微突兀道:“時辰不早了,本妃還是早些沐浴更衣歇息吧。”
言罷,便不待景雲晟應允,徑直起身,走至門扉外吩咐青筠青莜前去準備熱水,而自己則是走入屏風內褪去繁瑣華麗的衣物。
待青筠青莜領着一衆侍女捧着褻衣褻褲以及端着一桶桶的熱水走入,寧森月身上的衣物已是褪去只剩一件中衣。
寧森月示意丫鬟們將熱水倒入浴桶之中。
百無聊賴之際,眼角餘光觸及那屏風外靜靜飲茶的男子,模糊不清的側臉,卻依舊能瞧見棱角分明、線條優美的側顏。
上帝真真是給了他最完美的一切,容貌、氣質、家世地位,按照現代的話來說,景雲晟便是典型的白馬王子,無數春心萌動少女的夢中情人。
“世子妃,水添好了。”一道清脆悅耳如清鈴響動般的女聲傳入耳畔,攪亂了寧森月的思緒。
她略微懊惱,自己竟是隔着屏風瞧着那男人入了神,若是讓他知道,以他那清高倨傲的性子,還不如該如何嘲諷自己。
沉吟之際,一衆丫鬟以及青筠青莜二人已是悄然離開。
中衣中褲、褻衣褻褲一一從嬌軀脫落,白皙無瑕的褻衣劃過香肩,透着一股熟悉的體香,寧森月瞧着她靜靜躺在冰涼的地板。
氤氳霧氣中,隱隱可見一張輪廓清晰、下巴纖細的鵝蛋臉若隱若現,而朦朧所難遮掩的是那一雙閃爍着燁燁光輝的瀲灩清眸,仿若天地間的亮光都集中於那對眸底,耀眼奪目,叫人一見難忘。
破壞這一美感的便是那嬌顏上,微蹙的峨眉,女子雖享受着溫暖的玫瑰香浴,但依然不見有半分舒緩疲倦,反而,那眉宇間的褶皺更甚之前。那何武可不僅僅是爲了景雲晟試藥那般簡單,更甚者,她還希望何武能夠在京城商鋪方面給予一些綿薄之力,卻不想,如今何武也是不知所蹤,且不知何武如今是死是活,哪怕是僥倖活着,試藥自是可以,只是這爲她效力,多半是成了泡沫幻影。
唉——
又是一聲長嘆,寧森月一雙纖長藕臂交叉,橫搭在浴桶邊緣,纖細下頜則是靠搭在藕臂上。
瀲灩清眸閃過一道愧疚,她越發覺着自己對不起那何武,她雖有錯,但不該捲入這腥風血雨之中,而自己如今,卻是硬生生爲了自己的私利將他推入刀山油鍋之中。
若是他此次死不瞑目,自己恐怕也是難以釋懷,畢竟是一條血淋淋的性命,儘管自從來到這異世,不管是間接還是直接,有意還是無意,自己手上皆是沾染上了不少鮮血。
直到脊背上一道涼意傳來,寧森月才恍惚覺着時間已是悄然流逝,不知是過了多久,她一個恍惚,從浴桶站起身,長腿一邁,順道拿着一旁搭在屏風處的褻衣褻褲,中衣中褲便披在身上。
“景雲晟,若是此次我解了你的毒,你能夠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寧森月微垂螓首,如雲如墨的發垂下,不含雜質的眸子添上幾抹愁緒。
然而,半晌後,準確來將,她腰間的細帶均已綁上,而那屏風外的人依然是未曾傳來半分聲響,莫不是景雲晟不願意?
可,認識半載,他不像是看起來如此小氣之人吧,相反,景雲晟倒不像是斤斤計較之人。
她這要求還未言明呢,他就噤聲了,也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思及此,寧森月不免生出惱怒,登時便掀開屏風,然,下一秒,映入眼簾的一幕卻是令她瞠目結舌。
瞳孔映襯着是那高高在上,宛若神祇般不容人褻瀆的男子,竟是歪着頭趴在茶桌上,那白玉瓷杯早已被打翻,溢出的茶水浸溼了他蘭色袖袍。
寧森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至他身側,擒住他的手腕,手指搭上他的脈搏,感受着他微弱的脈象。
緊接着,又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這看似削弱,實則重量不輕的男子搬移至軟榻上。
一時間,。寧森月也是顧不上男女之防,直接便撥開他胸前衣物,伸出一指探着他的心脈。
心脈受損……
寧森月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沐浴一趟,這明明上一秒還活蹦亂跳,調戲着她的男子,這一刻竟是如此虛弱昏迷榻上,就連那眉宇間的光華也是暗淡幾分。
來不及顧慮其他,寧森月當即便拿出自己的黑色揹包,取出一緋色瓷瓶,從中取出一顆棕色藥丸,當機立斷便塞入景雲晟口中。
隨後,纖纖玉指再次搭上他薄弱的脈搏,可失望的是,服用了保心丸之後的景雲晟依然未見起色。
毒血已是侵入他的心脈,若是不能夠儘快解了他體內毒素,只怕他活不過這一個月圓之日。
可,如今她還無法確認的幾味藥材本打算在拿何武試藥之後再決定其劑量,如今何武不知所蹤,她不敢隨意下藥,否則一旦其中一環節出了差錯很有可能導致景雲晟心脈斷裂,屆時便是真的無力迴天。
藉着中衣衣袖,擦拭着額頭上滲出的少許汗珠,寧森月長嘆一聲,隨後便重重摔躺在景雲晟身側,凝着他那極盡蒼白,更顯得如美玉般的側顏。
昔日,還能夠散發着一絲健康潤澤的薄脣此刻已成灰白。
寧森月心底越發涌起一抹挫敗感,想想自己頭上好歹盯着‘毒娘子’稱號的人物,如今卻連自己身中劇毒的朋友也是束手無策,無能爲力。
若是傳出去,豈不愧對這‘毒娘子’的名號?
景雲晟雖只是她名義上的夫君,但相處半載,她早已將景雲晟列入自己人的範圍內,想想一開始,與景王妃鬥也好,也皇后鬥也好,不都是爲了守護身邊之人不受傷害?
若是她連景雲晟的性命都無法挽回,豈不辜負了一開始的誓言?
顯露於中衣袖袍外的粉拳緊握,滲透着主人的憤怒與堅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