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森月起身,而後便行至牡丹身前,瀲灩雙眸似是暗送秋波,含情凝睇望着眼前同樣美得閉月羞花的女子,“牡丹姑娘,你生的貌美如花,還有這大好的年華,何苦擔下此等重罪,毀了自己一生?”
若是能夠以色誘得這牡丹姑娘說出她知曉的真相,犧牲一下色相又何樂而不爲呢?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倒抽一口涼氣。
這是……
翩翩公子遇上絕色佳人一見傾心?
莫說是旁人,就連牡丹亦是一副心臟砰砰直跳,微仰着頭,凝着眼前半蹲着的‘男子’,他膚色較爲白皙,甚至比起女子的肌膚有過之而無不及,如黑珍珠般的瞳仁似是暗含着兩股旋風,使得瞧見它的人移開不開眼。
“公子。”牡丹低垂着螓首,臉上帶着兩朵紅雲,嬌羞道:“多謝公子美意,只是此事確實是小女子一人所爲,小女子實在是受不了閉上眼睛便是禮部侍郎慘死的模樣,小女子所犯下的罪惡,應該由小女子一人承擔。”
寧森月暗歎一聲,眼底掠過一道名爲惋惜的情愫,她壓低着嗓音,使之聽着多了幾分蒼勁有力。
“牡丹姑娘是擔心以太子殿下的才能不能夠還你清白麼?你只需將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們,我、雲姝公子以及太子殿下,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眸色堅定,口吻更是帶着一絲不容置喙。
牡丹略微動容,但隨後依然搖頭道:“此事確實是牡丹一人所爲,與旁人無關。”
寧森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瞧着她,咬了咬牙,最終選擇放棄施以美男計,隨後,她緩緩起身,來至雲姝身側站定,對着雲逸風解釋道:“太子殿下,可否容草民說上幾句?”
雲逸風頗爲好奇的瞧着她,微微點頭,示意她隨意。
自從那日皇宮一見後,他便覺着寧森月鬼怪精靈,心思聰穎,他倒是很好奇,寧森月是否能夠真的揪出兇手。
寧森月得到雲逸風的示意之後,便清了清嗓子,解釋道:“草民曾有耳聞,禮部侍郎身懷武功,試想一個身懷武功的男子,怎會被一弱女子輕易殺死?這是第一個疑點。”
牡丹聞言,沉吟片刻便解釋道:“禮部侍郎大人沉迷於我的美色之色,我將他殺死的,相信一個男人醉生夢死之際,應當是很難躲開身邊女人的殺招吧。”
寧森月想也未想便問道:“若是侍郎大人當真與你行着閨房之事,試問爲何侍郎大人衣衫整齊?”
此言一出,就連雲逸風也是不由得朝她讚賞的目光,當時場面如此混亂如此血腥,她竟是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觀察死者的特徵並得出結論,可見其思維之敏捷。
牡丹登時便是一怔,竟是不想這‘寧月公子’竟是觀察得如此鉅細。
“他,本是試圖與我行閨房之事,我不願意,掙扎之下便拔下發髻上的玉釵殺了他。”牡丹低着頭,像是試圖遮掩着什麼。
不想聽聞此言,寧森月更是譏諷一笑,“真是可笑,本公子記得,那禮部侍郎是你的常客
,爲何曾經你不曾拒絕他,如今倒是不希望他觸碰你?”
牡丹又道:“今日,他試圖羞辱我。我忍無可忍所以才……”說着,又是一陣梨花帶雨,叫人心生憐惜。
一旁的老鴇也是看不下去了,好歹牡丹也是喚了她好幾年的媽媽,就算牡丹一時糊塗犯了錯事,也不該被如此咄咄相逼。
“公子,牡丹這人剛來佳人苑之時,心氣兒一向是極高的,她不堪羞辱一時間做了錯事也是情有可原。”說着,老鴇又是朝着雲逸風叩拜道:“還請太子殿下看在牡丹也是有苦衷的份上,給她,給她一具全屍……”事到如今,她能夠爲牡丹做的也只有這些。
“媽媽喲,這賤人死不足惜,她殺了人吶,您剛剛是沒瞧見,侍郎大人死得多慘。”一旁穿着天水碧紗鍛的女子輕搖着蒲扇,眼底滿是對牡丹的不滿。
於牡丹,她早已是懷恨在心,明明同是佳人苑的紅牌,可這個賤人牡丹卻是日日夜夜搶走自己的風頭,如今她落得個如今的下場,簡直是讓她心下雀躍不已。
老鴇靜默不言,牡丹所爲確實是令人心寒,她至今依然難以相信,平日乖巧溫順的牡丹竟是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寧森月趕緊將那跪着的老鴇扶起,好言相勸道:“媽媽不必感傷,此事還不曾水落石出,我相信牡丹絕不是兇手。”
老鴇凝着寧森月那俊俏的面容,又是一陣心神盪漾。狹長丹鳳眼暗送秋波,“嗯,媽媽相信公子。”
對此,寧森月又是頗爲無奈。
寧森月再次將視線轉移至那牡丹身上,盈盈笑道:“牡丹姑娘,我倒是覺得你似乎是想着爲誰掩飾着什麼?”
牡丹登時便是一慌,嘶吼道:“我沒有,寧月公子,你切莫血口噴人!”
寧森月眸帶輕嘲,長而捲翹的雙睫輕眨,眼底是早已洞察一切的睿智,“我想爲你翻案,你卻說我血口噴人?牡丹姑娘,你纔是切莫冤枉了好人吧。”
而云逸風見牡丹如此慌張,便是越發肯定了心下的想法,她氣定神閒的拾着桌案上的茶杯,輕抿一口,繼續看着這場好戲。
牡丹眸光閃爍,勾勒着眼妝的鳳眸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驀地,她趁着無人注視之際,猛地朝着那一旁沉香木打造的樑柱撲了過去。
寧森月一驚,待她想要上前阻攔已是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瞧着那決然的女子毅然決然的一頭磕在樑柱之上,瞧着那刺目的猩紅,心下竟是有着片刻的懊惱。
她錯了嗎?她只是想要查清真相,然後歡歡喜喜的前去品鳶閣與神秘人周旋,不想竟是逼得這樣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血濺當場。
先是怔愣一秒,而後她便狂奔着來至牡丹身側,扶起她倒在地上的削弱嬌軀,她的身體很輕很輕,渾身上下也是沒幾塊肉,抱在懷中,咯得她手臂都是一陣痠痛。
一時間,在場之人,皆是朝着那梁祝下的一‘男’一女投去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羨慕眸光。
唯有知曉寧森月女子身份的
雲姝和雲逸風,一用寬袖掩面,一用摺扇掩面,不忍目睹着怪異的場面。
“公子,公子求你,放過我。”牡丹絲毫不知在場人的目光,只知眸光觸及所在,乃是寧森月那俊秀迷人的臉龐。
竟是不想,臨死之前,見到的是這素不相識的寧月公子……
寧森月趕緊將手搭在她的脈搏上,一臉嚴肅,完全忽視了牡丹自以爲所謂的遺言。
笑話,在她寧森月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夠讓人就這樣死了?
探好脈搏,寧森月不由鬆了口氣,安撫了一下砰砰直跳的小心臟。
幸好只是失血過多導致一時昏迷,只要稍稍調理一下,用些調養血氣的藥便可醒來。
思及此,寧森月連忙朝着老鴇喚道:“趕緊準備筆墨紙硯,我要開藥方。”
老鴇先是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那懵逼的模樣愣是讓寧森月有種想給他一拳的衝動。
“牡丹姑娘還未斷氣,趕緊的。”厲聲一喝,這才讓老鴇慌慌忙忙的交代婢女前去拿來寧森月所要的筆墨紙硯。
牡丹姑娘還未斷氣!
這具話驚訝地何止是老鴇一人,就連雲逸風以及雲姝亦是一副詫異。
那重重的撞擊夾雜着牡丹姑娘的視死如歸,竟是還有活命的機會?但瞧着她信誓旦旦的模樣,似乎還真是煞有其事。
所有人都朝着寧森月投來質疑、期待或是幸災樂禍的眸光。
景王府——
青筠青莜馬不停蹄來到王府,已是約莫酉時,二人來不及邪教,便趕緊朝着毓秀閣尋京墨蹤跡。
可,令人着急的是,不論詢問了多少婢女家僕,依然無從得知京墨的去向。
青筠深知京墨本就是暗衛,下人們不知他的蹤跡也是理所應當,可正當青筠青莜試圖前往毓秀閣主殿尋找景雲晟之際,身後一道蒼勁有力,而又略帶磁性的男性嗓音炸響身後。
“你們可是在尋我?”
青筠登時一個轉身,眉清目秀的小臉上洋溢着驚喜的笑,略施粉黛的肌膚再配上她精緻俏麗的五官,她無疑也是百裡挑一的美人兒。
京墨一怔,視線所到之處唯有那身着湘妃色襦裙的女子,她洋溢着笑,精緻的眉眼彎的仿若那天幕月牙。
“青筠姑娘……”略微蹩腳的喚了一聲,京墨不由得垂下頭,掩飾着眸底一閃而過的尷尬。
也唯有他知曉,此刻他心裡頭就像是一羣小鹿毫無目標的衝撞着發出‘砰砰’的聲響。
青莜本就不是有眼力見的人,再加上事情緊急,登時便邁着大步上前,一雙秀眉輕擰着,她忙道:“京墨公子,我與姐姐可算是找到您了,您趕緊跟我們出府一趟吧。”
京墨一怔,視線卻並未從青筠身上移開本分,他問向青莜,“你,你說青筠姑娘是你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