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還指望着大理寺卿能夠爲佳人苑洗清嫌疑,如此一來,佳人苑才能夠重新開張接客,可如今瞧着這大理寺卿的模樣,像是篤定了兇手便出自佳人苑。
大理寺卿冷笑,倪了老鴇一眼,“本官自會明察秋毫,揪出真正的兇手。”
毫無頭緒之下,大理寺卿便問向身後的雲逸風與雲逸瀾,“不知太子殿下與瀾王殿下對此案有何見解?”
話音一落,雲逸瀾便爽朗一笑,撇過頭看着身側的雲逸風,言語帶着一絲恭維,“本王一向不喜這些彎彎繞繞之事,費腦傷身,此事還是交由太子大哥費心了。”
言下之意,便是打算兩袖清風站在一旁看戲。
可寧森月卻聽出了掩藏的深意,瀾王此言雖讓人第一感覺此人胸無大志,可深想,他此番恭維何嘗不等於是告訴雲逸風,他雲逸瀾從未想過與他爭奪權位,更不會撼動他太子的地位。
雲逸風微昂着頭,眉宇間透着一股難以遮掩的神氣,他輕搖着摺扇笑道:“三弟謙遜了。”他並未否認雲逸瀾的恭維。
大理寺卿見此,便將視線集中在雲逸風身上,期待着他能夠提出一些不同的見解爲自己破案提供一些線索。
雲逸風清了清嗓子,侃侃道來:“本太子以爲,大理寺卿可將嫌疑範圍擴大,兇手並不一定與牡丹姑娘有仇怨,或許,兇手真正想殺的是禮部侍郎,而牡丹姑娘許是知道了不該知道之事,纔會遭人下此毒手。”
一語點破陷入混沌之中的大理寺卿,他有些恍然,原先緊蹙的眉峰也是微微舒展。
原先,他只想着兇手殺害牡丹,或許與牡丹以及禮部侍郎皆有仇怨,如此看來,也許兇手一開始的目標便是禮部侍郎,而牡丹姑娘不過是殃及池魚而已。
大理寺卿眉心舒展,緊繃的臉也是微微緩和,他朝着雲逸風拱了拱手道:“多謝太子提點,太子睿智,着實是我雲升之福祉。”
雲逸風笑着頷首,並未否認大理寺卿這番讚賞之詞。
老鴇聽聞太子此番言辭,忙不迭點頭,凝着雲逸風的眼裡帶着感激。
一盤的寧森月扯着雲姝的寬袖笑問道:“這可是事關你佳人苑能否繼續開張的大事兒,難道雲姝公子半點也不着急?”
見雲姝至始至終皆是端着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寧森月頗爲不解。
雲姝微仰着頭,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篤定,她笑道:“即便今日大理寺卿查出兇手便是佳人苑的姑娘,本公子依然能夠在明日讓佳人苑開張接客。”
寧森月微徵,半晌回不過神,隨後便是心下微微失笑,她着實不解雲姝哪裡來的自信。
大理寺卿可是朝中肱骨大臣,深受皇上的寵信,在民間的威望也是極高,若是他一旦斷定兇手便藏匿於佳人苑,只怕今後佳人苑的名聲也是一落千丈,且不說是否會遭人非議,更何況今後還想着開張節課,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之事,可眼前的雲姝,卻說得異常篤定,讓人難以找出理由反駁。
大理寺卿理清了腦海中的思緒,隨後便吩咐帶刀侍衛將老鴇與欣蘭兩人帶下關押,反倒是留下
秋兒以及欣蘭的丫頭。
寧森月見他此舉,頗爲好奇瞧着他,很是好奇大理寺卿接下來會如此剖析這場殺人案件。
大理寺卿看着跪在一旁的兩個丫頭,沉聲問道:“你們二人姓甚名誰?”
秋兒率先答道:“奴婢自小便是孤兒,承蒙媽媽大發善心將秋兒收留在佳人苑中,並取名秋兒。”
大理寺卿點頭,隨後便將視線轉移至另一旁的丫頭。
那丫頭朝他叩首道:“奴婢喚夢兒。”
大理寺卿接下來便陸續詢問了秋兒夢兒一些關於欣蘭與牡丹之間的糾葛。
牡丹與欣蘭,本是佳人苑中出挑的美人兒,兩人皆是四大紅牌之一。牡丹爲人溫順懂禮,欣蘭清冷妖豔,平時冷漠少言,兩人明爭暗鬥之事平日也不少,只是老鴇礙於兩人皆是佳人苑的搖錢樹,便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禮部侍郎駕臨佳人苑,瞧上了溫順懂禮的牡丹,此後,欣蘭與牡丹兩人更是日日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按你所言,欣蘭姑娘確實有着很大的殺人動機。”大理寺卿一番沉思後道。
聞言,夢兒先是一怔,隨後便死命搖頭,爲自家主子辯解道:“不,不會的,欣蘭主子斷然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她雖平日裡不與人打交道,但絕非心狠手辣之人,斷然不會因此事便懷恨在心,痛下殺手。”
秋兒聞言,撇過頭,眼底是難以掩飾的悲慼,她憤憤道:“平日裡你家姑娘便處處爲難我家姑娘,冷嘲熱諷不說,私底下讓我家姑娘出醜也不是一次兩次,依我看,欣蘭便是嫉妒牡丹姑娘得到了侍郎大人的青睞,所以纔對我家姑娘痛下殺手。”
一切似乎正如秋兒所言一般,欣蘭的動機十分明顯,唯一剩下的便是人證與物證。
夢兒連連搖頭,俏麗憐人的小臉上 滑落兩行清淚,“欣蘭姑娘斷然不會做出這等事……”
還不等她說完,大理寺卿便是厲聲喝止她的哭哭啼啼,“住口,當着太子殿下與瀾王殿下的面,休要如此吵鬧。”
聞言,夢兒這才住口,垂着頭,嬌軀顫抖着。
大理寺卿驀地朝着雲逸風拱手道:“秋兒與夢兒兩人,微臣已審訊完畢。”
雲逸風見此,便擺了擺手,示意一旁的帶到侍衛將秋兒與夢兒兩人一齊帶了下去。
死寂無聲的藏屍房,隱隱傳來夢兒那不絕於耳的抽泣聲,令人聞之心生不忍。
雲逸風見大理寺卿審訊完畢,以爲他心中有了一些頭緒,便問道:“大理寺卿如今是否知道兇手是誰?”
大理寺卿輕搖着頭,沉聲道:“微臣請求再次檢查兇案現場,或許能夠找到一些有力的證據。”
雲逸風自是應允,並派兩位得力高手,隨着大理寺卿一塊前去兇案現場檢查。
寧森月見大理寺卿欲走,終於是耐不住性子上前攔住他的腳步,豔美絕輪的小臉微擡,礙於身高的差距,她只得仰視着大理寺卿。
瀲灩清眸劃過一道輕嘲
,紅脣輕啓,聲音清婉悅耳,卻透着一股令人難以置喙的篤定。
“大人莫不是認爲欣蘭姑娘便是兇手?”寧森月提出疑問。
大理寺卿眸色一凜,凝視着寧森月的鷹眸透着一股慍怒,“寧月公子有何見教?”言語中,透着一股壓抑着的怒氣。
寧森月輕笑着道:“見教不敢當,只是在下對於此案有着不同的看法,在下以爲,大人不能夠以動機便下此定論。”
大理寺卿登時冷哼一聲,眉宇間隱然透着一股傲然正氣,他道:“本官審理的案件不計其數,從未出現冤假錯案,實在不勞寧月公子費心了。”
言罷,大理寺卿便直接越過寧森月,徑直離開藏屍房。
寧森月轉過身,瀲灩清眸凝視着大理寺卿傲然健碩的背影,眼底劃過一道輕嘲。
本以爲這大理寺卿應當是明察秋毫的清官,卻不想也是如此昏庸,僅憑一己想法便輕易妄論兇手。
雲姝踱步行至寧森月身側,嘴角揚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她道:“寧月公子認爲,這兇手該是何人?”
寧森月雙手交叉置於胸前,眸帶戲謔看着她道:“雲姝公子認爲又是何人?”
雲姝輕搖着頭,盈盈水眸滿是理所當然,查案這種事,可並非她的專長,未免錯怪好人,她還是閉口不言的好。
“正因本公子不知,才向寧月公子請教。”說着,雲姝故作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對着寧森月躬身作揖。
寧森月笑而不語,並扶起雲姝彎下的身子,她並不知兇手是何人,也無懷疑的人選,但通過先前的推論,她能夠得出以下幾點。
其一,此人定然與牡丹有着非比尋常的關係,否則牡丹當初定然不會決然擔下罪名,甚至不惜血濺當場。
其二,通過先前對於窗格腳印以及窗格下的腳印,寧森月能夠猜想,此人對於佳人苑的結構佈置定是十分熟悉,並且他如今正藏匿於佳人苑中。
寧森月笑着看她,瀲灩清眸散發着奪目的光輝,“不若雲姝公子與在下一起拭目以待兇手是誰如何?”
雲姝一怔,盈盈水眸緊凝着眼前的女子,她笑得張揚,笑得明媚,明明身着一襲男子服飾,眉梢卻難掩天成媚意。
“寧月公子不嫌棄便好。”雲姝亦是亦是盈盈一笑。
倏然,一陣沉穩的步伐聲傳來。
緊接着,便是一帶刀侍衛破門而入,他單膝跪地,朝着雲逸風雲逸瀾二人行禮道:“屬下叩見太子殿下,叩見瀾王殿下。”
雲逸風面帶慍色,顯然是對侍衛突然的闖入感到不滿,但想着他或許是真有急事這才耐着性子道:“起身吧,何事如此慌張?”
帶刀侍衛面露惑色,神色略帶一絲凝重,緊接着道:“啓稟太子殿下,佳人苑外,一自稱是景王世子的人來訪,說是尋回他的世子妃。”
說到這裡,帶刀侍衛便更是不解,景王世子無端跑到佳人苑前來尋找女子,還是身份尊貴的世子妃?這豈不荒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