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無人的小徑與先前繁華的街道相比,形成鮮明對比。
原本耳邊便已是不存在那喧鬧的嬉笑聲,再加上此刻小徑格外安靜得很,一時間,寧森月還真的難以承受這樣的氛圍。
原本輕邁的腳步一滯,她驀地仰頭,朝那緘默不語的男子輕喚道:“等等。”
景雲晟轉過身,眼神依舊淡漠,他問:“何事?”
寧森月快步上前,瀲灩清眸略帶一絲戲謔,瞧着他道:“你該不會是見我給青筠青莜備了禮物,你不高興了吧?”
一路上,寧森月都在深刻的思考着這一問題,畢竟景雲晟前後的反差的確是從自己之前爲青筠青莜購買骨簪與香囊開始。
景雲晟想也不想便否認道:“你想多了。”言罷,隨後又迅速轉身,擡步欲走。
寧森月趕緊瞧着他的背影掩脣輕笑,見他擡步欲走,趕緊對着他的背影輕喚道:“哎,別生氣啦,下次我一定送你一份最特別的禮物。”原本只是戲謔之語,此事的寧森月也從未想過景雲晟會將此事當真。
然而不想那人真是回過頭,儘管距離些許遠,但寧森月卻還是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
他輕輕揚脣,驀地綻放一笑,竟是足以睥睨湛藍天幕點綴的驕陽。“世子妃此言當真?”
寧森月一怔,緘默不語,輕邁腳步行至他身前,隱約從他眼裡窺探到一絲期待。
也許是不忍心令他失望,寧森月爽朗一笑,“好啊,本妃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幽深無人的小徑,被籠罩於旭光之下,寧森月與景雲晟並肩而走。
——景王府
景雲晟果然如承諾一般,並未從王府大門直直走入,而是與寧森月來到後院,攬着她纖細不盈一握的小腰,輕聲一躍,宛如插上羽翼。
側臉緊貼着他心臟跳動有力的胸膛,一道奇異的氣流涌過全身每一處角落。
她從未有過這般奇特怪異的感覺。
風呼嘯過耳際,捲起額前散落的碎髮,隨着衣袂於空中舞動。
不過多時,那狂風呼嘯耳際的感覺不再,寧森月睜開雙眸,映入眼簾是那熟悉的院落。
青蔥樹木有序地錯落,樹蔭遍佈,縱向交錯。
寧森月與景雲晟一齊來到毓秀閣後,兩人便分道揚鑣,寧森月前往偏殿青筠青莜所在之處,而景雲晟則是前往主殿。
偏殿,寧森月剛一推開硃色木漆門,映入眼簾便是青筠一副端莊賢惠,彎腰整理牀榻的模樣。
寧森月悄然上前,雙手搭在她肩背上衝着她的耳際喚了一聲。
青筠嚇得大驚失色,當即警惕轉身,瞧見是寧森月這才拍了拍胸脯,凝着她的眸子帶着一絲嗔怒,“世子妃別一驚一乍好不好?”
寧森月揚脣輕笑,“這不是想着給你們一個驚喜?”
青筠無奈一笑,卻也不敢責怪身爲主子的寧森月,只得轉身收拾着有些糟亂的牀榻。
寧森月見她如此,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坐在榻上,隨後,寧森月也落座牀榻。
“你與青莜還好吧?”瀲灩清眸透着一絲愧疚,如若不是她讓青筠青莜前去品鳶閣,她們二人也不會中了景王妃的奸計。
青筠一怔,笑着看她,“世子妃都聽世子爺說了?”
寧森月點頭,忙問道:“那日也是我的過失,讓你與青莜獨自前去品鳶閣,景王妃是否有爲難你們二人?”
青筠輕搖着頭,那日景王妃除了將他們二人關押暗牢之中,環境差了些,不過後來,京墨便買通侍衛將她與青莜二人救出。
“我與青莜都無礙,只是受了些驚嚇而已,倒是你,那佳人苑的殺人案勘破了?”青筠瞧着寧森月詢問。
寧森月點頭,隨後似是想起什麼,拿出先前路過攤位買來的骨簪與香囊遞給青筠,笑着道:“這骨簪雖不算金貴,卻也稀奇,府中從來不曾有這些物件,至於這香囊,覺着香味挺適合你。”
青筠瞧着寧森月的眸光閃過一道錯愕,隨後才揚脣一笑,“多謝世子妃,青筠很喜歡。”
寧森月眸帶好奇,掃視了房間每一處角落,卻不見青莜的身影,略微好奇道:“青莜呢?”
青筠回話,“青莜散心去了……”她似有難言之隱,輕擰着秀眉瞧了寧森月一眼,不知開口告知世子妃這些。
寧森月見她神色怪異,不免起惑,輕聲詢問:“你是否有何難言之隱?”
青筠神色颯然變得凝重,謹慎的敲了敲窗外,見無任何異常後纔對着寧森月小聲道:“青筠在暗牢時,曾聽獄中酷吏小聲議論,青筠聽的也並不真切,不過約莫說着關於何武之事……青筠總覺着,何武失蹤與景王妃有莫大關聯。”
寧森月聞言,冷嘲一笑,眸光閃過一道凜冽,她道:“本妃一早便猜想此事約莫是景王妃自導自演,如今看來,果真不出我所料。”
青筠聞言,又緊接着道:“既是如此,那我們該如何是好?”那日京墨將她與青莜救出暗牢之後,她甚至不知先前發生何事,也不知爲何景王妃會任由着京墨將她與青莜放走而不再追究。
世子爺本就緘默少言,她也青莜也不敢上前多問,此事也就只能憋在心裡。
寧森月與一臉焦慮的青筠相比,倒是顯得極爲淡定,她露出一臉無謂的神情,聳了聳肩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青筠一愣,見寧森月如此淡定,想着王府之事似乎是景雲晟做主,心中焦慮一時間也就少了幾分。
不論有再大的風浪,世子妃與世子爺都會保毓秀閣之人無恙,她們又何須焦慮。
主僕二人還未談心多久,門外便響起一道扣門聲。
青筠聞言,下意識朝着寧森月望了一眼,見她微微點頭,也就無所顧慮朝着門扉走去。
推開朱漆大門,映入眼簾便是京墨那冷肅的面色,青筠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便趕緊福了福身,“不知京墨公子前來所爲何事?”
京墨眸光微閃,
眼底掠過一絲異樣,他輕咳一聲,方纔道:“世子殿下讓我過來告知世子妃,景王妃有請世子妃前去前堂。”
景王妃?!
令青筠尤爲敏感的敏感的字眼一時間讓她有些不安,臉上閃過爲難之色,她試探着詢問:“景王妃可有言明請世子妃前去前堂所謂何事?”
京墨沉聲道:“不曾。”隨後,他遲疑片刻又道:“世子爺讓我交代一句,請世子妃切勿擔憂,一切有世子爺擔着。”
見自家主子如此偏心那潑辣的女子,京墨眼底閃過不悅,礙於眼前之人是青筠,才並未出口挑明。
青筠聞言,果真是安心不少,對着京墨福了福身,再次道:“京墨公子放心,青筠定會將此事原原本本交代世子妃。”
京墨見此,頷首過後,隨即便悄無聲息離開偏殿。
青筠見他離開過後,連忙來到內室,對着寧森月福了福身後便道:“世子妃,景王妃請您前去前堂。”
寧森月先是一怔,臉上滿是不悅之色,一想起景王妃連日來的陷害,對那心如蛇蠍的女子是無半分好感,若非她明面上是自己婆婆,再加上又是身處被禮教束縛的時代,若是自己明面上與她起爭執,只怕倒是隨了那惡女人的意願。
青筠見寧森月沉吟,以爲她是想着到底該不該去與景王妃會面,又提醒道:“世子爺說了,一切有他擔待着,所以世子妃切莫擔心了。”
寧森月先是一怔,緊接着眸底閃過一道驚愕,她連忙問道:“景雲晟?先前來敲門之人該不是景雲晟吧?”
先前青筠前去開門之時,由於隔着一扇屏風,她並不知曉前來扣門之人是何人。
青筠一怔,滿臉錯愕,隨後忙道:“哪裡是世子爺,是世子爺身邊的京墨公子。”青筠並不知曉京墨如今已是寧森月的人。
寧森月聞言,輕咳一聲,眼底閃過一道不悅,輕瞥了青筠一眼,鄭重解釋道:“我不得不在此言明,京墨公子如今已不是世子爺身邊的暗衛,而是本妃身邊的暗衛。”
青筠滿臉錯愕,半晌後才道;“世子爺難不成將京墨公子派遣在世子妃身邊保護?”
京墨此人,武功不凡,平日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她原以爲京墨乃是世子爺身邊的暗衛。
寧森月點頭,覺着這事也不必向青筠解釋頗多。
託着下頜沉吟一陣,想着既是景王妃事先交代,如若自己置之不理反倒是成了她挑刺的把柄,倒不如坦蕩前去,好好瞧着她如今又耍什麼花樣。
思及此,寧森月便吩咐青筠爲自己換衣挽發,約莫半個時辰過後,她便攜着青筠前往景王妃吩咐的前堂。
前堂一派莊嚴肅穆之象。
寧森月邁着蓮步,率着青筠邁過門檻,掀開珍珠簾幕,映入眼簾便是那坐在太師椅上,一臉嚴肅之色的景王妃,而她身側,便是幾乎與她如影隨形的穆雪柔。
寧森月款款上前,神色恭謹,姿態端莊,幾乎是將先前與陳嬤嬤所學禮儀盡數用上,讓人想從雞蛋裡挑骨頭都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