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一見寧森月,當即便將手中的紙鳶遞給身後緊隨而來的宮女,她對着寧森月笑着道:“世子妃嫂嫂今日怎麼得空前來?”
寧森月一怔,隨口扯謊道:“閒着無事也就來宮裡頭看看你。”且不說連城是否如表面上看着一般單純,即便如此,她與皇后好歹是母子,若是屆時在皇后耳朵裡走漏了風聲,只怕於她,於宸妃而言都不是好事。
連城聞言,登時便揚脣一笑,盈盈水眸滲滿笑意,“既是如此,本公主也不能讓世子妃嫂嫂此趟白來,若是世子妃嫂嫂不介意,今日就由本公主帶着世子妃嫂嫂好好逛逛這偌大的皇宮內院。”
寧森月剛想拒絕,卻不想這連城公主也是急躁的性子,拉着她的手便朝着涼亭去。
碧波瀲灩的潭水,折射着驕陽灑下的金輝,隨着水波遊動,晃得有些刺眼。
屹立於水面中央的乃是一座由大理石打造的涼亭,而湖邊停靠着供人賞玩的木船。
連城拉着寧森月小心翼翼上了木船,將划船所用的船槳遞給身後的宮婢,吩咐道:“你來爲本公主和世子妃嫂嫂划船。”
宮婢瞧着那沉甸甸的船槳,心下涌起一陣悲愴,她本是連城的貼身宮女,平日在皇宮也是人人獻媚的主兒,哪兒做過這般粗活?
可如今主子吩咐,她自是沒有不從的道理,只得認命的接過連城手中的船槳,站在連城身後認命划着。
一路上,欣賞着河畔的青蔥樹蔭,雖已入秋,但由於工匠培育良好,依然青蔥嫩綠。
靜默已久的連城驀地詢問:“世子妃嫂嫂,你與景世子如此恩愛,你當初是如何俘獲他的心?”
這一問又是讓寧森月小臉一紅,神色呆滯,良久後才見她道:“公主殿下爲何問臣妾這個?”
還不等連城再問,反倒是那划着船槳的侍婢厲聲呵斥道:“放肆,公主殿下問話,你竟然質疑。”
寧森月嘴角一抽,登時便 不再言語,卻也未曾責怪那忠心護主的侍婢。
連城忙嬌聲一喝,“你才放肆,本公主與世子妃嫂嫂談些貼己話,你插什麼嘴?”
那侍婢聞言,連忙垂下頭去,不再多言。
隨後,連城又看着寧森月說道:“世子妃嫂嫂,你就趕緊跟連城說說吧。”
寧森月表示不解,她對這等男女之事爲何這般關心?
“連城公主爲何如此關心這等男女之事?這可是閨房之事,臣妾實在是難以啓齒。”寧森月故作一副嬌羞模樣,垂下頭嘟囔道。
連城小臉一皺,盈盈水眸當即溢出不滿,扯了扯她的水袖,撒嬌道:“世子妃嫂嫂,您就快跟本宮說說吧。”大有一副寧森月不說她便不罷休的模樣。
寧森月拿她無法,只得託着下頜思忖着該如何回答這一尷尬問題。
如此俘獲景雲晟的心?
話說,她好像還未俘獲景雲晟的心吧?
不由得有些苦惱,纖纖玉指揉了揉
微痛的眉心,都怪先前將戲演過頭了,如今鬧得京城人人皆知。
沉吟半晌,寧森月也得不出結論,只得照着前世在娛樂書上瞧來的愛情寶典,笑着對連城道:“其實,這得看個人性情,不若公主殿下對臣妾說說,您到底是看上哪位貴公子?”
瀲灩清眸含着戲謔與好奇,似笑非笑倪了她一眼,她倒是覺得奇怪,以連城公主的身份以及在聖上眼中的受寵程度,她想要一個男人,豈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連城眸含秋波,嬌羞一笑,“他溫如爾雅,笑沐春風,是難得一見的翩翩佳公子,可與尋常貴族公子相比,他又不慕名利,不懼權位之人,坦坦蕩蕩,只做自己想做之事。”
見連城將此人剖析得如此精細,寧森月不由一怔,瀲灩清眸流露着一絲擔憂,她如今反倒是爲寧森月的處境憂心起來,連城作爲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將來即便不是爲了皇權成爲犧牲品,皇上也不會將她輕易嫁給尋常人。
寧森月遲疑着,最終還是勸道:“公主殿下可曾將心意告知皇上?”
連城輕點着頭,這倒是寧森月始料未及之事,她忙問道:“皇上答允了公主殿下?”
連城眸色複雜,垂着頭,猶豫着道:“其實本公主也不知父皇如何想的。”
若是父皇真有意將她許配給沈太醫,前斷時日又爲何與太傅商討着婚事,父皇之意,豈不是想着將她許給太傅之子?
寧森月不由想起,先前在皇宮聽聞的閒言碎語,似乎,連城對於沈瀟然有愛慕之意,之後於太醫院中,她約莫也表現出對沈瀟然的愛慕之意。
“公主殿下愛慕之人,可是沈瀟然?”寧森月眸帶曖昧笑意,調侃着詢問眼前的人兒。
連城微一錯愕,隨後輕點下頭,精緻小臉仿若那落日紅霞,緋紅俏麗。
“可是,他一直對本公主很是冷淡,或許,他心中從來就不曾有本公主的位置。”
眺望着河畔的青蔥樹蔭,盈盈水眸不禁流露着一絲感傷,她從不曾如此牽掛着一個人,從不曾像如今這般,一門心思全掛在他身上。
只因當年那驚鴻一瞥,衣袂翩翩,白衣不染世俗一絲污穢,他仿若自九天之外降臨的天神。
寧森月心頭不免涌上一絲感懷,輕輕撫摸着連城那瘦削的背脊,柔聲勸道:“你如此優秀,他遲早會注意你的。”
正如寧森月所言,連城不論是容貌、氣質、身段皆是上上等,再者,他又是當今聖上的掌上明珠,娶了她將來的仕途可謂是青雲直上。
但寧森月也深知,沈瀟然並非貪慕虛榮之人,更非藉着女子的地位以擡升自己的地位。
連城卻輕搖着頭,眺望着的眸子閃爍着傾慕,她笑着道:“他並非貪戀權勢之人,我也不希望他有一天接受我,是因着我公主的身份。”
她想要的,僅僅是一份無關其他的感情,純粹美好,如若得不到,她寧可不要。
此番言語不由令寧森月側目,她身份尊貴,堂堂公主,卻並不希望拿着身份權勢
壓人。
“臣妾在此祝願公主殿下早日得償所願。”寧森月欠了欠身,送上最真摯的祝願。
連城狡黠一笑,撇過頭盈盈一笑道:“若是世子妃嫂嫂當真希望連城得償所願,那便告知連城嫂嫂是如何俘獲景世子的心吧?”
似是篤定了寧森月有着某種手段,將景雲晟那般如神祇般縹緲淡漠的仙人緊握掌心。
“我?可,臣妾也並無良策……”寧森月尷尬一笑,實在是不敢輕易賣弄前世從娛樂書籍上瞧來的知識,若是屆時連城按照她所言一一執行,可之後還是並無所獲,她豈不是犯了欺騙公主殿下的重罪?
寧森月自問自個兒可不想惹上這些事端。
連城忙嬌嗔道:“世子妃嫂嫂就告訴我吧,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埋怨世子妃嫂嫂。”末了,還不忘衝着寧森月甜甜一笑。
既是如此,寧森月也無拒絕餘地,好歹連城也是當朝公主,若是見罪了她,於自己而言,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寧森月前世關於愛情寶典方面的回憶,沉吟片刻後才道:“或許,公主殿下該對症下藥,瞭解沈太醫喜歡怎樣的女子,有何種喜好……”也不知靠不靠譜,但在情愛方面無半分經驗的寧森月也只能是信口胡扯。
倒是連城聽得有模有樣,盈盈水眸時不時散發着精光,像是有所感悟一般。
約莫一炷香後,寧森月才緩緩道完,可瞧着連城,卻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連城眸帶嬌羞,似是打算再詢問寧森月一些門道,卻被身後划着船槳的青筠打斷。
“公主殿下,還請公主殿下恕罪,世子爺只怕下了朝,正等着世子妃回府呢。”青筠不由提醒道。
一旁划着船槳的婢女可不樂意,倪了青筠一眼怒喝道:“放肆,主子們說話,豈有你這小小賤婢插嘴的份兒?”眸底寒光乍泄,青筠並不否定,若非她手中拿着礙事的船槳,早就上前給她掌嘴。
連城見寧森月面露不滿,不禁朝着那多事的宮婢呵斥道:“青黛放肆!這兒豈容你說三道四,世子妃嫂嫂是本宮的貴客,別以爲你是母后身邊的人,便可以如此目無尊卑,眼底還有沒有本宮的存在?”
連城雖心性單純,但骨子裡與生俱來的皇家貴氣與威懾卻絲毫不減。
施着粉黛的小臉已無先前的嬌羞笑意,颯然換上一副冷若冰霜的臉孔,盈盈水眸凝視着那划着船槳的宮婢,令那換做青黛的宮婢不禁噤若寒蟬。
她哪兒還顧得上手中船槳,當即將其扔在一邊,對着連城跪下,連連磕頭道:“公主殿下,奴婢並非有意冒犯,還請殿下恕罪。”她雖是皇后身邊的人,可皇后皇上對於公主的疼愛可是人盡皆知,而她可不過是小小宮婢,哪能及得上公主在皇后心中地位。
連城也深知青黛乃是皇后派遣過來之人,若是處置了她,難免會惹得皇后過問,倒不是害怕母后會因着一小小宮女而怪罪她,她憂慮的是,皇后若是深究此事,必然會得知寧森月與她有過交集,下意識的,她並不希望寧森月捲入後宮之中。
(本章完)